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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人会否瞻仰且不知道,如今却正被一个不速之客品读着。那身黑袍的右下脚,有一副青龙刺绣,虽然绣得很淡,但元芷认得,那是大兴皇室的标志。
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贺兰旌口中那个能说会道的使臣。
元芷决定会会他。
他步上前,轻咳一声,待那男子转过身,方道:“在下元芷,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中年人嘴角微微带笑,神色很是淡静,亦是作揖,“在下杨玄远,乃是大兴的兵部尚书。”
元芷哦了一声,又问:“阁下对这碑文似乎很感兴趣?”
闻言,那叫杨玄远的中年男子拊掌道:“这碑文甚妙,在下喜欢得很!”
元芷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使臣竟然如此率性。
“唉,实话告诉阁下,我本是个读书人,一心治学,也不知哪日心血来潮,粗读了几本兵书,写得几篇行军作战的文章,居然就被我大兴皇帝陛下看重,而后安上个兵部尚书的头衔,”他叹了口气,似乎甚为不悦,“你说当个武官就当个武官吧,这陛下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居然叫我来出使西楚。”
“出使西楚不好吗?”元芷试探道。
杨玄远一脸惊愕,“诶,年轻人,你是没见过西楚女帝那阵势,她一世英名,又岂会答应我皇那样无礼的要求,唉,反正我也是没有办法完成任务的,回去铁定会被陛下撵回老家,所以,我也没啥担心,不如在此研究研究碑文,回去呢,开家书院,希望也能带出几个颇有灵气的学生,也写篇这样的大赋,以赏心悦目。”
第481章 旧友
元芷和杨玄远成了好友,或许因为性情相投,或许因为相同的孤独。
由此,元芷每日未时都会到驿馆与杨玄远饮酒对弈,二人有时沉溺棋局,几乎可以整个下午一语不发,可有时,他们也会为了那么一小步的失误而争执不休,不过这样的时候很少,因为他们都是那种深思熟虑之人。
这日,元芷没有像往常那样傍晚时分离开,反而一直沉默寡言地呆到了月上中天。
夏夜的风是温软馥郁的,杨玄远扒弄着碗里最后一点甜瓜,终于决定开口,打破这沉默。
“元老弟,今日怎么迟迟不归?”
那人闲倚桌几,眉眼带着三分傲气,淡然道:“归与不归,又有何异?”
“哦,吵架了?”杨玄远微带了几分戏谑。
元芷轻哼一声,“她忙着招待蜀中贵胄,我们已有三日未见,更遑论争吵?”
杨玄远眼皮一抬,幽幽答曰:“哦,原是醋坛子打翻了!”
“杨兄休得胡言!”元芷正襟危坐,颇有些怒气。
“好好好,是我讲得不对!”中年人摆摆手,显得很是大度,然而,过了一阵,他却收敛了笑容,抿嘴小声道:“元老弟,有件事情,我冒着杀头的罪也想告知于你!”
闻言,元芷一捏拳头,凑近了身子,答道:“若真有杀头的风险,杨兄便还是不要说的好。”
杨玄远摇摇头,话到嘴边,岂能不说,“我明日便要启程回帝都。”
“如此快?”元芷反问。
“你当知我这样毫无任何出使成果地回去,将意味着什么。”杨玄远道。
元芷沉默了,因为,他已然预料到中年人接下来要说什么。
没想到,话已至此,杨玄远却没打算停,他命元芷附耳过去,而后道:“我走后,不出五日,西楚北境便会大军压境,不得落风河谷,我皇必不会善罢甘休。”
元芷神色一凛,反问:“此乃大兴军国要事,杨兄与我说这做甚?”
杨玄远有些着急地道:“元兄弟呀元兄弟,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吗?我皇正值盛年,又有会稽谢家、东山容氏还有凉州卓氏的支持,大兴内乱已定,正是兵强马壮,一统九州乃是大势所趋,西楚偏安荆州,虽自古富庶,可也没有十足地把握可以抵挡住我大兴铁骑,贺兰女帝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不过一场徒劳!”
杨玄远的语气颇为激动,直到此处,他才稍歇一歇,坚决道:“我现在冒着杀头的罪过告诉你这一切,不过是念着我俩的友谊,想让你在适当的时候带着贺兰旌远走高飞,如此,既全了你俩的情意,也保得住西楚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我了解大兴皇帝的为人,他必不会将这些苦难加诸普通百姓之身的。”
元芷拍案而起,怒不可遏,“杨兄,亏得这些日子以来,我视你如友,赶情你从一开始便包藏祸心?”
杨玄远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并非如此,并非如此……你也大可此时便将我捉到贺兰旌面前,取了我性命!”
元芷轻哼一声,他又怎会不明白杨玄远此时说这些话将要背负多大的风险,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而后说:“明日午时之前,你必须离开醴阳,你我,生不复见!”
说罢,元芷便扬长而去,徒留杨玄远一人沉默摇头。
第482章 前缘误(一)
元芷在暗夜时分到了升平后殿。殿外很安静,只有几个侍卫执戟把守于斯。
元芷也没多看,径直便要往殿内走去,可是,在看清他的方向后,门口的侍卫竟交戟阻拦,交元芷拦在外间。
当时元芷也是倏地一惊,要知道,他虽没有官职,可这么久以来出入升平殿,却从未遇到任何阻拦。
他瞪了一眼那俩侍卫,那俩人目光颇有闪烁,似乎也很为难。
“为何阻拦?”他冷声问道。
“元公子,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任何人……包括我吗?”元芷声音极淡。
答话的卫士咬咬唇,而后重重点头。
“知道了!”元芷也不为难他们,转身便离开了。
……
升平殿内,贺兰旌一身轻软常服,正与诸葛有我对饮。
贺兰旌面无表情,然而那诸葛有我却是十分欣喜的,他柔柔地望着对面的女子,其中无限缱绻,又岂能与他人道。
“诸葛兄若再这么望着我,我便打算看奏折去了。”贺兰旌冷声道。
原来,诸葛有我来西楚这几日,虽时常见到贺兰旌,可几乎每次都有旁人在侧,今日他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与她单独聊聊,心中自然欢喜,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未曾注意到,但凡自己的目光一遇上她,便是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的。
男子轻咳一声,缓缓道:“我想先说句抱歉。”
“哦?”贺兰旌放下酒杯,问道:“诸葛兄且说说,如何要与我说抱歉?”
诸葛有我抿抿嘴,轻笑道:“先前在会稽,芯鸳不懂事,做了些荒唐事,一切全因我这个做哥哥的教导无方,还请你不要怪罪于她。”
贺兰旌摇摇头,说:“有些事,迟早便要发生,芯鸳不过也是受人利用,说到底她也是个受害人,没什么好怨怪的。”
“我已严厉处罚了她,那姑娘也是鬼迷心窍、不明是非!”诸葛有我叹道。
“不过,我倒是很羡慕芯鸳姑娘,”贺兰旌幽幽道:“至少,她还有你这样一个护短的好哥哥!”
诸葛有我定定地望着她,而后轻声道:“其实……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拥有。”
贺兰旌手指微颤,神情微有一顿。
“兰儿……”诸葛有我忽然激动地喊道:“我……思慕你已久,愿举西蜀诸葛全族之力,迎娶于你!”
贺兰旌没有答话,那男子竟倏地起身,而后蹲到她身旁。
“兰儿……九州四大豪门,大兴司马佑已得其三,我费劲心思不让芯鸳嫁到帝都,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与你缔结良缘,相信我,西蜀诸葛家所能给你的,定比那另外三家联合起来的,还要多!”
诸葛有我满眼期待地看着她,然而,贺兰旌先是微微一笑,等到她开口作答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花盆碎裂的声音。
她猛一抬头,神情不自觉紧张起来。
可是,当她冲到门前查看时,门外却空无一人。
“怎么了,兰儿?”诸葛有我跟过来急切地问道。
贺兰旌盯着地上那碎裂的花盆,沉声道:“诸葛兄,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要事。”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升平殿。
第483章 前缘误(二)
“元芷,你给我站住!”贺兰旌一声惊呼。
虽然两人之间隔了十丈有余,可是那男子还是在第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等到贺兰旌靠进,他才颇有些冷嘲热讽道:“陛下不在升平殿与诸葛公子花前月下,跑来找我这江湖闲人做甚?”
贺兰旌眉头微蹙,她知道,元芷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她快步走到元芷面前,盯着他,目光如炬,“元芷,你好好说话!”
“我说话从来便这样,你要听好话,且去找诸葛有我!”元芷冷哼一声,作势便要离去。
贺兰旌一把抓住他的胳臂,可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方才,我正要拒绝于他,你便出现了,所以,事情并不是你所听到的那个样子。”
元芷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之中冷意横生,“不是我所听到的样子……只怕它原本的样子只会比现在更可怖。”
闻言,贺兰旌气不打一处来,她满眼怒意地瞪着元芷,而后说:“元芷,我不知你今日为何要在此说这些伤害我的话,我贺兰旌从会稽认识你至今,未曾对你有过任何的谎言,如今,你不信我,我便只有用我的性命来证明我的清白。”
说时迟那时快,贺兰旌趁着元芷微微发楞的瞬间,竟一下子抽出他的佩剑,而后将宝剑架在自己脖颈之上,当即便要抹了脖子。
见状,元芷吓了一跳,他几乎本能地伸手狠狠抓住那寒光凛冽的宝剑。
当一滴温热浓烈的鲜血滴在贺兰旌的手背之上时,她吓得瞬间松开了手。
“元芷,你干什么?”她一声惊呼。
直到此刻,元芷才下意识地松开手,任宝剑“啪”的一声掉落于地。
贺兰旌捧着他那只鲜血淋漓的右手,一时之间,竟不由得无语啜泣,不多久,热泪满面,顺着脸颊,坠落于那人掌心之中。
元芷的手,本应该被那酸涩的泪浸得生疼,可在疼痛直钻心头之际,他便一把将贺兰旌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怀中女子啜泣不止,浑身颤抖,元芷也就一直抱着她,任由那哭声绵延。
贺兰旌很少哭泣,除了阿娘亡故,便是今日眼下情景,可这一回,她哭了很久,久到元芷的手臂僵硬,衣衫浸湿。
他知道,贺兰旌这一哭,哭的并非只是今日他的误会。
……
诸葛有我站在暗夜的宫室中,看着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
在他印象中,那个女子是那样桀骜锋利,那样倔强高傲,可是,今日的她,竟然就那样趴在元芷的怀中痛哭。
他很诧异,诧异到茫然无措,诧异到疯狂嫉妒。
为什么,可以那样搂着她,得她信任的人,不是自己?
诸葛有我捏紧拳头,心中的那团火,似要将自己彻底吞噬。
凭什么?他无数次问,凭什么他坐拥西蜀诸葛家,可以在这慌乱的形势中给贺兰旌最有力的支持,到头来,她却还是不愿与自己缔结鸳盟?
“我不甘心!”年轻的世家公子,风采绝伦的蜀中才俊,四大豪族的未来领袖,此时此刻,气得像个执拗的孩子。
“贺兰旌,你休想逃出我手心半步!”
第484章 前缘误(三)
贺兰旌睁开眼,看着赭红色床幔那一点一点温柔的纹理,一时之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