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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没由来地叹了一叹。
石猛出身草莽低贱,无名儒大家教导,亦无古籍孤本读阅,他丛哪里学来的这些治世之道啊……
第十六章 桂花茶(上)
第十五章桂花茶
马车慢行,愈近市集,嘈杂声愈响,很喧杂,可恰恰就是这份喧嚣,在这世道让旁人望尘莫及。
长宁一声接一声的惊呼,杏眼睁得大大地贴在车板旁。
“有面摊!”
“弈城也有阳春面!”
“呀!那个老汉在捏糖人呢!他捏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却难掩其中兴奋之意。
士家的女儿养得娇,自然就不能野,烈性是可以的,太野了却要遭人说嘴。其实大晋风尚很宽松,男女大防并未有前朝那样严苛,妇可二嫁,可抛头露面,可宴客经商,也可情绪外放。
先生说是因为朝代更迭太快,天下容易动荡
谢家询大郎君曾香车过道,白马红缨招摇过市,收获香囊无计数,且一战成名,独领**。
谢询是好看,不对,应当是谢家人都生得好,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特招小姑娘喜欢。
长亭却私心觉得自家长兄那样风轻云淡的派头也不算差,输就输在没谢询那颗不甘寂寞的心上……
小姑娘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实在话,社稷大事又与她何干?天塌了都还有父兄顶着,长亭一下子就欢喜起来,靠在长宁身后,又将幔帐掀起一点,正好能瞧见澄黄亮光迷离之下,陆绰与陆长英高骑马上,挺得笔直的脊背。
长亭兴致勃勃发问,“阿宁,你觉得谢询好看,还是大哥好看?”
陆长宁愣了一愣,又探头从细缝再瞧了瞧,咧嘴一笑,“阿宁觉得父亲好看。”
长亭脸上一僵,嗯……当真论起风度、长相来,陆绰还真不输人,不过她私心觉着……参与这个比赛,陆绰应该不会开心……
“咦!”
长宁贴在车板,将头使劲向外凑,长亭赶紧伸手揽住。
长宁转头,向前面指了指让长姐看,“有人在同父亲打招呼!”长亭蹙眉看过去,在街巷之间,有一个身形高大,体态彪悍,正逆光背对的八尺男人纵马至陆绰身侧,与之交谈,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是……石猛?
长亭猛地撒手,幔帐随即坠下。
这并不奇怪,驿站有石猛的人不奇怪,石猛紧跟着能把握住陆家人的动向也不奇怪,陆绰本就等着石猛来找他?
幔帐挡住了光,内厢的烛光变得朦胧迷离,长宁张了张嘴看向长姐,想开口说话,哪知话还没落下,外间就有人轻叩车板的声音。
“老爷请两位姑娘戴上帷帽下车。”
是陈妪,后面的话,语气低了下来,“是石刺史家眷。”
长亭没掀车帘,透过很细很细的小缝隙,能隐隐约约看见石猛与石家长子的马匹后也静待了一辆很内敛的马车,夜色之下瞧不太清晰,只能看见马车通身藏青,未曾有珠翠点饰。
长亭有些吃惊,她原以为照石家的个性,又是在自家地盘上,会如同石家修缮的庭院高阁一样,极尽奢华之事……
长亭没动,长宁自然也不动。
陈妪又叩了一叩,温声劝道,“姑娘,若有怨怼,等回去再同下人发。如今是老爷亲叫姑娘出去见客呢。”
陈妪以为她在使脾气呢!
长亭笑起来,论她长多大,陈妪都把她当作小女孩看待。一边笑,一边帮长宁戴上帷帽,垂眉敛眸撩帘下车。
符氏站在陆绰身后,扭头见两个女孩已经下来,笑着招招手。长亭一抬头便看见石闵目光炯炯地正朝这处看来,透过帷帽,都好像能感受到其人如紧瞄猎物眼泛绿光的眼神。
长亭不着痕迹地将长宁拉到身后一藏,再牵着小姑娘快步往符氏身边去。
“石大郎君!”
“阿闵!”
前一声是陆绰负手于后,陡然肃容敛眉,低沉警醒道。
后一声是,几乎同时,石猛高声喝道。
石闵眼神赶忙向回一收,垂目看地。
“冀州没有小姑娘戴帷帽的旧俗,小儿无知,陆公莫怪!”石猛笑呵呵地朝前躬了躬手,当作赔罪。
陆绰眼神从石闵脸上扫过,再看石猛一眼,“君子当非礼勿视,冀州有冀州的规矩,平成有平成的规矩,平成却没有入乡随俗这一说。”
石猛朗声笑道,“陆公的一席话,石某人盼了近五载!”再折身让开一条道来,声如洪钟,“既有缘在此相遇,石某人带陆公好好逛一逛弈城。男人们先行,让内子带国公夫人与令嫒在后头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再顿了一顿,看了眼陆绰的脸色,再笑道,“陆公,你说可好?”
陆绰毫不退让,先行一步,石猛始终落后三步。
长亭脸隐在重纱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
她这才有时间认真打量石猛,陈妪说石猛是猎户人家出身,长亭如今在心里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是很像。浓眉大眼,方脸宽额,身形彪悍,板着脸很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势。
是个很有气势的男人,同陆绰风轻云淡,目空一切的气势不同,是一种随时如塔如镇山拔地之势,浮在表面的彪悍,以及沉在骨子里的稳重。
可惜,石闵与他的父亲一点也不像。
长亭莫名其妙有些遗憾,就算石猛野心勃勃力在中原逐鹿,问鼎天下又如何?没有一个像样的子嗣,不过又是一个符家天下罢了。
瘐氏笑意盈盈地过来,符氏下意识地向后一退。
长亭简直又想翻一个白眼了。
“他们男人逛他们的,咱们女人逛一些胭脂水粉去。”瘐氏态度很亲热。
符氏扯了嘴角,又想笑,嘴角上扬到一半,又硬生生地止住,变成了一个很尴尬的表情。
长亭简直想把帷帽借给符氏戴……
长亭轻推了一推长宁,长宁机灵,立马笑嘻嘻地同瘐氏身后的小女孩打招呼,“你是叫阿宣吗?”
瘐氏身后的小姑娘仰着脸笑起来,重重点头,如鸡捣米,“你叫阿宁吗?”
长宁一边背过身去牵长姐的手,一边笑着点头,“嗯!”
瘐氏看了眼长亭,紧跟着便笑起来,“阿宣是独女,同哥哥们也玩不到一块儿去,如今倒好了。”
哥哥,们?
长亭又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
昨天阿渊没来得及赶回来,请爱编帮忙请了假,明天双更补偿大家,么么哒。
第十七章 桂花茶(中)
第十六章桂花茶(中)
瘐氏同符氏并肩走在前头,有身强体健的婆子躬身走在外围,兴许还有两家的家将护送隐在暗处。
夜市繁荣,喧闹嘈杂,木结摊贩里有烫烟直升,透过覆顶的茅草窜上已渐昏黄的天际。
建康是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热闹,这里是豪气、庶民的繁荣。
石猛并没有与长亭年纪相仿的嫡女,瘐氏便让石猛胞弟的女儿陪着长亭走,说是陪着,不如说是伺候。
长亭未曾想过与之寒暄,石家姑娘也不敢率先出言,偶尔替长亭挡一挡人潮窜涌,或是声音压得极低地介绍,说的是半文半白,半官话半土话,长亭其实听不太懂,却见小姑娘样子很吞吞吐吐,显得很窘迫,便忍了忍话头,很安静地佯装听她说话,眼神却藏在帷帽里四下飘忽。
长宁与石宣两个小姑娘合得来,且都爱说话,缩在后头走得慢慢腾腾的,长亭一眼望向符氏,却见她抿着嘴不说话,看瘐氏的眼神如临大敌一般,心下一叹,索性也慢了步调跟在幼妹身后。
没了约束,随即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起来,长亭听着长宁在悄声问石宣,“你还有几个哥哥?”
石宣笑起来,一笑,嘴角边便若隐若现一对小梨涡,很机灵的小模样,伸出三个指头,也不说话只是眼神烁烁生光地看着长宁笑。
“三个?”
石宣一边抿嘴笑,一边点头。
长宁有些泄气,眼梢向下一耷拉,回头看长姐。
比哥哥比输了,便来向姐姐求救……
长亭将帷帽轻掀开一道角,朝长宁招招手,“阿宁,莫走这样快,更深露重,栽了跟头,疼。”
长亭嘴上就没饶人的。
长宁瞬时欢快起来,踩着鞋小碎步跑来,一只手牵了长姐,一边扬起头冲石宣笑,“阿宣你有姐姐吗?”
石宣摇头,神色很羡慕,“并没有,有两位比我大的姑娘,但是没有姐姐。”
长宁听得发愣,长亭却一下子听懂了。
北地重嫡庶尊卑,庶出是半主也是半仆,不上家谱,也不让嫡出的孩子唤庶子女一声兄弟姐妹,一言简之,庶出没有任何名份,姑娘家陪上一摞嫁妆便已是功德圆满。这小郎君,好点的人家替他谋上一个差事,娶上一门媳妇儿已是仁至义尽,不那么负责的人家,不养废了便是好的。
跟在长亭身后的那位石家姑娘微不可见地将头向下埋了埋,石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石家就指着石猛这一房富贵,旁的自然也和庶出没什么差别。
长宁没听懂,却机灵地懂得不继续问下去,笑眯眯地转了话头,“怎么只见你大哥?”一道说,一道拿手指了指跟在石闵身后,着青锦素服的高个男子,问,“他也是你的哥哥吗?”
长亭顺着方向瞅过去,这才发现石闵身后又跟着前日夜半纵马的黑袍郎君。
北地风大,南风突来,长亭猝不及防,帷帽将掀开的一角被风一扬,猛然亮起半扇。
长亭再一抬头,重纱向后拂,撩在耳际,目光一抬,便直冲冲地与那青衣素服男子默然对视上了。
男子目光如炬,鼻梁高挺,嘴角抿得死死的,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要沉稳到了土里去,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可看起来就是不一样。
长亭下意识蹙眉,目光未让,她没有让人的习惯,陆绰未曾教过她。
巧的是,男子愣了一愣之后,很快恢复平静,目光也不让。
恰又有风来,将拂落至耳际的那半扇重纱薄布重新坠下,遮住面容。
至此,男子才异常平静地将眼神移开,过程未见半分羞赧与扭捏去,十分自然。
胆子好大!
长亭心下大怒,却闻石宣脆生生,满不在乎的声音,“他?才不是我阿兄,他父亲是胡子。”
怪不得。
怪不得看起来与汉人不一样。
“他母亲呢?”长宁想向那处看,却怯生生地有点怕,眼神闪烁,身形向长亭靠,“他看起来不太像胡子啊……”
胡羯倚大晋之北,游牧出身,彪悍放纵,又觊觎大晋东北七州久久矣,积怨已久,一个如初生幼狮,一个如垂老病叟,大晋待胡人实在不算友善。
“他母亲啊……”石宣欲言又止,脸上红了红,不晓得该怎么开口,想了一想才道,“我应当唤他表哥。”
他母亲出身瘐氏!?
长亭惊得险些杵在地上,邕州瘐家当真将女儿嫁给了胡人!?他们一家人究竟还要不要脸面了!还要不要在这世道上立足了!
长宁心里没算清楚关系,笑问,“他是叫胡人名儿吗?那怎么日日住在你们家里?怎么不去胡子那里住,听说胡子睡帐篷,吃生肉,他呢?”
“他……爹没了娘也没了……就住在我们家了……”石宣说得含含糊糊的,事涉外祖家,小姑娘也明白这事做得没有颜面,便急急慌慌地转了话头,素手俏生生地向前一指,高声唤道,“母亲,阿宣想吃桂花茶!”
瘐氏停了步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