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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宜贞轩眉,得意看他。
梁南渚一梗,只挥手道:
“有又怎样?你咬我啊!”
这…梁宜贞呵呵。
活人就是幼稚。
梁南渚一口气堵着,报复似的,忽搂她更紧,又催苏敬亭:
“你不是来接人么?愣着作甚?走不走了!”
“欸欸欸,”苏敬亭抬手拦,“不急,还有人没到呢。”
梁宜贞一愣,颇是好奇。
梁南渚看她一眼,脸却黑下来。
他瞪向苏敬亭:
“老子回去找你算账!”
苏敬亭却不闻,忽兴奋指向前方:
“来了来了!”
霎时间,人群窜动,尖叫声再一次震天。
只听女孩子们皆高喊:
“春卿少爷!”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春卿
一时手帕纷纷挥舞,似浪花层层,一下一下朝梁宜贞身上打。
她微微探头,来人被人群遮挡,只露出个淡青香云纱的衣角。就那衣角透出的风流,已非常人可比。
梁宜贞颇是好奇,扯扯梁南渚的衣袖:
“是谁啊?这样大阵仗,似乎比大哥还厉害呢。”
梁南渚不语,只冷着脸默默看她。
梁宜贞脖颈一紧,扯着嘴角抚抚他胸膛:
“我说错了,你别抽风啊。大哥最厉害,行了吧?”
他头别开,哼声:
“白眼狼!”
目光不自主瞥向前方。
只见少年胯一匹银灰骏马而来,淡青纱袍飘逸若仙,两袖被清风撑得鼓胀。
他长发半挽,唯一只雕工精细的白玉簪。披发随风飞扬,颇有魏晋名士之风度。
又见他面如玉盘,一双桃花眼眼角微翘,极是勾人。难怪惹女孩子们喜欢啊。
梁宜贞审视半晌,竟看得有些呆。
只喃喃:
“真好看啊。”
梁南渚一瞬捂住她的眼:
“看锤子看!”
梁宜贞下意识一把扯下,也不理他,直勾勾盯着那人看。
那少年近了,方下马。长腿勾起纱袍,潇洒万分,无丝毫拖泥带水。
他也不急,慢悠悠从艾青色缂丝扇袋中抽出折扇,方握扇而来。
只含笑向梁宜贞作揖:
“宜贞小姐有礼。”
梁宜贞一懵。
怎么还不及反应,这人已在眼前?他在向自己行礼么?他们认识么?女孩子们会很嫉妒吧。
她脑中涌出无数问题,一时竟不及答话。
趁她不反应,梁南渚只将她朝后一拽,上前一步挡她身前。
垂眸睨少年:
“就你小子有礼,我们都没礼?”
少年抬眼,方缓缓起身,只半开折扇轻摇,不时朝梁宜贞探头。
笑道:
“阿渚,护得够严实啊,都不知你有个天仙般的妹妹。”
苏敬亭上前附和:
“他宝贝着呢!”
他又轻笑低声:
“春卿,他今日抽风,别理他。”
“哟!”少年折扇一收,“巧了,我柳春卿就爱看个抽风。”
“还想看抽风?”梁南渚呸一声,“老子看你找抽!”
说罢一脚踢去。
柳春卿侧身一避,折扇抚平飞起的衣摆:
“阿渚,仪态啊。”
梁南渚白他一眼,心头呵呵。
这人成日仪态仪态挂嘴边,出个门比女人还麻烦。偏偏女孩子们就喜欢这做派,一个个被他勾的三魂去了七魄。
这会子,还想勾自家梁宜贞么?!
“你怎么来了?”梁南渚下颌一扬,冷语道。
柳春卿折扇敲上他的肩:
“同窗之谊啊,可不得来接你?顺道…”
他朝梁南渚身后探头:
“来看看是什么人,竟能入了谢夫子的法眼。”
梁南渚的心一瞬揪紧,就知道这只花蝴蝶不安好心。他挪了挪身子,将梁宜贞档得更严实。
千防万防,梁宜贞却蓦地探出头:
“你叫春卿啊?”
柳春卿闻声一愣,见那小脑袋,只轻轻一笑:
“是啊。如沐春风的春,卿卿我我的卿。宜贞小姐以为如何?”
梁宜贞推开梁南渚出来,仰面笑道:
“真好听。”
梁南渚被她推一把,一口酸气就上来,只呸道:
“好听个锤子!他原先叫柳立学,土死了!自己瞎改的。”
“可不是瞎改哦。”柳春卿摇晃折扇。
梁宜贞一瞬好奇:
“可有何渊源?”
柳春卿微笑,轻摇折扇,发丝随风飘摆,柔软如春风。
只道:
“原是做了个梦,一女子自春日来,便立在梅树边。婷婷袅袅,我心甚悦之。相思良久,终不能平。故而改名‘春卿’,聊表情谊。”
梁宜贞一惊:
“这不是《牡丹亭》么?”
《牡丹亭》中的柳梦梅,表字春卿,亦是为了个春梦改名。
“何为牡丹亭?”柳春卿一愣,折扇顿住,“敢是小姐家乡一处景致?”
梁宜贞看看周围几人,他们几乎都一脸莫名。
她一口气瞬间提到嗓子眼。
糟了…竟忘了《牡丹亭》是几十年后的人写的。重生久了,脑子不够用啊!
等等,
眼前这个人,不会就是柳梦梅本人吧?
梁宜贞一时自拍脑门,又兴奋又懊恼,只慌忙解释:
“那个…大抵是我也梦到过吧。我瞎说的,春卿少爷别当真啊。”
柳春卿愣了半晌。
待回过神,竟哈哈笑起来:
“阿渚,你妹妹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梁南渚刚放下的心又猛提起:
“再讨人喜欢也是我的,跟你没关系!”
柳春卿一梗,呵笑,肩头颤抖:
“你的你的。谁还跟你抢妹妹不成?!”
他缓了缓,忽而正色,道:
“说正经的,听说你们途径洛阳,可见着家父?他如今怎样?”
见他不再提梁宜贞,梁南渚才放心与他答话:
“好得很。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没事还能见证见证我兄妹二人双双跳崖。”
这话说的!
柳春卿忍俊不禁。分明顶严重的事,被他说的如此想笑。
梁宜贞凑上来:
“春卿少爷的父亲是谁?”
梁南渚无语:
“见证咱们跳崖的还有谁?”
见证…姓柳…
梁宜贞猛一颤,似受了惊吓:
“不会是洛阳知府,柳荀…柳大人吧…”
“正是家父。”柳春卿含笑抱拳。
梁宜贞脖颈一缩,上下打量他。
柳春卿的父亲,竟是那个微微发胖,三撇小胡须的柳荀柳大人?!
天呐!柳夫人得是多好看的绝世美人,才能和柳荀大人生出柳春卿啊!
“想什么呢?”梁南渚推一把她脑袋。
梁宜贞歪一下,又弹回,只瞪他:
“才入京城就欺负我!”
“那以后不与你大哥同行,我带你四处转转?”柳春卿举起折扇,四下指一圈。
“想都别想。”
梁南渚抢道,一把牵起梁宜贞,撞开柳春卿就上车。
梁宜贞踉踉跄跄跟着,被他强行塞入车。
“老苏,愣着作甚?”他高唤,“驾车!”
苏敬亭一梗:
“你倒会支使人!”
柳春卿望着马车笑了笑:
“阿渚有些不对劲啊…回了趟川宁,人就抽风了?”
苏敬亭摇头:
“八成是为宜贞小姐闹的。”
柳春卿眼睛一亮:
“此话怎讲?”
“说来话长。”苏敬亭拍拍他的手臂,告辞上车,一面吩咐车夫。
柳春卿亦跨上马,咯噔驾至车窗前,敲了敲窗框:
“阿渚,记得明日的接风宴啊,同窗们盼着你回国子监。”
“知道了知道了,”梁南渚不耐烦摆手,“滚滚滚!”
柳春卿垂眸笑笑,这才分道而行。
阿渚…不正常啊。
…………
苏府的马车拐了几条巷子,女孩子们被远远甩在车后。尖叫渐弱,天地宁静。
梁南渚方吐口气,看向苏敬亭:
“说正事。影门的尸毒,你可有头绪了?”
第二百二十章 你们变了
此话既出,车中的氛围瞬间严肃。
梁南渚早赶了穗穗出去,让逢春带着骑马,此时车中只他、梁宜贞、苏敬亭三人。
苏敬亭欲语不语,看一眼梁宜贞。
梁南渚遂道:
“你说吧,这祸害都知道。”
苏敬亭愣愣点头,有些玩味看向兄妹二人。不过月余未见,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多了。
也不只是缓和…
苏敬亭一时想不透,只甩甩头,遂将心思放到尸毒一事上。
道:
“前几宗中毒案件,死者有礼部尚书、大理寺少卿等人,几乎都判作家仆、仇人行凶。
我重新查阅过卷宗,其上言辞颇是模糊。此后又走访人证,一个个也不愿多说,避之唯恐不及。
更有甚者,已经失踪良久。我怀疑…他们早已被人灭口。”
如此看来,的确很怪啊。
这群人不仅要刺杀梁南渚与梁宜贞,连朝廷命官也不放过。
胆子很大,手段亦很毒。
他当然早猜到幕后是谁,敢接连动朝廷命官的,不会有别人。
只是,那个朝堂…到底哪些人在暗中为他做肮脏事?
梁南渚沉吟半晌:
“凶手的线索,就断了么?”
苏敬亭无奈叹一声:
“你也知道,我父亲虽为大理寺卿,可我也不是出入毫无禁忌。
况且此案有意遮掩,我也不能大肆调查打听。就这些线索,已是能查到的极限了。
除非…”
兄妹二人眼睛一亮,齐齐看他。
苏敬亭一怔,旋即摆摆手:
“算了算了,不可能的。”
兄妹二人提着口气咽不下,颇是着急,蓦地异口同声:
“你倒是说啊!”
苏敬亭被他二人吓得一颤,拧眉:
“除非让我验尸。卷宗会骗人,证词会骗人,只有尸体不会。不过…”
他又叹一声:
“那些官员最少也死了有三四月,早已入土为安,又哪里验得成?”
入土了啊…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相互轩眉。
梁宜贞遂笑道:
“这个容易。”
“容易?”苏敬亭忽笑了,“宜贞小姐,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还挖出来?”
梁南渚憋笑:
“我们家梁宜贞就是有这本事!”
苏敬亭猛惊,这二人今日都疯了不成?
梁宜贞扶额,朝梁南渚打一把:
“说什么呢?我才不是扰人安宁之人。”
她正了神色:
“是我们下去。”
梁南渚侧头看着她,含笑颔首:
“你说得对。”
苏敬亭脸都僵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忽猛咳两声:
“下…下哪儿去啊?”
“下墓啊。”兄妹二人齐声道。
梁宜贞满脸理所当然,眨巴着大眼睛。
苏敬亭瞬间默然,缓了好一阵,才道:
“宜贞小姐,你真懂下墓?这不是好玩的事啊。墓下又是瘴气又是机关,搞不好搭上一命,都不知怎么死的!”
苏敬亭满脸焦虑,眉头都快挤成一团。
梁宜贞蓦地噗嗤:
“我若说不懂,整个大楚怕是没人敢说懂了。”
“啊?”苏敬亭满心莫名。
梁南渚憋笑:
“老苏,你信不过她,还信不过我吗?”
苏敬亭一愣,目光落向他。只见梁南渚胸有成竹,似乎对他妹妹的下墓本事很是信任。
苏敬亭撇嘴,一挥手:
“行!老子舍命陪君子。”
梁宜贞一把拍上他肩头,仗义又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