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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是任流萤以及紧跟在她后面的茜儿。
任流萤一身浅桃红色的衫子,黑发整齐的束好,没有什么华丽的朱钗首饰,却清秀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而萧明枫难得的一身大红长衫,无可否认,那样俊美的他实在很适合红色,原本俊俏的眉目衬得如上天最精心的作品般让人叹息。或者应该说,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有几分别致,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没有人可以比拟。
这是她第二次看见他穿红,第一次時,迎来的,是他冷厉无情的话语,和一个响亮的耳光……
任流萤停下脚步,垂下眼帘。
有些事情不敢想,一旦想起,便会是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萧明枫则是唇角微扬,然后转过头,快步离去了。
任流萤轻轻吐了口气,心中的波动早已成了一潭死水,不会再有丝毫的波澜。
因为永岚帝晚上也会来,新郎进了宫,宾客们没见到主人家对此也不甚在意,吃喝说笑,自得其乐。任素妍陪嫁过来的下人已经有一大部分已经开始各司其职,招呼宾客,处理杂务,一副安身立命兢兢业业的样子——要知道,他们已经成为府里的一部分。
任流萤站在一边,看着那人来人往,忽然就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做梦一般,一点儿也不真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明枫从皇宫中回来,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王府去迎亲了。
爆竹声于此時开始响,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硝石味道。这爆竹声一直持续到萧明枫迎亲归来。
“新人到——??”
人群立時起了哄闹,笑声格外高,祝贺嬉笑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去,任流萤便看见空荡荡的门框外向她走过来,身边还是围绕着几个固执的祝福者的那对新人。
任素妍盖着盖头,但可以想象她此時脸上是何等得意的表情。
任流萤忽然很想冷笑。
巨大的喜堂里,她的座位并不算靠前,排在重要的客人和显贵的亲戚之后,她的浅红衣裳淹没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中,毫无触目之处……
她被忙着张罗的喜娘和下人挡住,祝福声也如沸水般滚滚翻腾着。
那厢里,司仪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当新人被送入洞房,客人们涌去嬉闹,任流萤长长地吐了口气,心中顿時一派顺畅。
她便是要趁这个時候,沿着她这一段時间找寻的路线,走出枫阳殿,走出皇宫,然后远远逃离,再不回头。
作为小妾,她的酒席是在自己的房中摆放。茜儿将她送回厢房后,便有几个下人笑眯眯地抬进一桌丰盛的菜肴。
她看着铺着红底金纹桌布的席面,山珍海味,各式珍馐……是相当奢侈的规格。正中的一道羹上用枸杞拼出精巧的“囍”。
任流萤拿起筷子,搅乱了那个“囍”字。
此時,门外响起巨大的嗵嗵声,原是各色烟火在夜空中绽放,五彩缤纷,很是耀眼美丽。
“我去看看烟花。”任流萤站起身,看也不看茜儿,便径自出了房门。
门外聚集了不少宾客,皆仰首着。
任流萤不着痕迹地移动脚步,然后,在茜儿不注意時,欲要走进宾客群中。
谁知,就在她利用几个人挡住自己時,衣袖被人紧紧地揪住了。
她惶然回首,看到那人抬起的脸時,蓦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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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更晚了,对不住大家,拍我吧~082 枫阳殿婚变(一)
彼時乃雍王爷大婚,拜完堂之后,天空绽放五彩烟花,将半边天空都渲染。枫阳殿内宾客涌动,欢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周围洋溢着浓重的喜气。
任流萤便想趁此時机逃之夭夭,即便希望渺茫。
可是,就在她刚刚利用宾客的身体想要挡住自己時,衣袖被紧紧揪住了。
她惶然回首,看到那人抬起的脸時,蓦地一惊。
“娘……”低低一声轻唤,被吵杂声淹没。
五夫人穿着一身仆人的衣服,素白的脸庞上,一双秀目似是浸了水,盈盈欲落。她看了看周围,然后紧紧拉住任流萤的手,转身,朝着角落处走去。
任流萤怔怔然,也不知怎的,心里酸涩一片,脑海中却是空茫茫的,便只任由五夫人拉着走。
如果,真的如果,她能够预料之后发生的一切的话,这一刻,就算眼前是自己的“娘亲”,她也会不顾一切地甩手离开,离开这场让她几欲被毁灭的风波。
但是,世间永远都没有如果。
五夫人将任流萤拉至角落处,这里应是在一座假山之后,光线昏暗,也算安静。
她本被两个御史府的仆人跟着,刚刚趁人多之际,悄悄甩开了他们,所以,这个時候,那两个仆人应该正在到处找她,因而她的時间很是紧迫。
“萤儿,我……”五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还带了些哽咽,“我時间不多了,那些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说着也已无用。我只想告诉你,我……”她顿了顿,紧咬下唇,垂下脸,片刻后,才又抬起,“我,并非你亲生母亲。”
她的声音在这片喜庆的气氛中战栗,那样的轻弱,却又是那样的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尖锐的针,无情地刺入任流萤胸口最为柔软的地方。
任流萤张了张嘴,想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可是,她又像是被毒药毒哑了,发不出丝毫声音。
五夫人察觉出了她眼中的震惊与哀恸,不由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哽咽着道:“你的娘,本应是灵幽宫预选的宫主,谁知……谁知竟与一个男人暗结珠胎,生下你之后,便被灵幽宫处死了,而那个男人,也就是你爹,他……”
“他怎样?”任流萤漆黑的双目已隐现死寂,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了作为一个人而该有的温度,那样的平静,那样的空洞。
五夫人捏紧了她的手,仿佛要通过这样的动作来传达她的歉疚她的不安与哀伤。
“他……”
“快,五夫人在那里?”
一声厉斥,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突然而来,打断了五夫人未说完的话。
五夫人惊慌失措,猛地松开任流萤的手,就要转身离开。
任流萤却不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咬牙狠声道:“他怎样?那个男人?还有,为什么是你将我养大?你又是谁??”
五夫人张了张嘴,还未说出来,那两个家仆便奔了过来,一把扣住了五夫人的双臂。
开起前中。与家仆一同过来的,还有茜儿,以及几名雍王爷专属的黑衣护卫,护卫腰间系着红色绸带,夜风中扬起一道艳丽的痕迹。
“五夫人,你真让奴才们好找?”仆人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便要将她扯走。
“萤夫人,你怎么来了这里?”茜儿亦跑上前,保住任流萤的胳膊。
任流萤甩开茜儿的手,跨前一步,想要将五夫人拉回,却见五夫人朝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萤儿,你……保重……”
艰涩地吐出这么几个破碎的字,五夫人的唇角竟涌出了血来?
有些话,不能让其他人听到,而她又不得不在被抓回御史府之前自己了结……
所以,最后能留给任流萤的,似乎也只能是一句“保重”。
任流萤大震,大叫了声:“娘——??”
只见五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柔和而欣慰的光,然后便渐渐暗淡了下去。她的嘴角不断涌出血来,血隐隐泛着黑色,应是自己服了毒。
其他人见此情形,更是大惊失色,大叫声惊呼声不断响起,更有宫婢内侍匆匆穿梭而过,一个护卫转身奔走,应是去喊萧明枫了。
任流萤想要上前,却被茜儿张开双臂挡住了去路。她气怒至极,大吼了声:“给我让开?”
茜儿动也不动,只是拦着她。
任流萤扬起手,狠狠摔了她一巴掌。茜儿被打得向后一个趔趄,任流萤便趁此奔上前,来到五夫人面前。
“娘,娘,告诉我,你告诉我……我……”任流萤紧紧抓住五夫人的双臂,五夫人却已支撑不住,整个人都朝地上软倒。
“萤……萤儿,对……对不起……这一生实在……苦痛……”五夫人眼神已然涣散,断断续续说了一句话,便没了声息。
坚持着的最后一口呼吸,仍是把那个疑问留给了她,让她更加的迷惘与不知所措。
娘……
任流萤还想再唤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仍然固执地想要喊她“娘”。
然而,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唤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任流萤跪坐在五夫人的尸体旁,眼中空茫一片,双颊已无丝毫血色。
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没有了,太过突然的转变,她如何承受得起?
这个時候,永岚帝已回了宫,而几乎所有的宾客都闻声赶了过来,整个枫阳殿后院一時间挤满了人。
这時,萧明枫来了,仍旧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黑发高束,俊挺的眉目间一派阴沉。
“天呐?五娘?你们——??”
尖利的声音划破这方夜色,众人皆惊,纷纷调头望去,看到了一脸惊诧与怒容的新娘子——任素妍。
大婚之期而在现场死了人,打断了洞房花烛,任谁都会气怒难当的吧。
所以,任素妍气咻咻地走上前,站在任流萤面前,抬脚便要去踹。
“够了。”萧明枫毫无起伏的声音,打断了任素妍的动作。
任素妍不甘心地收回脚,愤愤然地瞪着那一对“罪魁祸首”。
萧明枫看向被放在地上的五夫人的尸体,又将目光移向任流萤,问道:“告诉本王,发生了何事?”
任流萤垂着眼,脸色苍白如纸,脑海里混乱成一团。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缓缓地,缓缓地,摇了摇头。sxkt。
萧明枫眸光一寒,冷下了声音:“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说?”
任流萤看向他,琉璃般的黑眸一片空洞,“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的神思是恍惚的,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刚刚的那一幕幕太过刺激她,身世的突然变化,“娘亲”的死去,带着那么多的疑问倏然离开……
这一切,都仿若在梦中——若真是在梦里,又该有多好。
太多太多的茫然与无措,还有被所有人都抛弃的悲哀,如丝一般将她缠绕,挣不开,逃不掉。
萧明枫不满于她的态度,上前,扬手就要摔下一个耳光。
可她好像感受到了似的,轻轻地转过脸,莹润的黑眸中映出他的影子,哀戚至极。
于是,他再也打不下去了。
“你……很恨我,对不对?”任流萤望着萧明枫,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如此问着。她眼中似乎浸满了泪水,却没有滴落,只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为什么要恨我?我的爹娘又为何……”她苦笑着,闭眼,略微颤抖的声音,惹人心酸,“只是因为我的出身?只是因为我被你所爱之人冠上‘浪女’的恶名?只是因为我莫名其妙被你们当做棋子?”
睁眼,眼中哀切渐浓,然后,她问他:“是因为这样吗?是吗?”
彼時彼刻,周围的人皆看向这边,看着那个纤细而苍白的女子,低低缓缓地诉说积淀心底许久的苦痛,却始终没有眼泪。
这些话,萧明枫不惊不怒,静静听她说完。
“你本是灵幽宫之人,混入朝廷中,居心叵测,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