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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薇微微展露笑颜,却没说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那鲜艳柔媚的美,已是不可逼视。
柴琮将短刃重新收归入鞘。
“可是换了地方,难以成眠?”他的声线从未如此温柔缱绻,其中似有数不清的温暖与光亮。
仿佛春日傍晚里太阳的余晖。
就那么暖暖地笼罩在人的身上。
不是从前那般热切的,却是一点点照进人心里的。
幼薇低头轻笑,复又点了点头。
柴琮直起身子,缓缓靠近她,让她柔弱无骨的肩膀可以依靠在自己怀中。
幼薇并没闪避,反而乖顺异常。
他的心被搅乱,后又舒展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平和。
“我以后每天都这样陪着你,好不好?”她突然开口说。
她清瘦娇小的身子斜靠在他旷阔的怀里,像是倦鸟归巢,叶落归根。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发,那芬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好,当然好。从今往后,没有什么可以阻碍我们了。”柴琮小心翼翼地说,声音缓缓地顺着她的发丝流淌而过。
他生怕惊扰了她,再失去她。
她微微从他怀里挣脱出几分,仰着头,看向他。
他觉得她那一双眼眸闪耀得堪比漫天星斗。
她的肤色粉光若腻,像是开辟鸿蒙众多浑浑噩噩的生命中唯一出现的那一点灵光。
那样的莹秀温润,像是最上佳的羊脂白玉。
佩玉的人总相信玉是活的。
即便曾经辗转流落在他人之手,但只要朝夕相对,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便可以使玉重新有血脉和呼吸,像是重归彼时匆匆的相属相连的岁月。
她脸上菱角般俏丽的唇则像是玉中沁出的血色。
一朵暖暖莹彩的如花红翡,正如此时此刻他心中涌起的一团欢喜。
而那淡红色的唇色,却像一根烈火炽焰般的红丝线从他胸口直穿过去。
使他由生入死,又由死返生。
他来不及像普天下的人那样兀自在彻悟与栈恋之间摆荡。
此时此刻,仿佛所有言语都是多余。
谜一样的静默之中,他缓缓地俯身,期间还有些许停顿,如同一种哽咽。
那样地缓慢,深情却克制。
他胸口的烈焰几乎要将那红丝线熔断。
而最终,他还是轻轻触到了她。
一刹那,浮光掠影,彩云追月,天上星辰的光耀都流到了人间去。
☆、第一八三章 桃之夭夭(三)
九五至尊对着他的爱人将戴惯的面具摘下来了。
他变低了,也小了,缓了。
如同耳边的轻声细语,如同一首童谣,如同一次永恒的接吻。
柴琮没想到,她会突然倾身向前。
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心动。
而她脸上那一朵红翡竟然也自行绽开。
他震惊了,却还是忍不住忘情地蚕食着她。
一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他突然本能地察觉出这是一种异常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情潮翻涌,而是真实的酥麻,从舌尖蔓延到全身。
幼薇也突然挣脱了他。
一双明媚如画的眼眸只是看着他微笑。
“永安,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越发沉重,眼皮也重得不得不阖上,最终整个人重重地坠落在了床上。
幼薇见状火速起身,快走了两步,打开内室的门。
门外竟然有晰儿早早等在那里了。
她怀里半托半抱着的人,是朦儿。
“殿下,大功告成了?”晰儿问道。
“快进来,进来再说。”幼薇让开路,帮着晰儿将朦儿带了进来,然后放在一旁的一张月牙凳上。
幼薇瞧了瞧朦儿的脸色,说道:“点了穴?”
晰儿点点头道:“是,点了两处大穴,四体僵直,动弹不得。”
幼薇微微摇了摇头。
晰儿道:“那皇上是?殿下哪里得了酥筋腐骨散?”
幼薇道:“哪用得到酥筋腐骨散那么高明的东西?只是普通的蒙汗药罢了。只是皇兄他未加设防,所以容易得手。”
晰儿道:“奴婢明白了,这就换成昏睡的穴位,到了时辰会自行解开。”
幼薇点了点头,说道:“将她放在床塌上。”
“皇上的龙床?”晰儿惊讶道。
幼薇又点了点头。
待朦儿躺在了皇上身边,幼薇亲手将一床锦被覆在他二人身上。
晰儿道:“殿下,若是要走就早些走吧。朱雀七人每两个时辰会换一次防,如今已过去了半个时辰,等到换防就瞒不住了。”
幼薇回身握住晰儿的手,说道:“晰儿,你随我一起走吧,若是孤身留在这里,以皇兄的脾气,一定是雷霆之怒,恐怕会连累你。”
晰儿眼中隐隐有泪,说道:“殿下,晰儿也想天涯海角追随长公主殿下。可是若我跟着殿下一起消失了,只怕是更为不利。皇上若是知道手下的死士起了异心,也会龙颜大怒。所幸我方才是易容成朦儿的模样让守夜那几位中了招,就连王内官也没认出来。就让我留在这儿为殿下圆好这个谎吧。”
幼薇道:“不可,万万不可。今天这招太险了,我也是无奈之下也勉强为之,之后什么情形实在是难以预料,你为了我背弃了皇上和尹天枢,他们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你随我一起走吧。”
晰儿道:“殿下,当年我们两姐妹对长公主殿下和庾驸马起誓,一定会忠心不二,没想到朦儿竟然……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晰儿还记得当初的誓言!时间来不及了,您快走!”
晰儿猛然提起庾遥,幼薇心头一痛,多日不通消息,不知道庾遥、雪卿和王渊他们是否已经平安回到了京城,如今又经历着怎么样的情形。
可是她如今只能离京城越远越好,也许此生都难以再相见。
“长公主殿下,别犹豫了!快救温公子,快走!”晰儿忍着泪,推拉着幼薇往密道所在的方向去。
幼薇也不禁动容道:“保重,只盼还有再见之日。若是能够脱身,不妨来……”
“别说,殿下千万别说,”晰儿打断她道:“长公主殿下和温公子要去何处千万不要告诉奴婢知道。外面天地广阔,随意择一个去处即可。”
幼薇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告诉了她,凭皇上和他手下那些人的手段,说不定哪一天将晰儿弄得神智不清会说出来。
☆、第一八四章 桃之夭夭(四)
晰儿从怀里摸出一把铜质鱼尾钥匙放进幼薇手里,说道:“这是方才我假扮成朦儿与王内官擦肩而过时从他身上偷出来的,八成就是这一把了!”
幼薇来不及细看,可是仍瞧见那鱼尾的纹理以及鳞片的雕刻技法与鱼形锁头一般无二,想来是不会错。
幼薇收好钥匙,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本宫不知道朦儿为何要背弃本宫,可是毕竟主仆一场,本宫也不想就此置她于死地……”
晰儿道:“这时候殿下就别心慈手软了,将这些事推给朦儿是唯一的办法了。”
幼薇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本宫何尝不知道。但是万事万物总有缓和之法。这样罢,你将皇兄和朦儿的衣衫弄得乱一些。皇兄误会已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晰儿点点头道:“奴婢明白了,殿下放心。”
幼薇又心有不舍地看了晰儿一眼,回身离去。
她穿过幽深的密道,走过层层叠叠的寒冰,终于又来到囚禁温苍的密室之前。
那枚鱼形的锁头镶嵌在暗门之中,被满室寒气冰镇得格外冻手。
幼薇的手轻轻拂过那七个刻满了文字的转轮,指尖越发地寒凉,足以抵消心头的热。
她爱的人就在门的另一端等着她。
她不能急,只能一静再静。
她没有时间试太多次。
七个转轮,代表要解这文字锁需要七个字。
她早前就推测,这七个字一定是出自唐代章孝标的诗《柘枝》。
便是韩道融题在为幼时的郭永安所画的那两幅画上的诗。
七言律诗,总共四行八句,分上下两部分分别题在两幅画上。
巧的是与情景极为融合。
比如说画着永安背影的那一幅画上题的是后半首,正好就有“背面羞人凤影娇”之语。
皇上对永安用情至深,他千里迢迢从汴梁到了岳州,随身带着当年韩道融为永安画的那两幅画,还用这画设下了一个局,可见这画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一定是想用这画永远地将温苍永远地锁在岳州,锁在这深宅大院的暗牢里。
就好像是用皇上与永安难以割舍的过去将温苍这个意料之外的横生的枝节彻底拔除。
可是究竟是哪一句呢?
幼薇想不出。
她只能一个个地试一下。
所幸只有八句,应该费不了多少工夫。
“柘枝初出鼓声招,花钿罗衫耸细腰。移步锦靴空绰约,迎风绣帽动飘飖。亚身踏节鸾形转,背面羞人凤影娇。只恐相公看未足,便随风雨上青霄。”
幼薇在心底默念了一遍。
她此前从未听说过这首诗。
可是如今的她浸润了玲珑骰子的灵性,记忆力奇佳,看过那两幅画便自然而然地记了下来。
她先转动第一个转轮。
转轮长时间被寒气包裹,转起来有一些涩,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响声。
果然,“柘”字出现了。
幼薇心中一阵狂喜。
这个字并不常用,看来之前的推论没错。
于是她将第一个转轮定格在了“柘”字上。
不出意外,这七个字应该就是《柘枝》的第一句“柘枝初出鼓声招”了。
可是幼薇随后转动第二个转轮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枝”字。
第二个转轮根本就没有“枝”字。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猜错了?
再仔细看看第二个转轮上现有的字,七个字合起来应该是“花钿委地无人收”。
这一句出自《长恨歌》,讲的是杨贵妃被赐死之后的惨状。
可是幼薇搜肠刮肚,都猜不出“柘”字与这七个字之中任何一个字能组成什么句子。
难道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虽然置身于冰窖之中,可是幼薇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
她又急又气,胸闷异常。
急的是晰儿方才说过再过一个半时辰,朱雀七宿就要换防,到时候想要脱身就难了。
气的是自己关心则乱,没有详加策划,妄然觉得密码必定能手到擒来,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涉了险。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此次逃脱不成,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便在幼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之时,突然听到暗牢里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响。
那必定是温苍又用手上的镣铐击打背后铁钩发出的声音。
幼薇心思一沉,静静地听温苍想说什么。
他说:“别急,慢慢来。”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她来救他了。
不需要很多的言语,彼此心照不宣,可就是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温苍这几声击打声支撑住了她方才已经频临崩溃的内心。
幼薇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急躁的情绪。
刚才的推理并不一定完全是错的,可是最终的推论却错了。
到底是错在哪里呢?
幼薇突然想起来,晰儿方才塞给她的那一枚钥匙,她一直紧紧地攥在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