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虽然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能够把他授课时讲过的内容几乎一字不落地背诵出来,流畅无阻,已经算是难得,可是这也能看得出来,白亮仅仅是止于背诵罢了。
以白亮的资质和条件来论,他完全可以做得更好。
毕竟,《三字经》全本,在入学之前,白亮已经跟随长兄白起学得差不多了。
拘泥所受,墨守成规,并不是他对白亮的期待。
第87章 书用
“读书,读的不仅仅书籍所载、夫子所讲,人生天地之间,本身就是在读一本‘无字天书’……”韩彦耐心开导白亮。
白亮拱手而立,恭敬受教。
坐在白亮身后的韩霞,本来还想主动要求背书,多少挽回一点颜面的,但是一见韩彦这考校的架势,顿时就歇了那心思。
她背的可都是仰脸天书,只知其声不明其意,甚至连许多字都不认识,还是不要起来丢人了。
韩霞认清了自己,端正了心思,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韩彦将学堂里所有学生的功课都考校了一遍。
二三十个学生,年龄有大有小,性子各自不同,水平自然也是参差不齐。
有像白亮一样能将《三字经》中的相关文段背得很熟练,并且能答得上韩彦的问题的,也有那连原文都背得磕磕绊绊、残缺不全,让人不忍卒听的。
韩彦虽然面色严肃,却并没有对那些“后进生”严加斥责,无论优劣,每一个他都认真地点评了一番,指出各人的长处和短处,有针对性地教授改进和提高的方法。
让韩霞没有想到的是,王平虽然书背得不熟练,却竟然也得到韩彦一句赞赏,只因为王平在回答“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四句的内涵时,很是质朴地回答了这么一段。
“回先生,学生以为,‘君臣义’大约就像是里长和咱们这些山户,里长要体谅山户生活不易,不要总是不顾实际情况,就只知道催缴赋税;山户有能力缴纳赋税,也要积极配合。
“父子亲,就像是家父家母对学生兄弟二人,爱护养育,学生兄弟二人也体谅他们的不易,所以家兄努力锻炼骑射,减轻家父的负担,学生努力进学,不负父母期望。
“至于‘夫妇顺’,应该就是像家父和家母一样,男主外,女主内,相互扶持,努力让我们这个家过得越来越好。”
还有大哥,等他娶了舒予姐,他们小夫妻俩也一定会像爹娘那样,一辈子都和和美美的!
当然,最后一句,王平没敢往外说。
爹娘和兄长可是一再交代他,亲事没有正式定下来之前,千万不要在外头胡说,免得坏了舒予姐的名声。
要是舒予姐因此而生气,再干脆拒了这门亲事,那他可就是家里的千古罪人了!
王平才一答完,其他孩子就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
这算是什么回答啊!
我爹、我娘、我哥和我的,哪里有白亮的“此乃五行相生相克,育化万物”显得高声有水平?
就是白亮,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王平一向和他不对付,对于他的成绩嗤之以鼻,觉得他除了有个优秀的哥哥,自己一样本事都没有。
现在能够借机拿下一城,也省得王平总是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韩彦竟然笑着赞了王平一句:“处处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错,不错。”
这倒是和舒予读书识理的方法很像。
“书是用来干嘛的?当然是用来改善生活的,甭管它是物质需求还是精神需求!抱着经文释义看一辈子,出口成章,就能填饱肚子不成?”
韩彦记得,当时两人辩争经义时,舒予就是这样大喇喇地怼他的。
说罢,还咬了一大口手中的山果子,咬得嘎嘣脆,冲他扬眉,挥动着手里汁液流沁的半拉果子,眉眼间全是自得和挑衅。
想起舒予那副“天下我最有理,尔等都是矫情”的神采飞扬又狡黠得意的小模样,韩彦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不过,所谓‘君臣义’,这话你以后出去了可就不能这样胡说了。否则,王里长只怕都要被你吓得站不住脚了。”韩彦难得在课堂上开了一句玩笑。
僭越“君主”,那可是等同谋逆,要株连九族的。
孩子们都轰地一声大笑起来,凝肃紧张的课堂顿时变得轻松热闹起来。
……
韩彦这一番考校下来,一上午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大半。
韩彦眼看着时近中午,干脆也不再讲授新的内容,转而说起自己那日在珍珠梅雅集上的见闻来。
与和张家三口所说不同,韩彦重点说了与会之人和席上的见闻。
“那日参加文会的都是名传一方的童生,或过目不忘,或作诗奇警新巧,或善写策论,或兼擅书画……
“除了谭老先生取得了秀才功名,另外还有县中几位年轻的秀才先生参加……
“众人谈天论地、吟诗作赋、挥毫作画、投壶流觞……席上种种,与大家平日所见绝不相同。
“有人曾走南闯北,见闻丰富,提起南海有礁石,石上遍布孔隙,每每海风裹挟海浪而来,便呜呜鸣鸣,犹若钟磬之声……
“……
“雅集上,谭老先生即兴挥毫泼墨,作了一副《珍珠梅雅集图》,花朵皎洁灼然,绿叶浅淡浓深,当即被从县中来的几位年轻秀才诚恳求得,说是要挂在梅花社中,以供人临摹瞻仰。
“梅花社是由县里有名气的文人墨客雅集组建而成,取梅花凌寒怒放、傲骨铮铮之意,乃是康平县第一大学社。”
“除此之外,几人还将文会中名列前茅的诗词文赋收集起来,准备由梅花社出资刊印,成书后呈给教谕谭大人览阅指正,再流传于市……”
“……”
韩彦不疾不徐,言语生动,使人闻言似可想见当时雅集的盛况。
孩子们则一个个满脸的惊叹和向往,认真地聆听韩彦所说,生怕错漏了一个字。
年轻的秀才风姿,南海会鸣叫的奇石,谭府中灼然盛放的珍珠梅,曲水流觞、吟诗作赋、投壶下棋……
还有,那县中来的那几个年轻的秀才,竟然能够轻易就见到县中教谕谭大人,甚至是将其他学子的诗词文赋推荐给他阅览指正!
真是太厉害了!
要知道,他们所见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里长王有福,而且还只有在每年开春和秋收两季或可一见。
第88章 问聘(点击十万加更)
当然,他们也没有多想见到那王有福就是了。
因为王有福每次来都趾高气昂的,对大家呼来喝去,就跟他是那天王老子似的,特别地招人厌烦。
如果他们也能通过读书,考取秀才,那就能够见到教谕谭大人了,也就不用再受王有福的闲气了!
孩子们这么一想,顿时都个个精神高涨、斗志昂扬,盯着韩彦的眼神充满了热切和期待。
他们能不能成功,就得全靠韩先生了!
韩彦被孩子们热切的目光惊得一怔。
他说这些只是为了开拓孩子们的眼界,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满足于眼前所见,现时所得罢了。
怎么一个个的反而跟吃了五石散似的,精神抖擞得厉害?
角落里坐着的韩霞,却对周围同窗的表现很是不以为然。
她说的时候就没有人愿意听,偏偏韩彦一开口一个个的就都支楞起了耳朵,眼神恨不能都钉到韩彦的身上……
明明她和韩彦说的都是珍珠梅雅集的事情。
郁闷……
韩霞暗叹一声,埋首书间,觉得自己的求学生涯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
……
而此时的张家小院,张李氏和舒予母女坐在桌子两端,盯着桌子上那两只礼盒,对峙不语。
那两只礼盒装饰精美,上头印着小巧精致的缠枝花纹,正面还留出一片空白,写着“和味斋”三个娟秀的字样。
对于他们这样的山户来说,买一份和味斋的纸包点心都是奢侈,更何况是这样用精美的礼盒包装起来的。
沉默半晌,舒予先无奈出声打破了沉默:“既然娘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和王家结亲,那为何不早一点跟我说?
“又何必要打着采摘灯笼果的名义,把我拘在家里?
“您知道,当王大娘带着儿子和礼盒上门,说着什么‘都是一家人’之类的浑话,我又惊又怒,差点就……”
她当时惊讶得差点肃眉质问王家娘俩:“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舒予越说越气闷,缓了口气,这才接着说道:“五月初四那天,夏季狩猎大比,在场上听王大娘说那么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我就猜到了……
“可是后来不见娘您再提这件事情,我还以为是不成了呢,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谁承想您竟然都跟别人议到相家了,正商量着到时候要请谁做媒人好了呢!
“娘,您想一想,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事先和我通个气儿?”
要嫁过去的人可是她,可是自家娘亲竟然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她给许出了!
舒予能够理解父母“替女恨嫁”的心思,毕竟她有个“打虎女英雄”的威名在,一直乏人问津,爹娘眼看着自己要砸手里,着急心慌也是难免的。
所以这回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主动上门求娶的王喜,还不得激动地抓住不放,免得错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啊!
但是,就算是再怎么着急,也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把她给许出去不是?
张李氏自觉理亏,面上讪讪,指着桌上那两只包装精美的礼盒,弱弱地回道:“不过是两盒子点心罢了,哪里就是定亲了……”
她也是一番好心,怕提前跟闺女说了,万一到时候亲事不成,难堪伤心的还不是自家闺女?
她可不想前年冬天韩家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了!
张李氏见舒予没有说话,遂接着耐心劝说道:“再说了,我只是和你王大娘说不反对这门亲事,可是要正式定下来,总得先找个媒人再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咱们就是自己个儿再满意,没有个媒人怎么能成事?
“谁知道你王大娘心急,眼看着你出落得越来越端庄明丽,在寨子里也是名声日显的,怕不早一点定下来,这么好的媳妇儿轮不到自家头上,竟然不打声招呼,就急巴巴地拎着礼物带着儿子上门了……”
舒予听到这里,哼哼两声,睨了说谎不打草稿的老娘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道:“既然王大娘是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直接上的门,那何为早饭后娘不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跟我一起要去山里摘灯笼果,却一直找借口拖延着不出发?”
被揭破谎言,张李氏面上讪讪一秒,抬头见对坐的舒予不为所动,干脆破罐子破摔,硬声道:“我就是故意拖延着等王家母子来怎么地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
人家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她是舍得一张脸,怎么都得把闺女嫁出去!
千万不能砸手里养成了个老姑娘,以后他们老两口去了,留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间无依无靠的,吃尽苦头,尝尽辛酸!
见张李氏这样强硬地跟她耍无赖,舒予哭笑不得,干脆一甩手,一扭头,也硬气地扔下去:“谁爱嫁谁嫁?反正我是不嫁!”
哼,要想让一个追求婚姻自主的穿越人士盲婚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