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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的心意到就好,对方能不能感受到这份心意。
无所谓。
。。。。。。
把生辰礼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的第二日,卫珩终于腾出空来对付抢走南瓜马车的恶毒继母和无脑姐姐了。
恶毒继母他决定先放一放,毕竟石先生没来诊脉之前,都还需要用到严义愔这个护士。
万一她心有不忿给卫游双的药做手脚,针灸时施错了针,那就有些得不偿失。
在还需要用到一个人的时候,卫珩一般不会多生事节。
再有,严义愔的祖父是个好大夫,于他母亲有恩。
母亲说过他从前多次不要诊金地给她开药方子,还替她瞒住了未婚先孕的丑事。
看在母亲的份上,卫珩对严家的容忍度极高。
这么几年,严义愔在替卫游双调养身子时,多次踩过卫珩的雷区。
卫珩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严义愔不晓得祖父和卫家的纠葛,还以为这是他待自己特殊。
心里免不得想这又想那,描摹出了一万个话本故事来。
但其实卫珩的待人习惯是这样的:
倘若是亲近的人,譬如卫游双,譬如季连赫,一点儿做不好,他就要责问,要纠正,要让他们欲生欲死敢怒不敢言。
但他可以忍无数次。
倘若是不那么亲近的人,譬如严义愔,不论她做错了什么,他一个字都不会指责出口。
而一旦对方犯的错不断累积,终有一日触到了那条容忍底线,他还是一个字都不会指责出口。
直接弄走。
铡刀落下,不带一点儿征兆,她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犯了哪条罪。
。。。。。。好,话又说回从头。
恶毒继母要先放一放,无脑姐姐却很好对付。
卫大姑娘卫游惠,庶出之女,其姨娘不过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只是因为卫成肃子嗣稀少,嫡庶间并没有那般分明,才在府里看上去有了几分体面。
这位大姑娘蠢虽蠢些,却也懂得瞧眼色,她姨娘更是识时务,从前并不会来招惹卫珩和卫游双。
卫珩不用脑子都知道,不可能是严义愔只说了句喜欢,卫游惠就死乞白赖地非要把他的东西塞给她。
想来肯定是被严义愔推在前面当盾牌了呢。
是以卫珩也没做的太过火,没打她,没骂她,只是搅黄了她正在谈的婚事,甚至还好心地让祖母又帮她重新看了几门。
个个都是品性忠厚的正直之士,唯独长相可能有些寒碜,家境有些贫寒。
突然遭受了这么一场变故,卫大姑娘不知所措,哭了几宿,眼睛都要哭瞎了,才终于悟到自己究竟得罪了谁。
她极珍重地给卫珩道了歉,说日后再不敢了,涕泗横流,只差没跪下来磕头求饶。
这事儿方才过了。
卫游双见他这么正儿八经地去对付一个大姐姐,自然认为那南瓜马车很要紧。
而那南瓜马车又是兄长本来要送往京城作生辰礼的,想来那过生日的一定更要紧。
于是就道:“兄长,你别担心,我想你对祝姐姐的心,她日后一定会晓得的。如果她知道你这么看重她的生辰,就算没有了马车,也一定很快活。”
卫珩沉默片刻,淡然道:“我并不看重她的生辰,她的生辰与我无关紧要。”
小姑娘眨眨眼,瞅着他不说话。
“我主要是要让人知道,我卫珩的东西,哪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南瓜,也轻易不能动。”
“。。。。。。噢。”
静了一会儿。
“兄长,你说祝姐姐收到我送她的芋艿了吗?莫大娘说,再过几日,就要坏了。”
“那就坏了吧。”
卫珩漫不经心,“几个芋头而已,她自己在京城也能买。”
如何比得上他的哪吒呢。
“但是那是我亲手种的。。。。。。都四五日了,祝姐姐应该收到了罢?”
——是的收到了。
远在京城的祝宜臻,这日收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里头有几本书,几本写满字的小册子,几张图纸,还有两个小盒子。
书的封皮很熟悉,一看就知晓是卫珩新出的题集。
小册子和图纸,是一些零散的地图和资料,都是关于大宣边疆的,卫珩在信里说她太空了,成日里瞎玩不好,托她帮忙画张疆域图。
宜臻撇撇嘴,觉得自己并没有瞎玩。
但是既然他都这样求她了,她就顺手画一下,给他个面子也行。
至于那两个小盒子——
那两个小盒子很高级。
是用紫檀木做的,壁身上雕了极漂亮的锦鲤与花叶图。
瞧上去就价值不菲。
宜臻小心翼翼地打开来。
一个盒子里装着三只芋头。
没剥皮,没洗过,混着泥土躺在里头,朴实无华。
另一个盒子里放着一截干瘪的藕节,周三好几处都发黑了,藕身上还套满了乱七八糟金银首饰。
非常。。。。。。不是很好看。
宜臻瞅着这两个盒子里的物件儿沉思了许久。
好半刻过去,她最终还是先把手伸向了衣着华贵的藕节。
但在她正要把藕节身上的金银首饰拿下来瞧瞧时,忽然“咔嚓”一声——
几只发黑的藕节细手莫名其妙地就被她扯断了。
然后是腿和脑袋。
“哪吒是一只藕身莲座的神仙,脚踩风火轮,手持乾坤圈,三头六臂。。。。。。”
宜臻的目光在信纸上顿了顿,又转向小木盒里七零八散的藕节。
她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以为,这是送给她吃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又晚了TT
第40章
卫珩。
对不住。
我今日收到你的生辰礼了,可情急之下使大了力道,不经意把它的手脚拉断了。
日后我再也不会如此莽撞了。
。。。。。。不行。
这样说不好。
好像显得她真的很莽撞似的。
卫珩。
对不住。
我实在不晓得,这藕雕没涂漆,竟会这般容易散,因此一不小心,手脚动作稍大了些。。。。。。
不行。
这样说更不好,好像反而在怪卫珩自己没处理好藕节似的。
宜臻提笔站在桌案前,对着信纸,认真地思索着自己究竟要如何措辞,才能既赔了罪,表达出心底的愧疚,又点明此事只是意外,她平时并不是这样冲动的惹事姑娘。
思考了好许久,最终她决定——
她得把此事瞒下来。
左右这只哪吒长什么样子,她都已经看到了。
而藕节这样的菜蔬,不刷漆不额外处理了,本就保存不长久,就算她今日不弄断,卫珩收到回信时,它自己也该发黑放坏了。
她不说的话,卫珩一定发现不了这糟心事儿。
何必还要把这样的悲痛告诉他,平白惹的他难过一场呢。
宜臻左思右想,真心实意地觉得,实在很不必如此。
于是小姑娘费劲儿地把藕身上的金银首饰和内衬都给扒拉了出来,好好安置好,又把那只四零八散的哪吒给埋进了院子里的梅花树底下。
还给它敬了一杯梅子酒。
她可真是个随机应变懂得取舍的聪慧的姑娘噢。
祝宜臻快活又自得地想。
况且这样阴奉阳违的“忤逆”,其实她自小到大已经做过不止一回了。
如果说,放到后世里,卫珩是个傲慢的中二少年。
宜臻就是个叛逆的问题少女。
从极小极小的时候起,问题姑娘就老是把中二少年气的无语凝噎。
那时候卫珩还未摸清小姑娘刨根问底的品性本质,给她出算题,出的都是些种柳树,卖鞋子,喂猪放水塘的老套算题。
年幼的,天真无邪的宜臻就很困惑啊。
她写了好厚一封信去问,为何越州要在街道旁种柳树,还要种那么多,为什么京城的街道旁都不种柳树。
为何王大娘要去卖鞋子,既然买鞋子每次都是亏本的,那还不如在家里种地。
为何猪吃的那般多,虽然她知晓猪确实吃得多,但一个时辰就要吃两盆,还没有养到两百斤就一定会先撑死了。
为何为何为何。
卫珩说你不用管为何,把题给我写完就了事了。
宜臻一下太生气了。
她倔强地回信道:我才不要写。
她说既然卫珩哥哥你出的题本身就是错的,为何还非要逼迫她答这种不对的题。
她不要写。
她就是不写。
。。。。。。
从此以后,但凡卫珩给她出算题,都必定要把题目上的人物关系细细描清楚,要符合常理,要逻辑清晰,要贴近小姑娘对这个世间的正确认知。
总而言之,卫珩出一道题,比宜臻算一道题要费更多更多的功夫。
但是他只能面无表情地吃下这个暗亏。
不然他能如何呢?
他总不能真的用□□和冷漠去应付一只崽子对着世间的困惑和好奇吧?
做家长,不是这么做的。
既然这只崽子是他自己挑中的,他哪怕是被烦死,也只能好生养大。
譬如有一次,小崽子忽然写信来问他,穿耳针疼不疼。
卫珩没有穿过耳针,但他科学地思考了一下人的耳垂厚度和毛细血管分布,提笔回她:不疼。
没过几日,小崽子就写了一封长信来责问他了。
说卫珩哥哥骗了她,不是好人,真的太让她失望了。
令人失望的卫珩面无表情地吃下了这个暗亏。
后来越发长大,祝宜臻渐渐懂事起来,不再与小时候一样胡搅蛮缠。
但依旧坚持自我,是个固执且固执的问题少女。
最头疼的时候,卫珩觉得自己是管不了这个熊孩子了。
不如放任她茁壮自由成长。
而后犹豫着犹豫着,又花出去不少心血和精力,把她满脑子的困惑揉碎了掰开了和她讲清楚,只求她能明事理,眼界更开阔些,莫要和旁的宅院女子一样,总爱在些细枝末节里纠缠。
明明自己已经把自己困死在一座宅子的后院里了,抬眼往上望就是四四方方的天空,却还觉着自己能想出那些子整死妾室和庶子的计谋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儿。
卫珩不想要宜臻这样。
他不想把她捧在手心宠着,嘘寒问暖,予取予求;也不想把她妥善地珍藏在金屋里,谱写一段霸道帝王与小娇妻的欢喜姻缘。
如果只是为了成就这么一段姻缘,他还不如干脆就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何必自己费心去给小崽子“醍醐灌顶”。
他更想牵着她和她并排着走,就算有时她撒欢儿地跑,跑到他前头去也无妨。
或者有时走不动了,拉着他的衣袖说等她一等,也无妨。
而在样的事情上,宜臻从来都做的很好。
所以,哪怕是她倔一些,不听话,有反骨,卫珩都无所谓,有所谓的也都忍了。。
倔强又聪慧的姑娘这世上有许多。
但祝宜臻只有一个。
这一点,卫珩心底里太清楚了。
。。。。。。
总之,生辰礼的事儿,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宜臻没多提,卫珩也不会细问,毕竟就那么一只藕节,问也问不出口。
。
这月初,宜臻总算是收到了母亲和亭钰给她写的家信。
是他们离开京城去黎州后的第三封。
母亲说,他们如今极好,万事顺遂顺心,亭钰也请到了合适的先生,让她千万不要牵挂,只要管着自己便好,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只管写信来。
亭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