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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佐提着狼毫小管寻思着明天的奏折怎么写。
与他同桌而做的高辰却是奋笔疾书的抄写着四书五经,一点不为外物干扰的模样。
偶尔的停驻,也只是因为砚台里的墨汁被他蘸尽。
墨锭在砚台里转着,大约是因为他人太小,用力不均,墨锭发出刺耳的声响。
“堂弟不妨用我的吧。”
高辰看看推过来的砚台,又举手推了回去。
“谢谢大皇子,只是父王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玉匙舀起清泉倒进砚台,那砚台吱嘎的转着,将那稀淡的墨汁变得一点一点浓稠起来。
高辰放下墨锭,继续抄写他的四书五经。
高佐看看身边的高辰,又看看坐在不远处,歪坐在榻上闭目浅眠的自皇叔。
这样的光景自昨日起,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两父子于清晨一声不吭的敲门而入,然后一人躺好睡觉,一人磨着砚台抄书。
他即使想客套一下与他们说说话,对方似乎也并不给他面子,那态度绝对比他更客套。
若不是神女传信说“一切照旧”,他都要心中揣揣,是不是他们想要谋朝篡位的事情被高渐离知晓了。
这神女虽然看着装神弄鬼,但是在这方面还是靠谱的很,竟然能将这摄政王制擎住。
托得他们的福,这京中大臣已经人人都在猜测他会不会是摄政王属意的太子人选。
而梁王更是借此时机,在京中笼络了大量的官员,只等时机一到,就推举他成为太子。
皇位似乎已经如同囊中之物,不论是高逸、高天佑,又或者是高祖帝在他们的一系列强强联手下,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要拿出一个属于未来太子该有的胸襟、智谋来的妥当。
而眼下这场雪灾就是一个很好的引子,只要他处理的妥当,不愁不会得不到民心。
到时民意加上圣旨,那他必然是众望所归的帝王。
潜伏在血脉的野性蠢蠢欲动,高佐垂下头去,将那笑隐在唇角。
高辰瞥到了这一幕,不过他没有出声,因为眼下这一切都是“赎回自己”的条件。
谁能想到哪,就在他都以为,神女会对着高渐离开出天价的时候,对方却只是让他们父子,每日来这里呆上六个时辰。
高辰看看一旁的簌簌而落的沙漏,再过一会,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沙漏里的最后一丝沙尘刚刚漏下,那里,高渐离就张开了眼睛。
高辰前脚刚麻利的递上今日抄写的四书五经,后脚就被高渐离丢进了一旁的炭炉里。
不用猜想,今日抄写的定然不让高渐离满意。
高辰垂着眼睛没有说话,只径自跟在高渐离身后,离开眼前这座大皇子府。
华丽高调到不行的六重银鸾马车,是高渐离身份的象征,可是这却是高辰长这么大第一次乘坐。
不过,这也是那神女的要求:
“一定要招摇过市,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他以为父亲会拒绝的,可是他却答应了。
京中的传言他也听到不少,他现在终于明白神女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是硬生生将置身事外的父亲,再次扯进夺嫡当中,并且充当了一柄神兵利器。
尽管这柄利器不仅尚在孝期,又身受重伤。
高辰想着越发沮丧,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车帘掀开,高辰踩着踏脚自己钻进马车,刚一进来就见院判正等在里面。
看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大约是刚从宫里赶回来,就前来为高渐离把脉。
烛火在铜镜的映射下分外明亮,院判掀开高渐离交叠的衣领,即使不是第一看到,可眼前这堪称绝妙的缝合依旧让人叹为观止。
“这神女除了装神弄鬼,确实有她独到之处。”
“这个还不止哪,”一旁的高辰听到院判这样说,从一旁探出头来。
“神女姐姐说,这世间不仅能有医术使人替换一双眼睛,还有为腐朽的身体,替换肌肤……”
“我怎么不知,她何时成了你姐姐。”
一旁的高渐离出声打断了高辰的言语。
高辰默默的缩回头去,“阿辰知错了,她不是我姐姐。”
“回去将四书五经再抄写百遍,省的你脑袋里竟想这些有的没的。”
“是……”
高辰诺诺的应着,父亲这是还在生气哪,可是,是他的错觉吗,父亲刚才好像是在阻止自己说出那些惊世骇俗的言语。
难道是因为院判在这里,所以才不让自己失礼吗?
看着沮丧的高辰,院判暗暗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用对他如此严厉,总归他现在还小哪。”
院判道,“这事也不愿他,即使是我都觉得你撑不过这次,可是那神女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救了你两次,这恩情是不能磨灭的。”
高渐离没有言语,他征愣的看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手腕,呆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盒子敞开。
灰色扁平的鹅卵石上,狰狞的八部天龙部众手持法器跃然其上。
从他得知青司死因的那一刻起,从他无法挥下那致命一剑的时刻起,他本来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将它取出来。
她给了他最好的,可是他却愧对了这副心意。
“怎么你还喜欢这这个?”
院判伸出手去想要一睹此物面貌,却被高渐离反手避过。
“不过就一鹅卵石,难道对你很重要?”
院判问得随意,却没想到眼前这人却是回的一本正经。
“对,很重要……”
………………………………
第296章 雪地祈福(上)
乍然听得高渐离开口,院判还有些征愣。
直到一旁的高辰对着他做了一个“青司”的口型,院判这才明白,原来这东西竟是出自百里青司之手。
这就怪不得,高渐离为何会如此重视了。
冰凉的鹅卵石贴靠在胸口,那份沁凉使得高渐离整个人都安定不少。
在那着的没有青司的消息的日日夜夜里,他只能一次次的抚着这块石头,一遍遍的想着青司的下落。
“你我就这样吧……”
午夜梦回时,他的耳边总是会想起这句。
可是他不想……不想就此结束……
有喧哗声从马车外传来,院判挑帘看去,就见无数百姓正穿着蓑衣举着火把灯笼,冒着风雪呼朋唤友的向着某处赶去。
“去问问怎么回事。”
高渐离一开口,阿大急忙领命,未过顷刻他就折身而回。
“回主子的话,刚才过去的百姓说,天狼国神女不忍百姓受苦,将会于雪上为百姓祈福,以求让百姓渡过此劫数。”
阿大有些忐忑的看了高渐离一眼,主子一直对着神女很是不愉,这下该是越发反感了吧。
高渐离却是没有出声,末了他看向一旁的院判。
“钦天监说过这雪会下多久吗?”
院判想了片刻后回到,“这场大雪百年罕见,钦天监上下彻夜推算,都无人推算出这雪究竟何时会停。”
“应该就是今日了。”
高渐离说着看向一旁的阿大,“把世子送回去,我与院判随意走走。”
阿大心知高渐离这意思是打算过去看看这神女祈福,可是,“您身上有伤,天冷雪滑,百姓之间又多有推挤,您这样过去……”
高渐离回话只是缓步走下车去。
“真是疯了!”院判焦急的提着药箱就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
“以前对百里郡主这样,如今对这神女也是这样。”
院判说的一怔,“这百里郡主救过他的性命,所以他刻骨相思念念不忘,如今这神女又救了他的命,这不会是……”
“不会的!”高辰看着高渐离离开的身影恶狠狠的道,“父王这辈子只会喜欢百里姐姐!”
得,这又是一位不省心的。
院判摇摇头,提着药箱跟了上去,这摄政王若是出了事,他就真不用活了。
“走吧。”
看着在这风雪里显得分外热闹的场景,高辰闷闷的说到,“我还要回去抄书哪。”
银鸾马车渐行渐远,随着马车的离开,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缓缓走向临时堆砌的祭台。
篝火在热烈的燃烧,洒落在上的香料散发着迷人的香气,长长的祭服在雪地上缓缓而过,然后是比那白雪还要醒目的灰色长发。
“这就是神女?”
不少人乃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对于眼前这人的身份,那更是纷纷猜测。
“可不敢胡说,”有人指了指神女身后站着的天狼国士兵,“难道要那些长剑落到你的脑袋上,你才相信那是真的?”
“噤声!”
有人小声道,“祈福开始了。”
带有铃铛的手鼓被手掌敲响,声音不大,却是让喧哗的百姓安静了下来。
长而复杂的音节从青司嘴里吐出,她的手掌拍着手中玉鼓,脚下却是围着篝火,缓缓的旋转起来。
长长的裙摆在脚尖旋转散落,如同一多永世不会凋零之花,又庄严如天山之雪神圣而不可侵犯。
“不对啊。”院判只看了一刻就察觉出这祭舞的异常之处。
“这人看着脚步如同跳舞一般轻盈,可是起跳落地之间不敢用力,这分明就是代表她受过很重的脚伤。”
“难道她的脚腕与她的手腕一样,都曾经接筋蓄脉?究竟是惹来什么样的仇怨,心底多变态,才会使得如此对待一个女子?”
院判说着悄然住口,他默默的看了身旁的高渐离一眼。
手筋脚筋俱是挑断,这种空有深仇大怨却又无法发泄出来的行为,似乎身边这人就是这么做的来着。
可是这些言论,高渐离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径自看着那不断跳着祈福祭舞的身影。
雪花纷扬,柳卫有些担忧的看着不断舞动的身影。?
“今日这雪这么大,她的脚……真的没问题吗?”
祭台上的落雪虽然已经被人清扫,可是在这大雪纷扬的天气里,仍旧很快落满一层。
“我不知道。”季行止看着那双在宽大裙摆下,显得越发纤小的足踝。
鸠摩说过,刚刚蓄好的经脉就如同一截弓弦,你必须不断的去动,才能让它充满张力,若是一直不动,那筋脉就如同一截枯木,最终只会僵直枯朽。
所以他是那样清楚的记得,青司是怎样忍着剧痛,颤抖的动着自己的手指,又是怎么咬牙被人扶起在地上行走。
可是她无法迈步,她只抬起脚掌就痛的她几经晕厥……
风雪太大,冰凉的雪花濡/湿了季行止的眼角。
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几个再简单的动作,可是对于青司来说,她此刻还能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青司跳动的脚掌,起伏又落下,脚踝隐隐传来的疼痛提醒她不要再这样跳下去,可是她不能停下,因为时间还不到。
繁复的祷词串串而出,只有熟悉青司的人才发现,她的脚步已经开始慢了下来。
“去将镇痛的汤药准备好,她一下来,就立即给她服用。”
季行止对着身旁的仔细吩咐着,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台上的人,一见情况不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