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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你怎么看？”梁国公将石锁抛到一侧，取过一旁的汗巾擦着头上冒出的热汗。
“我觉得，不论天狼国是否有神女，只要他们之后能让高祖帝相信神女的存在，那么天狼国很有可能会比现在风头更劲。”
“你真是这么想的？”梁国公斜睨了南凤一眼，“难道你不觉得这神女很有可能就是百里青司。”
即使时间相隔这样久，可一旦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会泛起涟漪。
南凤将心头异样压下，梁国公太过敏锐，自己一旦显露出半点端疑，就会被他所察觉。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百里青司，从南无月在高祖帝的调查来看，高祖帝当年应该是使用了某种方法，使得百里青司脱离叶怀玉的保护，没了叶怀玉，百里青司应该是死在那场刺杀当中才是。”
“确实，一个女人没了别人的保护，怎么可能逃的过杀手的追杀，可是看不到她的尸体，总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大放心。”
南凤听得垂下眼去，没有尸体，也就是不能证明青司的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是另一种好消息。
南凤道，“高祖帝需要用高渐离去为他挑选的太子铺平道路，他事必不会将百里青司的尸体暴露出来，当初理应是毁尸灭迹了才是。”
“这种推论倒也没错，可是你别忘了，当初乎邪牧野传来的那句话。”
梁国公站在那里静候着南凤为他更衣。
“单凭一个季行止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就算他是个治国天才，也不会如此锋芒毕露。”
季行止当初那番言论不像是放狠话，倒像是被人惹怒了一样。
南凤将衣襟为梁国公收整好。
“如果神女真是百里青司，那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梁国公闭上了眼睛，思忖了下如果他是百里青司他会怎么做，可是少顷他却是摇了摇头。
他猜测不出她的想法，更无法推演她的打算。
“她要做什么不重要，虽然因为季锦堂她厌恶梁国，但是现在，她最想收拾的绝对不是我们。”
梁国公笑笑，“等着吧，接下来这场朝奉，有好戏看了。”
沙漏中的细沙簌簌而落，桌上的折子还未批完，一旁的侍就端着药碗进来。
高逸掩唇咳嗽了几声，已是隆冬，本就身体孱弱的他这几日又不巧得了风寒。
“摄政王哪？”高逸问向端碗而来的侍。
一旁的侍看看高逸的脸色，小心道，“听闻天狼国已经带着神女入京，摄政王大约是去安排祈福一事。”
“没有证实的事，就敢随口说出，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原本垂首等待夸奖侍，惊的连忙跪下请罪。
高逸对着门口的侍卫使个眼色，这个自作聪明的小侍就被人拉了下去。
“好好查查这是谁的人，竟然敢在我面前挑拨我与摄政王的关系。”虽然他们两人之间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关系。
“是。”侍卫领命下去，还未走出门口就又被高逸唤住。
“你们虽然是父皇的人，但是现在你们的主子是我，能让你们生或者死的也是我。”
“末将誓死效忠四皇子！”
若是从前，他高逸或许还会将这话信上三分，可是如今……他连自己都不信。
都说孤家寡人，现在他就开始已经有这种感觉了，那个与自己定下盟约说好要将自己送上皇位的人，终究是离开了。
“忠心这种东西，可不是说说就行的。”
高逸捧着药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你们跟着我的时日也不少了，我问你，我让你查的东西，你查的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那叶怀玉身为武林盟主，本就行踪飘渺，捉摸不定，加之武功高强，若是想将他藏起来的人找出来，这确实需要费上一番功夫。”
“所以哪？你们查了整整两年，却还是给我一模一样的结论？”捧着的药碗被高逸砸在对方头顶，猩红的血液沿着额角淌了满脸。
“属下无能，还请主子赎罪！”
“即是无能，又何须赎罪。”
高逸看着面前的侍卫笑笑，用西周最为精锐的力量，耗费两年的时间去寻找一人的踪迹。
要说查不出什么他是不信的。
他信的，只能是有人阻断了消息来源，又或者他们已经查到，只是被别人封口。
“龙骑卫一共一百零八人，你们一个个加起来居然告诉我比不过一个叶怀玉，那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高逸的脸色苍白依旧，可是他眼中威严，俨然已经形成属于他的王者气度。
“我数三声，将你隐瞒的东西说出来，否则，我要那一百零八人与你一同陪葬！”
“一……二，三……”
几乎没什么停顿，高逸将那些熟悉的数字一个一个喊出。
龙骑卫领队跪于地上垂首不言，即使高逸喊完，他的姿势也没有半点改变。
苍白嬴弱的眉眼闪过隐隐不快，能让龙骑卫都三缄其口的人不多，不巧“这种为你好”的人，他身边正好有一个。
高逸勾勾嘴角，“我不喜欢我身边存在不乖的狗，既然你不说，那就按我之前说的来。”
高逸看着龙骑卫领队笑笑，“去吧，将你的兄弟叫过来，本皇子今日要清理门户。”
领队看了一眼面前的高逸，领命下去，不多一会，屋里就占满了密密麻麻的龙骑卫。
“主子，周围四十八人已经全部叫来，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不是说了吗，因为你们不告诉我百里青司的消息，所以我要将你们这群不听话的通通处死。”
高逸看了眼身旁的龙骑卫领队。
“现在我还是你的主子，去将他们给我一个个诛杀干净！”
高逸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众人，“你们也算跟了我不少时日，只要谁说出百里青司的下落，我就给他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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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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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首跪在那里的龙骑卫没有出声，高逸看了眼龙骑卫领队，声音平缓而冷漠。
“还愣着做什么，拿起你的剑，将这些背主的东西都给我杀了。”
龙骑卫领队毫不迟疑的扬起利剑，向着理他最近的龙骑卫挥去，而他要斩杀那人竟然纹丝未动，甚至带了些甘愿赴死的意味。
鲜血浸染在朱红的地毯上，一如高逸饱蘸朱砂在奏折上游走的笔尖。
有人接二连三的倒下，刺鼻的血腥味即使是香炉中的龙延香都无法遮掩。
而高逸对这眼前一幕视而无睹，只安静的批阅奏折，直到，有人捧着腰刀跪倒在高逸面前。
“四皇子，我说！只求您饶我一命！”
龙骑卫领队握着长剑，他是真想将眼前一剑砍杀，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人将剩下的龙骑卫给救了。
高逸握着手上的朱笔，掩唇轻咳了几声。
“他们都说不知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知道。”
“小的没有说谎，”那人看着高逸眼中满是哀求，“不止是小的，这里的每一位都知道。”
“竟然都知道……”
高逸看着眼前众人幽幽一笑，“说吧，你们当初都查到了什么。”
“当初领队率领我们沿着武林盟主叶怀玉这一条线索查下去，最终发现了您要找的那人的行踪。”
高逸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就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说，她究竟在哪？”
“她死了，”那跪在地上的人道，“有人派出杀手击杀于她，她死于一场火海之中。”
整张案牍被人掀翻，高逸一脚踢向脚下跪着的这人。
“你说谎！”高逸握起龙骑卫腰间的长剑，直至眼前这人。
“有叶怀玉护着她，这天下谁能伤她！”
“小的说的是真的，不知为何，刺客追杀她的时候，叶怀玉并不在她身边！”
“你还说！”
高逸一剑劈下，看似气势冲冲，却因为力道不够，未给这人造成重创。
“四皇子饶命，我家中还有幼子实在不想就此……”
“是谁，究竟是谁让你们瞒下的！”剑锋无意识的划过这人的咽喉。
切断气管的龙骑卫只能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往外吐着血沫。
“说啊！你说啊！”
一剑又一剑劈砍在这龙骑卫的身上，只将这人劈砍的血肉模糊，因为未伤及要害，即使如此这人也只能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龙骑卫领队上前一剑结束了这人的性命，“主子想知道的，卑职可以告诉您。”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让别人言语，能让龙骑卫如此听话的，也就只有一人。
高逸跌坐于满地鲜血之上，“这事，摄政王知道吗？”
龙骑卫领队摇了摇头。
不知是摄政王，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昔日里的西周第一美人，已经不复存在。
“她当初出事的地方在哪？”
“京城三十里外的风波林。”
竟然是风波林，竟然就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可是他不知，他不知……
他以为她还活着，他甚至想着有朝一日登上高位，再用漫长时光去温暖她的心脏。
可是……可是！
袖中的香囊还在，丝线绣着的五毒虽然已经模样模糊，甚至有些硌手，但是高逸却是紧紧的握着。
他的手掌遮着脸，眼泪却透过指缝不断向下滴落，他没有声嘶力竭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他就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龙骑卫跟随高逸也有一段时间，却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就当他们打算退下，准备将这方空间留给高逸的时候，高逸的声音从手掌之后缓缓传出。
“将这里收拾干净。”
龙骑卫还以为听错了，他们抬头看去，就见高逸褪下了沾血的外裳，独自去了御书房外的后花园。
昔日里枝繁叶茂的石榴树尚且还在，只是立于寒冬当中的就只有萧瑟枝条。
“我助你登基，你保我季家百年昌盛，你愿意吗？”她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如此说到。
“若我有天登基，必当保你季家百年昌盛。”亦，护你一生无忧。
那是他彼时在心里悄悄许下的承诺。
“高逸，青司现在还不是你皇族中人，所以……这可能是你此生唯一一次可以向青司表达心意的机会。”
“我问你，你究竟……喜不喜欢她？”
“我是喜欢你的。”
“青司，我是喜欢你的。”
他轻声呢喃着，将那些按耐在心底的风月情愫，对着这一株老树轻轻提及。
泪落于残雪之上，消融在那些错过里。
那天高逸在那树下立了半宿，直至天亮方才离开。
老树枝条萧瑟依旧，只是树梢上多了一个有些年岁的香囊。
与高逸一夜未睡的还有高佐，只是与高逸的为情所困，又从中破茧成蝶不成，他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高佐实在不知，这位在西周不可谓不呼风唤雨的摄政王，为什么要听从区区一个小国国主的话。
“神女正在休息，未醒之前不会接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