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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贴？”
不仅是顾辉耀，就连鸠摩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两个字虽然丑到不忍直视，但是确确实实的是这样写的。
“什么意思？”鸠摩道，“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对吧？”
“没错，就是倒贴。”
青司将纸放在桌上，“正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所以我们不应该想着如何去讨好赫曼皇后，而是要她来讨好我们。”
“这怎么可能？”顾辉耀道，“那可是王后，又不是深宅后院那个深闺寂寞的夫人，你说的这些必然不成的。”
青司看着顾辉耀一笑，“看来你很有经验嘛。”
“不过这也不是全无可能，只要我们熟知赫曼皇后的性格脾性，她喜欢那种人？又痴迷那种人？想必我们一定能制定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这说来简单，实际上却复杂无比。
鸠摩：“赫曼王后居于王宫，以前从来不轻易见人，再加上她久居高位，必然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想用这种方法很难。”
“很难吗？”青司可从来都不觉得那里难。
她看向一旁的傅轻尘，“或许会有一点曲折，但是我们可是还有一位掌教师傅帮我们哪。”
“这……能行吗？”对于傅轻尘，顾辉耀一直心有芥蒂，不过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倌馆老板，他能知道关于赫曼皇后的事？
而这却是青司最不担心的事。
如她所见，城卫是个心里颇深的老狐狸，能被他重金聘来的男人，绝对不是寻常人。
傅轻尘握着水烟袋倚着门框悠悠的吐着烟气，他听着身边这三人的字字句句，却如同一个局外人一旁，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他活着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是这三个痴人说梦的人，让他本能的觉得麻烦。
人麻烦，感觉也很会招惹麻烦。
不过这有什么，水烟袋在手上“骨碌碌”的响着，傅轻尘吐出一个烟圈，这才斜睨着看了青司一眼。
“我是收了城卫的金沙，可是这金沙买的是我对你们的教导，你们想玩的那些可并不在这范围内。”
傅轻尘的反应，都在青司意料之中。
“你说的都对，可是傅轻尘师傅别忘了，了解王后的一切，本来就是我们学习的一环，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青司臻首微额，对着傅轻尘轻轻行了一礼。
虽然傅轻尘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就是知道，他应了。
“我们三人就让傅轻尘师傅劳累了。”
“既然知道我劳累，等会就听话些。”傅轻尘说着，对着顾辉耀一抬下巴。
“挑你最拿手的戏，给我唱上一出。”
顾辉耀眉头一拧有些不情愿，他是戏子，可是被妓子点戏还是第一次。
“这……”他看看青司，却见青司将桌上的折扇递了过去。
“好好唱，拿出你梨园大家的风范来，别管是谁，只要折扇在你的手里，你就站在万人敬仰的戏台上。”
顾辉耀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折扇眼角一弯，被妓子点戏又如何，如今他站在这里，折扇也在自己面前，那他就只要唱就是了。
烟雾笼罩的山水随着折扇一点一点展开，兰花指端微翘捻于脸侧。
花袖婉转甩落之际，旖旎音色将他最喜欢的那处《桃花扇》，轻轻道来……
青司看着那握着折扇，仿若春闺小姐一般，心上相思，却又不得而见的顾辉耀。
一颦眉，一叹气，一百般蹉跎的叹息，俱是让人声临其境，忍不住让人心生怜爱。
不同于她寻常时见到的顾辉耀，这一会的他，好似在刹那间“活了”。
她看看一旁正随着顾辉耀旖旎音线，而用指尖无意识打着拍子的傅轻尘，这下他应该是满意了吧。
只是……青司也有一点犯了难，鸠摩他是不清楚，但是顾辉耀还有戏曲可唱，她又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顾辉耀很快就将《桃花扇》的选段唱完，他折扇一收，没有行礼，就听到台下掌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献丑了。”顾辉耀笑笑正想退到一边，就见一道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了？”能说出这种欠揍一样话的，除傅轻尘莫属。
顾辉耀一时惊愕“难道这个还不够好？”
“你唱的确实不错，”傅轻尘淡淡道，“但是，狄国没有戏曲这个东西，你要唱这戏须得画上浓妆，穿上女子华服才成，你觉得王后究竟心有多大，才能喜欢上一个比她还美的人，然后……倒贴？”
傅轻尘这意思说的也对，但是青司怎么听都觉得对方在挖苦自己。
“那依傅轻尘师傅的意思，我们要怎么做？”
傅轻尘简洁明了的打断了青司，“有一点你们要清楚，是“你们”要怎么做，而不是“我们”！”
“你！”
顾辉耀一时气急，都说同行是冤家，他与妓子一样是冤家。
青司拉住了生气的顾辉耀。
“我们或许有点小本事，但是我们却不清楚王后到底要的是什么。”
“她啊，很好懂得，”傅轻尘淡淡的吹了一口烟气，“只要是生的好看的年轻男子，她都喜欢。”
傅轻尘看了三人一眼，这几人大约是都过了这个标准。
“但是，得宠容易，失宠却也更加简单。”
“她身为王后，整个狄国三十六城想要攀上她的数不胜数，所以送去的男人更是比比皆是，满是女人的后宫像来都是可怕，可是算是男人的王宫却也同样刀光剑影。”
傅轻尘将一袋沉甸甸的金沙抛到桌上，“看见了吗，即使没有这袋金沙，你们也能入宫，但是城卫如此费尽心机，为的可不仅仅是让你们入宫……而是，要让你们长久的留在狄国王宫……”
这也是他现在在这里的原因。
傅轻尘说的，青司都知道，可是吸引青司的却是另一桩事。
“你说进入狄国王宫的男人很多，可是底下的人却依旧往王宫里送人，那么……那些失去宠爱的男人，去哪了？”
………………………………
第450章 节哀顺变
“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知是不是青司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一刻的傅轻尘，好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满身敌意。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难道不该这么问吗？”青司道，“狄国并不大，那王城再大想来也没西周的皇城来的雄伟。”
“西周每年都找选宫女，因为每年都会有年纪大的宫女被放出来，西周都如此，狄国难道不也是如此。”
“送去的男人那么多，那王后就算酒池肉林，恐怕也享用不了那么多，那那些人都去哪了？在王宫里寂寥一生？还是带着钱财返回家乡？”
傅轻尘捧着水烟袋，声音幽暗而飘渺，“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青司一点都不信。
但是她也没有必要再问下去，反正时间一长，她总会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不说），那就教导我们固宠的方法吧。”
傅轻尘修长的指尖捏着自己手上的水烟袋，他没有回答青司的话，他只是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前方出神。
鬓边的头发，依旧有些斑白，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意外的吸引人。
宫里的人来来走走，永远都有新鲜的货色被人送进来，可是最后离开那王宫的，大约只有……他一个。
“我今日累了，就先回了。”傅轻尘握着水烟袋站起身来，那一瞬，他看上去疲惫了很多。
顾辉耀看看身边的两人，不明白为什么傅轻尘会突然这样，他身上的那种沮丧与苍凉，就像他当初得知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顾公子”时一模一样。
顾辉耀没有再说什么，他甚至没有道别，就像来时那样，静悄悄的离开了。
“傅师傅，”门外先前送他金沙的那个将士就在不远处等着傅轻尘。
他显然等了很久，一见傅轻尘过来，就大步走了过去，“傅师傅，这三人可能入的您的眼？”
岂止是入的，简直就让他想退避三舍。
尤其是那看似最不起眼那一人，三言两语间勾起自己的回忆不说，竟然还能看出这件事中的关键之处，不可谓心智了得。
还有那一声不吭满身贵气的那一个。
虽然话不多，但是他相信，对方大约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转告城卫大人，就说时间紧迫，让那三人从明日起，来我的忘返阁。”
“这不妥当吧。”将士一听有些焦急，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那三人可是城主用不正当手段留下的。
万一跑了，这后果谁承担。
对于这种小虾兵蟹将，傅轻尘可没有为难的心思。
“放心吧，他们不会跑的。”
岂止不会跑，反而……会越发努力哪。
“这事你怎么看？”回去的路上，青司轻声问着鸠摩。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鸠摩道，“王后喜欢漂亮男人，傅轻尘又恰好长的好看他入过宫很正常。”
“正常？那里正常！”
青司简直被鸠摩的逻辑打败了。
“她是王后没错，拥有很多男人也没错，可是你别忘了，这皇上的女人即使不要了，那也是放在那里，任她们自生自灭，男人尚且如此，那狄国王后又怎么会那么大方。”
“不仅放人离开，甚至人家就在她身边开起了青楼楚馆，还专门挑拣男人给她送去。”
青司道，“别说这傅轻尘离开时与赫曼有什么“合作”，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细细考虑一切的青司，鸠摩揉了揉对方发心，“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青司颦眉想了半天，“线索太少，我还猜不出来，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很重要。”
或许解开这个事情，她们要做的事也就完成了一半。
鸠摩再次揉了揉青司的发心。
“别想了，总归是我的事，你这样，总让我觉得，好像是因为我偷懒，所以才让你这么辛苦。”
青司白了鸠摩一眼。
“天地良心啊，你这活佛终于开窍了，再这么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谋朝篡位更合适。”
鸠摩听得笑出声来，“不就是皇位，你要是喜欢，让给你就是。”
青司这次是彻底无语了，让一个恬淡到连自己的国家都拱手相送的人当“王”，是她疯了，还是狄国的列祖列宗都疯了？
青司很少做这种表情“恨铁不成钢”＋“我管你去死”的联合表情，乍看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隐在袖中的指尖动了动，他想去捏捏对方的脸颊，可是伸出的手掌，最终还是落在了青司的发心上。
鸠摩什么也没说，只是勾勾唇角笑着大步离开了。
看着鸠摩离去的背影，青司暗暗摇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这究竟是为了谁啊……”
青司昨日还没有进狄国这外三城，就被人带去了城主府。
如今走在路上，身侧是带着一队士兵护送自己以免自己一行被冲撞（逃走）的重兵，眼前是热闹繁华的狄国街景。
厚重的土砖垒砌成结结实实的墙壁，所以一眼看过去整个狄国的的颜色都泛着一种蜜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