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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永和闻听他的口气笑道:“早听说二位早前就认识,如今看来传言果然非虚,知靡站的时间也久了,不妨坐下来休息片刻。阿雪……一曲惊鸿未停,何意而歇?”
阿雪的舞蹈不知在何时就停下来了,她像是坠落在无底深渊的幽魂,上上不去,坠落却永无止境,连同她的心,一同被丢进万劫不复之地。被心爱的人这般看着,却视若无睹,在她面前,心爱的人却为了另一个女人甘愿踏上风口浪尖,如何不伤,如何不痛?
阿雪转眼看向谢家齐,面色惨白,凄然一笑,抬手一舞,盈袖暗香,舞姿优美如天鹅,入的了眼,却入不了人的心。
他们之间的故事,司马永和清清楚楚,他更是晓得,心越痛,做出的事情越出乎想象,因此指着跳舞的王雪对谢家齐说:“早闻王氏阿雪舞姿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郎君以为如何?”
谢家齐挑了挑眉笑着说:“皇上既然都说了倾国倾城,必是极美的,只是家齐素来对舞姿没有太大鉴赏能力,再美的舞姿在家齐眼中也不过尔尔。”
“是吗!”司马永和闻言眯了眯眼睛,暗道你也会心有不忍吗?那朕就要看看,你还能忍多久。
司马永和本以为谢家齐心中多少还是对王雪有意的,只是夏知靡太过独特,加之两人在汝城之时相识已久,更是天天见面难免会日久生情,此番回转见到比夏知靡漂亮的王雪多少还是放不下的,只是现在家族逼迫太紧,他不能表现太过。他不也说近日被家族逼的太紧,又听说王郎都拿出正妻之位相待,那么他即便是对王雪有情也只能压在心中,在这种场合为了做给夏知靡看,也不能表现太过,但心仪女子这般毫无羞耻之心的大跳艳舞,终是心中郁郁忍不住出口。
听到谢家齐为她说话,王雪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喜色,可随即却被司马永和的话给打击的体无完肤,他一句是吗,算是回答了谢家齐的话,却是没有结束她的命运,她只能继续如机械一般的舞动着,可却多少柔软一些。心想他果然还是在意我的,若不然也不会出口是不是?所以,他也定不想看着我被辱。
夏知靡坐在谢家齐对面,听到他们的话皱了皱眉说:“这般毫无体统的跳舞,当真是污了我的眼!皇上好意知靡心领了,请恕知靡无福享受。”说罢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司马永和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厉色,四平八稳的仰躺在銮座上哼道:“夏氏知靡,你难道是想以下犯上?”
谢家齐闻言一动不动,捏紧手中酒杯,微眯着眼看着坐在銮座上的男人,年纪略长他几岁,表面放成性可实际上心机深沉,这么多年家族吃了他的暗亏可是不少,如今他插手此事,便是王平之早有准备也难免感觉棘手,只是不知王平之口中所谓的准备究竟能不能保全她!
谢家齐在内心轻叹,曾一度想要放手,可心却不愿。
夏知靡闻听此话,心中冷笑连连,转头目光淡然的看着坐在銮座上的司马永和抿嘴说道:“皇上如何说妾是以下犯上?纵声酒色知靡不喜,难不成还不能走?”此时的人性格随性,那些士大夫们更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即兴而来兴尽而返完全随着心情走,她这般说,无非是将自己放在另一个层次上,反倒让司马永和说不出话来。
谢家齐拍手笑道:“好一个不喜,知靡若走,那家齐也就不留了!”谢家齐说着站起身,看都未看站在不远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的王雪,她似乎不存在一般,也似乎夏知靡这般为了她根本就是即兴。
王雪目光幽深,定定的看着銮座上的司马永和,抿着唇一声不吭,听着谢家齐的话浑身一震,转过头目露震惊的看着他,又看了看站在门前的夏知靡,忽的起唇温柔一笑说:“是阿雪的舞不喜人吧!”敛衽一礼,一脸忧伤的说:“如此,那阿雪便退去了。”向后退了几步,她不相信司马永和会出言拦住她。
然而有些时候,天意往往不随人愿,司马永和目光一转,高声道:“王雪,谁允许你走了?”
王雪一震,转头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恭敬笑道:“妾的舞委实难以入了知靡等人的眼,就不在着班门弄斧了!”她越是这般想要退去,司马永和越是不允,越是想挑起他们三人之间的暗潮。
夏知靡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刚要开口却听见谢家齐淡淡哼道:“阿雪这样说是在说齐的欣赏能力不行,还是说我等就非要看你跳舞不成?”
王雪脸色一白,忙道:“阿雪不是那意思……”她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的看着心爱之人,茕茕孑立,即便是身在宫殿之上,即便上有天子,他周身依旧像是有种神圣的光,她只一眼,便要终身仰望,难以企及。
眼见谢家齐对王雪有了意见,夏知靡皱了皱眉道:“阿雪,你先回去吧!”王雪闻言却是摇摇头,眼含泪珠的看着谢家齐,却是等不到那个男人的一点心软。
司马永和弯弯嘴角,似局外人一般的看着他们三人的好戏。谢家齐自是知晓王雪同夏知靡关系匪浅,他本不喜欢王雪,更同夏知靡一般对王氏族人没有好感,但此前又见夏知靡发了话,转头对司马永和行了一礼说:“本想同皇上好好说几句话,只是这般场合,知靡是个女子,恐怕不适合吧!”
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司马永和值得讪讪一笑说:“瞧着,本想看舞蹈,却不想知靡根本不喜,阿雪啊,你便下去休息吧!”他说着给身边的太监打了个眼色,那太监便扶着王雪的手退了出去。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若是谢家齐不来,或许事情会向另一方向发展也说不定,但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让人心中难过,更让王雪对夏知靡心中多少留下些怨怼。就像是种在土壤里的种子,被司马永和每天施以水分,终有一日会破土而出。
☆、208。第208章 不安的孩子
将他们的一切表情都看在眼中,夏知靡迈步走进宫殿对谢家齐道:“既然郎君在这里同皇上有话说,那知靡便不打扰了!”说罢福身行礼,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家齐,转身离去了。
这次再走,司马永和却是不拦着了!没有什么能让王谢两族生了罅隙的事情让他开心,此前王雪同谢家齐的关系闹的越僵他越是高兴,差点连夏知靡的作用也忘记了!
等夏知靡走远,司马永和亦是将身边的妖艳女子指一个坐在了谢家齐身边,谢家齐正襟危坐,目光不偏不移的同司马永和周旋着,而司马永和也乐得同他天南地北的胡扯,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司马永和招了太监备下膳食同谢家齐用过之后,竟然还没有放人的意思,等谢家齐主动提出说离开,司马永和方才淡淡说道:“王雪还在别宫之内,家齐是否一同带着走了?”
王雪还在这里在谢家齐的意料之中,不过他却是没想到司马永和如此沉不住气,竟然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他,而这个女人恰好还是他不在乎的。或许是因为夏知靡,也或许是因为他出事之时王家有些人的落井下石,连带着他对原本有些好感的王雪也欢喜不起来。听到皇帝如此说,反而局促一笑说:“皇上心中所想,齐如何不知?”
司马永和脸色不变,勾了勾嘴角说道:“家齐,这是一个机会,要知道机会这东西,想要的时候未必会有。”
“可这个机会齐实在不想要,齐只是想自己创造机会,而不是要别人给机会,要机会抓在自己手中才不是镜花水月。”月光下,少年眸色淡淡,负手而立,衣衫随风摆动间,颇有欲要乘风而去之感,年纪轻轻却有道骨仙风,让人望之舒坦。
司马永和眯了眯双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此,那朕要多谢家齐了!”说罢唤来太监送客。
谢家齐丝毫没有犹豫的便离开了,连头都没回一下,连身形也没顿一下,转眼间便消失在宫门前。
随身太监躬身道:“阿雪小姑已经准备好了!”
司马永和呜了一声问:“你说她会不会后悔?”
那太监闻言脸色越加谦卑,躬身笑道:“回皇上的话,何止会后悔啊!简直是悔恨终生呢!”
“哦?”司马永和挑了挑眉,一面往王雪所在的宫殿走去,一面说道:“如何是悔恨终生?难不成是跟了朕?”他故意这样说,以来让自己心中更为痛快。
那太监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咽了口唾沫说:“她悔恨是自己恋上了一个负心郎,更悔恨自己闺中密友横刀夺爱,恨家族对她弃之如履……这些加起来她如何不恨?更重要的是,她最恨的那两个人浓情蜜意天下时,会做出什么也说不定。”
司马永和闻言停下脚步,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太监,那太监不知晓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引得皇上不高兴,脸一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奉承道:“皇上天威,饶奴才一命!”
司马永和眯了眯眼睛说:“你就跟在雪妃身边吧!”一句话便决定了王雪的命运。
前世的时候,王雪也是被家族抛到皇宫为妃,但那时的谢家齐还失踪不见,王雪却坚信他还活在世间,只是凭着那一口气坚持下来,可到最后却是王桐嫁给了谢家齐,而她最终也被家族抛弃郁郁而终,历史重叠,此生她却按照家族的意愿成了皇帝的妃子,而王桐却嫁不了谢家齐,终是她改变了历史。
第二日,覆舟山别宫便送出圣旨,纳王氏阿雪为妃,成为雪妃。
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夏知靡正在用早饭,桃心正调教几个刚刚买回来的婢女,是牙侩昨天晚上送来的,苗子都不错,各个长相端正,不过有些营养不良,看上去淳弱可怜些,问及家世,都是在战乱中失了父母亲人的遗孤,夏知靡怜极这些孩子们身世凄惨便让容妈给她们做了几身新衣裳,多给些爱吃的东西,孩子们天性善良,见夏知靡带她们如此之好,自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效忠与她。
阿蛮站在门前犹豫不决,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女郎,她一定会难过,可若是不告诉早晚又会知晓,正寻思要不要进去,夏知靡却是抬头瞥见了他眼中挣扎。当下唤了他进来,问他何事踌躇不定?
阿蛮一咬牙,躬身说道:“别宫一早下了旨意,纳王氏阿雪为雪妃。”
啪!
手中上好的景德镇汤匙落在地上,应声而碎成三瓣,只听夏知靡用强自镇定后依旧颤抖不已的声音问:“昨日是谢郎一个人从别宫回转的?”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当真会如此无情!她更是没想到,司马永和竟然连一个女子都不放过……此时她却是忘记了,身为世家女,享受着世家带来的一切利益的同时,也要为世家的利益有所牺牲,若不然就会被弃之如履,若不想被抛弃,就要付出回报。
“备礼,上谢府,我倒是要问问,他如何能忍心,如何能对得起那样一颗真心。”双眼冷厉的站起身,脚步沉稳的向前走去。
根本不用马车,亦不用人通报,她带着桃心刚到谢府,小厮便恭恭敬敬将她请去谢家齐的院子,原来谢家齐之前便交代,若是夏知靡来不必通报,直接将人带进去便可。
谢家齐所在的院子名为棋院,倒不是他偏爱下棋,而是琴棋书画排下来的时候,他落的个棋字,在谢氏族中,一代中最为杰出的四个青年才会享有琴棋书画的院子,而其他的家族子弟,只能住在专门一般院落,可见其身份尊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