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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骨非常的好。”
玉醐暗想,兰香没病为何服药?难道那兰欤B花不是她服用?那么她弄那药材作何呢?
没想到如此肃穆庄严的将军府亦是乌烟瘴气,她一路想着兰香的事就来到了上房,门口早有小丫头迎候,见她来把门打开,玉醐走了进去。
老夫人烟不离手,上房永远烟雾缭绕,玉醐呛得尽量屏住呼吸,可是闭息久了不得不使劲的喘一口,更多的烟气进了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哎呦,染了风寒么?”
老夫人明知她是给烟气呛的还如此问,玉醐只能微微一笑:“谢老夫人关心,我还好。”
老夫人长叹一声诸多感慨:“说到底还是没人疼的缘故,你也老大不小了,你那婆家悔婚之后有没有人再给你说媒?”
玉醐没防备她提及这些个,脸上有些不自然,又不得不回答:“并无。”
老夫人身旁的孙姑姑道:“瞧瞧,长的这么标致竟然没人给说婆家,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老夫人就问:“你想把玉姑娘说给谁?”
孙姑姑作势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达春不错。”
老夫人一拍大腿:“是了,达春不错,他跟随毅儿也有些年头,鞍前马后的服侍,很用心,又升了侍卫长,可不是一般的长随了。”
孙姑姑手下不停的纳鞋底,锥子有些涩,她就把锥子尖在那满是油垢的头皮上划几下,然后继续纳着:“他们年貌相当。”
老夫人吐了口烟:“天造地设的一双。”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说了半天,替玉醐做主了般,只等玉醐冷冷道:“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
老夫人观其颜色知道她满心不高兴,装着糊涂道:“你父亲人在蒙江,蒙江到吉林乌拉没多远,打马一天能跑个来回,等我差个人过去问问他。”
玉醐直截了当的拒绝:“家父不会同意的。”
老夫人用烟袋指点着她:“你怎知你父亲不同意呢,是你自己不同意吧。”
玉醐没有吱声。
老夫人猛吸一口烟,撩起眼皮看了下她:“我可是好心,不求好报,你也别觉着我有所图谋,等你同达春定了亲,他们家给的礼金我又不会收一文。”
八字没一撇的事,听这语气,倒像是板上钉钉了。
玉醐也不知怎么拒绝,太强烈,碍于巴毅,太委婉,又怕老夫人以为她妥协,于是默然不语,气游走于身体各处,最后堵住了心口,呼吸不畅,腹部发胀。
房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孙姑姑左看看玉醐右看看老夫人,忙道:“瞧瞧你挑剔我的好差事,惹来玉姑娘满心的不高兴。”
本着寄人篱下,玉醐忙道:“姑姑误会。”
老夫人将烟袋在痰盂上磕打着,烟灰扑簌簌落下,没有燃尽的烟料带着火星,落在痰盂里便是刺啦刺啦的,她斜睇眼玉醐道:“这是大好的事,别一副谁欠你八百吊钱的模样,行了你回去考虑下,如果同意了,我出面出钱给你们完婚,不为你还为了达春,那孩子我可是真心喜欢。”
玉醐行了个礼出了上房,一边走一边使劲拍打着身上,想掸掉衣裳上沾染的烟味,气鼓鼓的往自己的房里走,刚好遇到达春,达春找她是想商量下漱玉格格的案子该怎么进行下去,见她神色不对,悄声问:“老夫人责难你了?”
玉醐冷笑:“非但没有责难,还给我说媒呢?”
达春有些意外,又含着几分窃喜,以为老夫人是在撮合巴毅,忙问:“说媒?说的谁?”
玉醐直勾勾的看他:“你。”
咳咳咳!达春给唾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连声告辞都不说,逃也似的的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噗通砸在炕上,突然像捡了个大元宝,可是明白,必须把这元宝归还给她的主人,怅然一叹,自嘲的苦笑。
傍晚时分某个小子来了,说是将军找他,达春收拾下坏心情,还拧了条手巾把子擦了擦脸,感觉自己精神了些,就往书房而来,进了书房见巴毅正负手站在那里,眉头紧锁,他打个千:“将军。”
巴毅头也不回:“我听说老太太给你说媒。”
达春尴尬道:“回将军,标下也只是听说。”
巴毅拔腿就往外走。
达春一个箭步冲过去拦住:“将军想作何?”
巴毅眼底是森森的寒意:“玉醐曾是我的马官和医馆,她的婚事我可以做主。”
达春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将军不可,因为漱玉格格的事,家里现在是多事之秋,如若将军同老夫人吵个天翻地覆,这个家只能越来越乱。”
将军哂笑:“该不会是你想同意这门亲事?”
达春脸有赧色:“没有,标下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所以这事还是由标下找老夫人说的好。”
巴毅问:“你怎么说?老太太肯听你的话?”
达春迟疑了下,道:“老太太并不知道,我其实……喜欢上银杏了。”
巴毅眉头一挑,怎么听他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无奈。
正文 105章 母子交锋
达春来了上房,二门处使个丫头进来禀报,老夫人听说之后对孙姑姑笑道:“这小子,长了顺风耳不成,想给他说媒他立马就来了。”
孙姑姑也笑:“难为他老大不小了,当然对这种事上心。”
老夫人就让小丫头出去将达春叫了进来,因是亲戚,所以老夫人对达春有着特殊的感情,更喜欢达春平时聪明机灵善解人意,他刚打起软帘走进,老太太就招呼道:“吃了饭没有?今晚厨房给我做了个锅子,太腻,我捡了几根菜叶吃了,剩下一锅的肉,我让银杏端给你。”
达春按照主仆之别给老夫人行了礼,然后道:“谢老夫人,我刚啃了几个饽饽,这会子还不饿。”
老夫人用烟袋指点着他:“大男人,又这么年轻,几个饽饽怎么能吃饱呢,银杏!”
正在廊上喂那只鹦鹉的银杏忙小跑着进来,天天的在身边服侍老夫人,她也不施礼,只躬身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夫人就道:“你去厨房把我吃剩下的那个锅子给达春端来。”
达春性子好,长的不算俊朗,也还端正,所以府里的丫头小子连同媳妇老嬷嬷们都喜欢他,银杏欢快的应了,转身去了厨房,刚迈出门槛,听老夫人对达春道:“我将玉醐说给你,你可同意?”
银杏心一沉,脚步也发滞,黯然立在门口一动不动。
达春却道:“谢老夫人,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
老夫人的语气里都是好奇:“是谁有那么大的福气?”
达春有一阵停顿,最后道:“是银杏。”
门口的银杏小嘴一抿,羞红了半张脸,低头跑走了。
老夫人有些不高兴,若不是想打发掉玉醐,她或许不会反对这桩事,可是方才已经同玉醐提了亲事,遂道:“银杏不成,银杏我已经做主许给小六子了。”
小六子,大名张六全,是将军府负责跑腿传话的小子,成日的油嘴滑舌,善于逢迎,最会巴结老夫人和孙姑姑、阿克敦这等人物,老夫人明知道他不可靠,也还是非常喜欢。
达春想成人之美,却遭遇梗阻,心里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这样说:“老夫人容禀,小的不喜欢玉醐。”
老夫人听了他这话就像听见有人说在后花园的水塘里看见了龙,根本不信,还挥舞着烟袋杆子作势欲打达春,并骂道:“混账!那么标致的人儿你会不喜欢,打量我老迈昏聩是么,行了这事就定下来了,合适的时候就给你们完婚。”
达春欢喜不是痛苦不是,啼笑皆非道:“这事不成的。”
老夫人就脸一扭:“滚犊子!”
达春舔了舔嘴唇,老夫人撵他,也就只好出了上房,然后径直去了巴毅的书房,将事情说了。
巴毅拔腿就走,达春知道想拦他是拦不住的,再说拦下来又如何呢,自己已然没辙,只能看着巴毅大步流星的背影长吁短叹。
巴毅来到上房,老夫人就明白他是因何来的,不等他开口,老夫人先下手为强道:“你身边的那个达春,我做主将玉姑娘许给他了,想那玉醐是罪臣之女,按例她的籍是要没入辛者库的,身份低贱,配个侍卫长倒是抬举她了。”
孙姑姑瞧着巴毅的脸色极差,知道此时的上房乃是非之地,于是赶紧溜之大吉,对老夫人道:“你们娘俩有话好好说,我去浆洗房看看,新来的几个小丫头都是些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才送去的衣裳可都是上用的贡缎,太后赏的,若是给那些小贱人糟践了,岂不是辜负了慈恩。”
她说完出溜下了炕,急匆匆走了,临走给其他婢女使了眼色,婢女们也悉数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他们母子,巴毅往炕沿前一站,沉声道:“玉醐只是家里的客,您没权力替她定亲。”
老夫人看他阴沉着脸,儿子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气道:“你给我坐下,看你还得抬头,我脖子仰的累。”
巴毅没有坐,继续道:“玉醐她虽然没了母亲但还有父亲,她的婚事该由她父亲做主,您凭什么把玉醐许给达春。”
老夫人心道还不是为了你,你这样的尊贵身份,岂能配个罪臣之女,还是个汉人,老夫人冷笑:“这里只有咱们娘俩,你不妨跟我说个准话,你是不是打算把她续弦?”
续弦这个词一出,巴毅恁般不舒服,道:“儿子并无娶妻,何来续弦一说?”
老夫人拽过烟料笸箩,一边往烟袋李塞烟料一边道:“那个漱玉格格已经死了,你再娶不是续弦是什么?”
有关漱玉格格的案子,巴毅本不打算告诉母亲的,老人家,知道这种事除了担心就是啰嗦,可是眼下这关系到玉醐,巴毅就道:“儿子同漱玉格格虽然拜了天地,但没吃合卺酒,算不得夫妻,并且那个漱玉格格有可能是假的,儿子并未同真的漱玉格格拜天地,更加不能算是夫妻。”
“假、假的?”老夫人惊愕的看着他。
巴毅点头:“应该是,目前为止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不久既可以破案,到那个时候真相大白,儿子便会上疏给皇上,儿子同漱玉格格的亲事,根本不算数。”
老夫人已然听不进其他,也忽略了玉醐和达春的事,只懵怔的喃喃着:“假的?怎么会是假的?真的漱玉格格呢?达尔罕王为何将个假格格嫁过来?没听说蒙古人有这种习俗……”
她一手抓着烟料,一手擎着烟袋,木然坐着。
巴毅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烟料塞进烟袋锅子,然后又取了纸媒将烟点着,做这些个事的时候,他一直是半蹲在炕沿前的,老夫人看儿子如此孝顺,心一软,叹气道:“娘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
娘做了妥协,巴毅也软了态度,柔声劝道:“娘,儿子这么大个人了,很多事就让儿子自己料理好么。”
老夫人吸口烟:“行了,玉醐的事娘不管了。”
巴毅一笑,一跃而起,跳上炕替母亲捏着肩,道:“您到底是什么病啊,兰香天天的给您熬药。”
烟雾缭绕,巴毅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自从父亲过世,母亲对烟的依赖更大了,他嗅着那苦涩的烟味,玉醐觉着呛人,他却感觉这是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