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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记得我的祖父容祁,他撒手人寰之际,不过只比我现在长那么三岁而已。”容隐之顿了顿,“我以前不知,直到上次回东山,族中长辈才告诉我,这病是东山容氏一种隐藏之症,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但每一代每一辈中,总会有那么一些病例,而我的隐字辈,时至今日,便只有我一人而已!”
在阿箬震惊的眼神中,容隐之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聪明早慧、位高权重、世家第一,在旁人眼中,我可能很幸运。但而今想来,或许受这病症的折磨,才是我最大的幸运。”
“容兄……”阿箬的语气哀哀的,却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箬儿不必忧伤,人各有命,我……早就释然了。”
看着那人淡然的目光,阿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滚烫的眼泪,便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泪珠,顺着脸颊,在这傍晚,成了她一生的憾。
第738章 隐去(七)
“直到现在,我都依然会遗憾……当初将你带离姚关的不是我,最后能与你长厢厮守的亦不是我。”容隐之叹了口气,转眼却发觉阿箬已经泪流满面。
他想伸手去擦拭那女子的泪珠,然而,由于手臂酸痛,竟未能达成,容隐之苦笑一声:“箬儿,不要哭,人间际会,生死离别都有其因果,是最自然不过的了,你若真要伤感,便连带着我的未尽,好好活下去吧!”
阿箬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到最后竟然开始抽搐起来。
容隐之就这样看着她,没有劝慰,也没有制止,他的心里反而泛起了那么一丝微妙的感触,他可以确定的是,此时此刻,那女子的眼泪只为他一人而落。
良久,阿箬的情绪才稍稍缓和,她一点不温柔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红着眼眶看着容隐之。
“箬儿,我本不该规劝你,但事到如今,我还是有话要叮嘱两句。”
“容兄……你说!”阿箬咬着嘴唇,睁大眼睛看着他。
“蜀中之事,该有结局了,九州不能再乱下去,还有你,应该回到爱你敬你之人的身旁,如此,我才能安心。”
容隐之的语气甚是温和,可阿箬却觉得,那一字一句,力道千钧,仿佛是刻进了容隐之的骨髓之中。
阿箬垂着头,她很想认真回答容隐之所提的问题,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我知你为难,也强迫不得,但你聪明通透,定然明白我此中用意。”
说罢,两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天际,看着晚霞一点一点收敛起艳丽的锋芒,看着天地之间再一次堕入黑暗。
忽然,阿箬的肩膀一沉,感觉似乎是容隐之将自己的脑袋放了上去。
“容兄,我扶你进屋去吧,外边要起风了。”
“嗯……”容隐之嗯了一声。
阿箬心里咯噔一声,又轻轻唤了一句“容兄”。
容隐之的声音很是低沉,“殿下呢,怎么还不见他?”
“他回军营监督布防了,两处相隔不远,应该很快便会回来。”阿箬连忙解释道。
“哦,我要亲自将你交给他,才能……”
才能什么?容隐之没有说,阿箬却压根儿不敢垂眸去看肩上那人。
“容兄,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阿箬颤抖着声音问。
“伊律,我是应当长陵伴驾的。”容隐之顿了顿,“不过呀,那长陵这一辈儿埋的,全都是年纪大我许多的长辈,一想着日后要与他们为邻,我就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闻言,阿箬眼皮一闭,待到再睁开之际,她已将自己的下嘴唇咬破了。
“你记得告诉太子殿下一声,长陵虽不是我所中意,但朝廷礼法最是不可荒废,就请他不要再劳心费神去请旨将我带回东山了。”容隐之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我虽出身东山,但人生的大部分时光却是在帝都度过的,我很幸运,有知己如太子,有心爱如你……”
“箬儿,我就希望,下辈子,我不是什么世家领袖,你也没有这一身的国仇家恨,我们相逢于江湖,而后携手闯荡天涯,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打扰,这样也算全了我今生的憾事……”
“你说……好不好?”
阿箬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好,便感觉肩上之人的头明显往下一垂,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阿箬颤抖着抬起手,小心翼翼去探那人的鼻息。
手指之上,再无游丝。
阿箬又颤抖着收回手,这一次,她的眼泪像止不住的洪水一般,决堤滚落。
“容兄……”她颤抖着唤,声音却是极度地克制与压抑。
泪眼模糊间,她仿佛又看见了姚关初见时,那个白衣的世家公子,气度潇洒、仿若谪仙。
只可惜,仙人来这红尘走了一遭,最终又要回归他清冷的碧落之上。
第739章 能做到吗?
阿箬僵在原地不愿动弹,就仿佛只要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容隐之就会醒来一般。
直到过了许久,院中木门被推开,司马笠走了进来。他看到眼前场景,心中顿时有了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
他走到青箬面前,半蹲下来,而后轻轻捧起女子布满泪水的脸庞,迟疑了片刻,问到:“……容隐之他……”
阿箬咬着唇点点头,整个人却再一次抽噎起来。
司马笠怔在当场,好半天,他才敢去搬动那昔日好友的身体,待到伸手去探时,无论是脉搏,还是鼻息,都已归于了彻底的平静。
司马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下头,好一阵才又抬起头来,问阿箬道:“他可有什么遗愿?”
“没有!”阿箬哭得不成样,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两个字。可是,她又岂会忘记,容隐之直到死,所担忧的不过是她一人而已!
“隐之贵为国士,身后理当享有陪葬长陵之荣耀,现下,我们当遵照大兴礼法,派可信之人,扶他灵柩回帝都,而后奏请父皇,以国士之礼葬之。”
阿箬脑子里一团糊,直到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将容隐之送回帝都才是此时要务。
她一抹脸上泪痕,直道:“由我来,我送容兄!”
司马笠看着她,眼神中是理解也是无奈,“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行!”
阿箬一顿,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司马笠说得没错,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纵使她毫不在乎去帝都等于自投罗网的事实,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容隐之的一世清名因为她此刻的身份而毁于一旦。
他竭力为她,到头来,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听我说,青箬!”司马笠扶着阿箬的臂膀,“纵使你我二人皆想送他最后一程,但眼下情形却是决不允许!”
“你是逆乱身份,去了帝都,只会平白给容氏带来麻烦。而我,是领兵在外的主帅,非有君王诏令,不可擅自回京。这一点,我信隐之会理解的。我们要留在这里,铲除司马策的叛乱,让他付出代价,若不是他数次绑架和拷打,容隐之又岂会走得如此突然?”
司马笠的一字一句落在了阿箬的心里,她的脑海中又忽然闪现过昔日种种,闪现过有关容隐之的点点滴滴。她的目光猛然一凛,仿佛千钧之力在一瞬间注入其中,她紧紧地抓着司马笠的手臂,沉声,却又字字清晰地说道:“我要你登上大兴皇帝之位,成为这九州之主;我要你用尽一切办法,保住东山容氏,不让容兄族人受到半分伤害;我要你铲除淑妃还有她在帝都的一切势力,让她为曾经的罪孽付出代价!你……能做到吗?”
司马笠怔怔地望着她,从这个女子的眼中发觉了迥异于往日的不一样的光芒。
“我能做到!”司马笠定定地回答,虽然,他一度想要放弃皇位,可既然阿箬对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他就必须做到。
“至于我……”阿箬眼神一沉,“我虽与大兴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我父母皆教我以百姓之名放下执念,现在,我想通了!”
这是长久以来,司马笠最盼望听到的,可不知为何,今日这些话语落入耳中,他却有种莫名的彷徨。
“青箬,你想做什么?”
阿箬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第740章 回来就好
司马笠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发觉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前几天,他尽心尽力处理好了容隐之的身后事,并钦点军中有爵位在身的副将为容隐之扶灵。而后,他就一直呆在姚关,守着阿箬。
阿箬的状态很是平静,说话做事一如往常,并且只字不提与容隐之有关的一切。可她越是这样,司马笠越是不安,所以,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以免出现不可预料之事端。
司马笠在房前屋后一阵寻找,可是并未发现阿箬半分踪迹。
他有些失神地坐在门槛之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过了一会儿,有人轻轻敲着院门,司马笠冲过去,拉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子。
“请……请问是司马公子吗?”那中年女子看着眼前之人姿容俊朗、周身天然一股英气,说起话来不免有些颤抖。
司马笠稍稍收敛了气息,“您有什么事吗?”
那中年女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这是元姑娘叫我交给公子的。”
司马笠一惊,赶紧接过那封书信,拆开读了起来。原来,阿箬在昨日晚间的雪梨汤中加入了迷药,以至于司马笠睡到今日晌午才醒。她没有交代自己具体的去向,却说她只是为了了结那些该了结的事,并叮嘱司马笠不要去找她。
司马笠将信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又问那中年女子,“她是何时离开的?”
“今日一早便离开了,一人一骑,走得很匆忙。”中年女子顿了顿,连忙又道:“对了,元姑娘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公子。”
“什么话?”司马笠连忙问。
“她说……予公子真心,从始至终,皆未曾变!”
司马笠听了这话,整个人几乎怔在了当场,他曾经一度以为,阿箬恨透了自己,他以为就算自己再付出多少,阿箬都不可能像昔日那样真心待他。可今日,他听到这句话,虽然只是借旁人之口的一句转述,可他还是自心底生出一种喜悦和期待。
他暗暗发誓道:“既然你的真心从未变过,我又岂能让你失望呢?”
……
阿箬自姚关出发,顺着剑门关下的小道一路狂奔,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军营。
她没有主动去找离忧,而是几乎一回营就呆在自己的营帐中没有出来。
倒是离忧,主动找上了门来,然而两人相对而立,他却莫名地有些害怕,僵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僵持了那么一会儿后,阿箬才缓缓抬起头,对男子招了招手,“离忧,你愣在那里做甚?”
离忧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她身旁,半蹲下来,“你……回来了!”
这是离忧很少使用的感叹的语气,就仿佛心里暗暗期盼的却又害怕期盼的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阿箬望着他,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我若不回来,又该去何处呢?”
有那么一瞬间,离忧的脸上竟然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
他用双手包裹着阿箬那冰凉的手掌,将它抬起来抵着自己的下巴,“是的,应该回来,回来就好!”
阿箬抿抿嘴,轻轻嗯了一声。
第741章 落风河谷(一)
这时候,离忧却又开口道:“阿箬,那日之后我想过了,即便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