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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呀,其实你也应该感到高兴。”老板嚼完嘴里的花生米,替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两人就像是谈心的两兄弟一样面对面坐着,“你想想,你的文章被他抄了去,却得到了皇帝陛下的赏识,这说明你写的好呀,你的才华得到了认可,更应当开心一些才是,何必喝闷酒呢!”
端着酒盏的温与卿忽而抬头,十分震惊地盯着老板,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老板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尴尬地放下酒杯,结结巴巴道:“怎……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温与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老板啊老板,如若你家孩子被人拐了去,换了件衣裳打扮打扮,别人都来夸这孩子漂亮、机灵,可你就是不能同他相认,你还高兴的起来吗?”
他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老板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消散,老板自个儿端着酒杯想了许久,觉得是那么个理儿,可是细想又觉得不对,看着温与卿离开的背影,老板一把将酒杯按在桌上,大喊道:“可娃也不能和一片文章相提并论呀,那娃可是我媳妇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自然得宝贝着,文章怎么能和人比呢!”
温与卿回头,双目灼灼:“对于我来说,文章就像我的孩子一般,是用心血浇灌的。”说罢,踉踉跄跄地走了,前方是什么,谁的身影?耳旁围绕着的又是什么,对谁的夸赞?已经分不清了,温与卿脚下虚浮,像是一脚踩在棉花上,站不稳,却又倒不下去。
周围的人闻到他一身酒气,纷纷自觉避让,生怕温与卿一个不高兴发起酒疯来。
街头站着的云瓷宁正同凤珏聊着天,并没有瞧见喝的烂醉的温与卿。
“陛下找太子殿下谈过话了,据说发了一通脾气,还不轻,太子殿下出来时,脸都是青的。”凤珏叹了口气,好容易见着局势快要扭转一些了,谁曾想就因为凤允一句话竟让多疑的君主想到了那么多别的东西。
没错,多疑。一个人就算从前再大度再宽容,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依旧改不了多疑的毛病,皇帝陛下表面上看起来和蔼可亲,可事实上什么都知道,凤允那日说太子殿下推荐温与卿言过其实,皇帝陛下肯定是想到了太子想在朝中扶持自己的势力这一层面,否则,皇帝怎会旁敲侧击的提醒他。
还说,作为一个君主,可以在谋事的能力上稍微差一些,但看人的本领必须得加强。万一重用了一个乱臣贼子,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也不关太子殿下的事啊。”云瓷宁狠狠咬下一个糖葫芦,“我就想不通了,温与卿为啥好好的要交白卷呢。”凤珏刚下早朝,自是听说了温与卿交白卷这件事情,云瓷宁到现在也没搞明白温与卿交白卷的原因。
所以两人要找温与卿问个清楚。
可最大的问题是,他俩连温与卿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前后算起来不过见过两三次面,温与卿为人恣意,也没说自己住在何处,两人只好到街上来碰碰运气了。
走着走着,便见不远处一阵骚动,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原本还在街上乱逛的人,不约而同地向四周散去,像是有个人倒在地上了,云瓷宁发现了情况,连忙拉着凤珏凑了过去。
“怎么喝的这么醉呀,家里也没个人管……”
“还在说胡话,我看他神志不清了。”
“让一让,让一让!”云瓷宁一眼便看见了那人手中拿着的酒葫芦,猜测着八九不离十便是温与卿,忙踮着脚大喊几声,围着的人群也都向两旁散去,凤珏和云瓷宁总算得了个空当能够挤进去。
果真是温与卿,只是……看起来比从前更邋遢了些,下巴上的胡渣长长了不少,衣服后背还有不少灰尘,微眯着眼躺在地上,一点也不顾别人的眼光,口中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
“温兄,是我们。”凤珏同云瓷宁蹲下身来,摇了他的胳膊几下,温与卿似梦非梦,半开双眼看了许久才看出两人模糊的身影,“呀,是风……嗝,风兄和白弟呀……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云瓷宁被一股强烈的酒气呛得身子向后一仰,皱着眉问道。
温与卿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宣纸,“我高兴,我高兴……”
“高兴?”云瓷宁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他,没见过人高兴这般疯疯癫癫的,这哪像高兴啊?分明是喝多了不省人事了,看了凤珏一眼,“我们先把他给拖到客栈去吧,总扔在街上也不是个办法。”
凤珏点点头,觉得可行。
好容易被拽起来的温与卿口齿不清又甩开云瓷宁的胳膊,饮下一大口酒,“我高兴!”
“好好好,高兴,高兴。”凤珏像是哄孩子一般,顺着温与卿的话所说下去,瞧见他手中的宣纸之后,本想替他拿着,却不想温与卿十分生气地躲过了凤珏的触碰,大喊道:“我不许你碰我的文章!这可是我写的,被皇帝夸奖过的文章!”
凤珏和云瓷宁对视一眼,觉得事出不妙。
“温兄,你家住在哪里呀,我们去你家坐坐可好?”云瓷宁朝凤珏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宣纸还回去,温与卿这才放低了声音,指了半天总算是指了个方向,道:“我……嗝,我家在竹林那边。”
在众人奇怪的眼光下,云瓷宁和凤珏两人合力将温与卿给扶回了他家,期间还闹出不少笑话,温与卿非得指着个土坑说那是自己的家,凤珏极度怀疑温与卿根本就没家,直到三人站在一所竹屋前,云瓷宁像是从水中捞出来一般,累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幽幽竹林之中,坐落着一间不大不小的竹屋,上书“幽篁里”,“独坐幽篁里,起坐弹鸣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大概说的就是温与卿这种人吧。
三人在竹子做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算是休息,温与卿直接如同烂泥般瘫在了地上,沙沙的竹叶掉落在脸上,闭着眼的他直接一把塞进嘴里,像是嚼肉一般在云瓷宁和凤珏震惊的眼光下把一片竹叶给吞进了肚里。
☆、第276 两肋插刀,背后一刀
不知在外头休息了多久,温与卿的酒算是醒了,睁眼瞧见自己正上方两张放大的脸时吓了一跳,“风兄、白弟,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让我们把你扶到这里的呀。”云瓷宁坐在台阶上,眨了眨眼,看着快要黄昏的天,打了个哈欠。
“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温与卿忙起身作了个揖,在瞧见自己手中的宣纸时才想起了自己醉酒之前发生的种种,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凤珏和云瓷宁本可以趁着他喝醉的时候把事情都问清楚的,但两人并未这么做,只坐在一旁等他醒来。
温与卿将两人引进了屋子,竹屋里只有一间外屋和一个卧房,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隔间。外屋中摆着个书案,书案上是温与卿的墨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抖动。
温与卿去泡了壶茶,给云瓷宁与凤珏两人一人一杯,自己也端起来一杯,“真是造化弄人呐。”
云瓷宁与凤珏对视一眼,从前的温与卿可不会这么多愁善感。
“你们看。”他缓缓展开了宣纸,云瓷宁一眼便瞧见了上头写着的何点墨的名字,外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说何点墨是文曲星下凡云云,写出来的文章处处都可圈可点,云瓷宁一行一行地读了下去,同读温与卿的文章需要仔细看不同,读何点墨的文章时,云瓷宁浏览的很快,而且一趟读下来,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除了那个“草满囹吾”。
仔细回想,云瓷宁忽而瞪大了双眼,开通商口岸、将杂税、田赋合并,分摊至田亩、募役法等等,这些提议她都在温与卿的文章中看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来看,另一个人也没有不能想出这些建议的可能,但巧合的是,何点墨所提出的建议同温与卿的顺序大致相同,这就很令人费解了。
一个想法在她内心中升起,转头看了一眼凤珏,凤珏的神色也渐渐凝结,看起来十分严肃。
“这篇文章,是他抄你的?”云瓷宁直接开口,当时温与卿作文时,何点墨也在一旁看着,这样雷同的文章,他没有抄才怪!
温与卿勉强扯动嘴角,像是总算找到了一个同道中人一般,释怀道:“是啊。”
“太可恶了,身为朋友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说好的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怎么到头来朝着朋友戳了一刀呢?云瓷宁气的在小屋里头转了好几圈,“走,我们去告他!”
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云瓷宁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告那人,什么狗屁文人,偷了别人东西的文人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文人?
“不行的。”温与卿颓废地摇了摇头,他不久之前刚被天佑府的衙役给赶了出来,去告,他拿什么告?如老板所说,他一个书生,又没有多少钱去贿赂天佑府尹,就算找齐了证据,他一定还是会偏向何点墨的。
此时温与卿的心中简直是一团乱麻,他的心中一团怒火,想要找地方发泄,可是没有人听他诉说,更没有人能替他做主,他就像一个行走在沙漠之中快要渴死的旅人,眼见着面前有一片绿洲,等他欢喜地跑过去时,却愕然发现,他心里的绿洲,不过是一片虚无的海市蜃楼。
凤珏见温与卿这般状况,只好挑明了身份,“温兄,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俩并未告诉你我们的真实身份。”
温与卿眨了眨眼,“二位在贡院当差?”
凤珏点了点头,“我是此次会试副总裁,这位是我未过门的妻,此次科举监察使。”
温与卿一个趔趄,差些从椅子上摔个四脚朝天,进贡院的时候他以为他俩只是贡院的搜身之人或是别的跑腿的什么,没想到一来竟然来两个这么大身份的主儿,饶是再恣意洒脱的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差点歪了嘴,“你……你说什么?”
“我是科举监察使,女的,他是副总裁,姓凤。”云瓷宁把凤珏话中信息提炼了一下,又替温与卿重复了一遍。
那人直接跪在了地上,行礼道:“草民温与卿见过七殿下,殿下千岁。”
“温兄,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既已经以兄弟相称,又何必行此大礼。”凤珏连忙将温与卿扶了起来,心道,不知他知道自己从前还结交过太子又是怎样一番表情。
当两人把自己的身份挑明之后,温与卿的双眼都亮了起来,原本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得过且过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竟然给自己一个这样好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
三人再次经过讨论后,决定明日一早再去天佑府一趟,就不信告不赢那个何点墨。
温与卿的胸中也充满了斗志,如云瓷宁所说,他要捍卫自己的东西,哪怕前方的路再艰再险,哪怕前方充满了荆棘,他也要去闯一闯。
出了竹屋的云瓷宁和凤珏再三回头,告诉温与卿不必再送,可温与卿非得抱一坛酒出来塞到凤珏的怀里,知道云瓷宁是女儿身后,温与卿便自觉地保持起了距离,一派君子作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麻烦二位了。”
“不麻烦,是我们自愿帮你的,这也是我心里的希望。”云瓷宁浅浅一笑,作为一个作者,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别人抄袭自己的作品了,于公,何点墨科举作弊,成绩有不实现象,他俩应当管;于私,温与卿与他们交好,作为朋友,他俩也应当伸出援手。
站在竹林中的凤珏也接话道:“是的,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