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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琼看她一眼,漠然道:“夫人叫人重修宫殿时,王爷确实问过是否要搬过来住,但夫人认为大事未就不宜太过铺张浪费,加之后周亡了国,这宫殿也不吉利,只是拆了可惜,就叫人把能修缮的修缮了,用来饲养家畜。”
  钟绿娉再度瞠目结舌,一朝皇宫到了玉莹手中,竟是被完全颠覆了本来模样,曾经住着嫔妃的宫殿如今却养着猪牛,家畜的粪便又可供园中桑树、苜蓿等物生长,长成后,桑树养蚕,苜蓿喂马,物尽其用。
  “太不可思议了……王爷竟也由得姐姐去弄,”钟绿娉环视四周,尽是辛勤劳作的士兵,心有感慨万千,“若是换做旁人,必是不肯的。”
  杨琼一笑,道:“王爷和夫人是天作之合,旁人只有羡慕的份,想插入其中却是决计不可能的。”
  他话中有话,暗暗警告这位“表妹”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但钟绿娉想的和他想的压根不在一个点上,没听出警告的意思,反倒觉得他在暗示自己什么,遂娇羞一笑,打趣地问:“将军也羡慕王爷和姐姐鸳鸯比翼,情深意长?”
  杨琼双目平视,眼中倒映着天际的白云:“王爷与夫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又难得地感情深厚,甘苦与共,教人如何不羡慕。”
  钟绿娉嫣然一笑,进一步试探他:“那将军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能如他们一般?”
  杨琼自嘲地笑了笑:“王爷夫人之福非我能比。”
  钟绿娉款步上前,声音温柔似水:“将军此言差矣,我听姐姐说将军承袭祖传枪法,武艺精湛,又正当少年时,追随王爷开疆辟土,定国安邦,定能荣耀千古,万世流芳,到时再娶一位知你懂你的美眷娇妻,何愁不能过得比王爷和姐姐还要快活?”
  “多谢姑娘吉言,只是……”
  杨琼眉心紧锁,眼中现出一抹痛苦之色:“若此生我能有这等福气,宁可悉数放弃,只求换得故人余生安好,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于我而言,远不及她平安康泰、衣食无忧来得重要。”
  钟绿娉闻言大为惊愕,脱口而出:“将军早已有了意中人?”
  杨琼一言不发。眼前人后脑勺上贴的“如意郎君”突然变成了“名花有主”,钟绿娉大受打击,想到他一路上几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原来心早有所属,不禁悲从中来,美景也不想看了,托说连日旅途疲惫,就由人护送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时百里赞已经走了,玉莹抱着女儿在院子里捉蝴蝶,见她神情恍惚地走进来,忙将小康敬娴交给奶娘抱着,自己迎上来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多逛逛?”
  钟绿娉失落又委屈,却也不好怪玉莹,万一她其实也不知道杨琼另有所爱呢,于是只能恹恹地搪塞说累了,逗了一阵小康敬娴,回房去休息了。
  之后的几天,玉莹和百里赞为他们创造了不少机会见面接触,但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琼在这样的盛情下丝毫也不动摇,好像除了程奉仪,眼里再看不见别的女子了。钟绿娉接连碰壁,心灰意冷下来,玉莹再让她去接近杨琼,她也没了兴致,每日就在王府中陪小康敬娴玩,或帮着玉莹做点针线活。
  “就这么放弃了?不想嫁绝世名将了?”这天午后玉莹在院子里纺纱,钟绿娉坐在一旁剥莲子,玉莹看她没精打采的,便笑问道。
  钟绿娉耷拉着眼皮道:“别提啦……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又不是非得嫁给他。”
  玉莹一阵好笑,反手捶了捶腰,说:“也是,不着急,慢慢看着,总会有瞧得对眼的。”
  钟绿娉把剥好的莲子递给一旁的丫鬟,洗了手,坐在树下发呆,过了一会儿又说:“姐姐,他心里的姑娘你可认得,是怎样的一个人?”
  杨琼已有意中人,这着实让钟绿娉郁闷了几天,然而值得庆幸的是自己知道得早,倒也不觉得太难过,只是对于杨琼心仪之人,她免不了有些好奇。
  名将世家出身的杨琼相貌堂堂,一手杨家枪使得出神入化,饶是她这个养在深闺、不懂武技的小姐看了也不禁叫好;同时性子又温和,话不多,事却抢着做,走到哪儿都有百姓向他问好,显是深受爱戴,说不定连康敬绎也不及他。
  这样一个人,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杨将军的意中人么……”玉莹停下手中的纺纱车,神情中带了点淡淡的哀伤,“那是一位非常好的姑娘,比我大一岁,父亲曾是先帝时期的朝廷大员,满腹经纶,享誉一方,母亲则是神医弟子,济世救人,程姐姐……既有其父的文采与气量,又有其母的慈心与医术,救过杨将军的命,也救过王爷的命,从京城一路跟着我们来的两万燕州军,当初都是托她的福,才没有在时疫中送命。”
  钟绿娉听得眼都直了:“这么厉害!那这位程姐姐现在人在何处?该不会……”
  玉莹苦涩一笑,低声道:“枉我与她姐妹相称,却连她如今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钟绿娉沉默下来,脸上满是遗憾与同情,小声说:“自古红颜多薄命,这样的奇女子生在世间,难免要遭受各种不幸与折磨,若无人怜惜,那真是莫大的不幸。”
  ☆、第245章 万一不上当呢
  第245章 万一不上当呢 
  “是啊,但……”即使有人怜惜,这个人也是翟让,而非杨琼,玉莹慢慢转着纺纱车,心不在焉地想。
  杨琼到底是晚了一步,却不知在上一世他们是否有机会在一起,或是也像弟弟皇甫珮与荣氏、妹妹皇甫聆芳与钟维,前世得享缠绵,今生却无法在一起。
  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建元帝提前驾崩,康敬颉登基,康敬绎遭贬,原属太子阵营的杨琼成了燕州守将,本欲投靠武王的郭茂却取代了山简成为康敬颉帐前第一谋士,谢家、钟家、叶家、荣家、汤家、程家……改旗易帜的念头在她心中成形之日起,越来越多的人被卷了进来,到现在康敬绎和钟远山率军攻打宣州,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控制,每走一步都是危险重重。
  玉莹仰起头,院中的桐花随风飘落,纷飞如雪,她恍然想起,自己已经嫁给康敬绎三年了,连女儿都两岁了,再过两年,就是白龙岗之役康敬绎战死,随后自己被烧死在冷宫,皇甫家满门被抄。
  前世的悲惨下场能否被改变?
  身边的人是否能安然无恙,平安一生?
  一步步走到今日,除了相信康敬绎,她已别无他法。
  而在这个时候,宣州的大地上,战事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钟远山率江州水师沿河口西进,气势如虹,宣州牧谢效吓得闻风丧胆,一连修书七八封,质问钟家为何背信弃义,撕毁盟约,钟远山一盖不予理会,沿江攻下四五座城,直逼到宣州府城门下。
  同时,康敬绎亲率一万燕州军自北向南,寸寸侵吞,每打下一座城,便有后方的补充兵员前来占城,两个月的时间里,百里赞陆续调派了七千余人南下,补充或替换康敬绎手中的兵力,自马县向西向南,宣州三分之一的县被江州军和燕州军占领。
  燕州府与江州府都在源源不绝地征兵,甥舅二人在战场上收编近两万宣州军,按照钟远山的计划,杨琼率五千人南下与副将交换,一万宣州军被遣往燕州府戍边,百里赞清点名单,将降兵打散编入各小队,撤去原先的将领,改由燕州君中康敬绎的亲兵担任队正、校尉,再统一交由曹迁管理。
  宣州久无战事,士兵怠惰不堪一击,短两个月时间里,燕州军与江州军就将宣州沿海城县尽数占领,两块地图连在了一起,南北军需和粮草的运输得到了有力保障。
  启圣二年六月二十七日,康敬颉派出的二十万镇反军抵达宣州府。
  朝廷打着肃清叛乱,镇压暴动的旗号,燕、江联军则以康敬颉篡夺皇位、杀父弑亲来鼓动民心。
  山简作为康敬颉早期的心腹之臣,对他的种种作为了若指掌,提笔一挥而就,揭露出康敬颉在身为太子的期间“党同伐异、贪吞国帑、迫害手足、谋杀先帝”,登基后“毒杀藩王、逼死太妃、勾结北狄、丧权辱国”等足足二十条罪名,连康敬颉身边的大太监福德的老父亲卖官鬻爵的事也在列,洋洋洒洒千余字,由工匠连夜印刷,到处张贴,一时间在朝野掀起了轩然大波。
  郭茂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指责康敬绎“拥兵自重、欺君造谣、擅毁和约、祸乱天下”,双方武将在战场上殊死较量,寸土必争,谋臣则在帷幄间唇枪舌剑,不分伯仲。
  镇反军的主力是甘州军,京畿禁军,还有少量万州军,凉州军,由康敬颉的亲信施邦则和母舅家的表兄荣海率领。
  而康敬绎这边,除却沿途占城和死伤,江州军尚余一万三千人千人,燕州军九千人,收编的宣州军一万一千人,合起来不到镇反军的五分之一。
  双方在宣州城下对峙。
  康敬绎在帐中吃饭,接到前方军报,眉毛动了动,面不改色:“知道了。”
  杨琼道:“朝廷有二十万人,我们却只有四万不到,这仗难打。”
  康敬绎漫不经心地给自己的酒杯倒满:“难打,但还不至于无法打,镇反军号称有二十万,其实不过是吓唬人的,就算甘州军和禁军倾巢而出,也不过十五万,皇兄虽然自大,还不至于蠢笨,若将甘州军全部调走,只怕非北狄人顷刻间便会杀进中原来,白白便宜了呼儿哈纳,所以镇反军满打满算也就十五万人。”
  杨琼捏着眉心叹气:“就算是十五万人也够呛,眼下若能有五万人,倒还有四五成胜算,可……”
  “不需要那么多,”康敬绎一饮杯中美酒,语气沉稳,显得胸有成竹,“你在京城待的时间不长,不了解施邦则这个人,本王让他两只手他也赢不了。”
  杨琼诚恳地道:“还请王爷赐教。”
  康敬绎玩着铜爵,嘴角浮现出一抹讥嘲的微笑:“施邦则的老爹施衡曾是先帝时期的一员猛将,施邦则倒是将门出身,可惜是个纨绔子,从没上过战场,只会纸上谈兵,本王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作为太子亲信,与本王分掌东西二营兵权,手下尽是些兵痞流氓,上了战场说不定连刀都拔不出来,不足为惧。”
  杨琼低头沉吟片刻,又问:“那荣海又如何,我曾在西营见过此人,听营中士兵说起他,无不是赞誉之词。”
  康敬绎道:“荣海倒是有两把刷子,不过也不用怕,皇兄既然和太后不睦,施邦则与荣海定然也无法齐心协力,只要设法令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各自为战,便可以各个击破。”
  “先吃饭,吃完饭把山符之叫过来,咱们再细细商量怎么对付他们。”
  杨琼啼笑皆非,康敬绎对于十五万大军的到来竟是毫不介意,吃喝照旧,半点压力没有,真不知他是自信还是自负。
  午饭后山简来了,听完杨琼转述的敌方兵力和领军之人等相关情况后,态度与康敬绎如出一辙:“施邦则就是个绣花枕头,不足为惧,荣海虽勇猛,但一向好大喜功,若能设法离间他们二人,此战必胜。”
  康敬绎一手支颐,懒洋洋地说:“皇兄和太后貌合神离,施邦则与荣海是双方利益的代表,镇反军内部一定早有分化,先生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最好能把两个一起除掉。”
  山简峻声道:“不可,若是把他们都除掉了,朝廷必然会派更厉害的人来,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