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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在最外围的士子们最先发现不对。他们事先得过吩咐,不要与穆侯手下冲突,见到大军进城,务必避让保命。
毕竟,他们都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一腔热血的书生。
只见这片刻的功夫,堵在何府跟前的士子们已经散去了大半,让出一条道路。
穆侯来到道路正中,正见到远处烟尘腾起。
为首数骑正向这里驰来,而他们身后,则是密密麻麻的穿着御林军服色的士兵,手中持着战戟,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往这边行进。
穆侯志得意满,到了此刻,他终于再无任何疑虑。
宫中诸事已定,御林军又已入城——
“大事已定,大事已定啊!”
穆侯仰天长笑起来。
御林军为首一骑冲着他疾驰而来,到了近处,则赶紧勒缰。
“林建本,听本侯号令,全城戒严!”
第287章 归来(上)
御林军大军自城外而入,沿着何家门前的宽阔大路迅速推进。
原本聚在何家门前,群情汹汹的士子们,见势不妙,一拥而散,大多退入两旁的小街小巷里去。无人肯以卵击石,以血肉之躯,对抗入城的大军。
“林建本——”
穆侯仰天大笑,大声号令,“听本侯号令,全城戒严!”
这是最后一步,只要城中戒严,一切就都可以由他来从容布置。
想到这里,穆侯越发得意。
果然见御林军为首一骑冲穆侯疾驰而来,快到穆侯近前,则赶紧将缰勒住——
人却没有下马向穆侯行礼。
这马背上的人裹在一袭深灰色的大氅之中,头上的帽檐被拉得低低的。那帽檐之下,是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冷漠地望着立定在马身之前的穆侯。
穆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扬声问,“林建本?”
“穆侯要找林建本?”
听到这个声音,穆侯登时惊了起来,右手已经扶向腰间的刀柄。
马上那人一探身,将马鞍后面挂着的一个皮囊解了下来,往穆侯身前一扔。
皮囊上的拴绳松开,里面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滚了出来,将穆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定睛往那东西上看了一眼,才又惊道:“林建本?!”
地面上兀自滚动的,是原御林军提督林建本的人头。
只见马背上的骑士这时终于开始解裹在身上的大氅,将那灰色的大氅解下,往穆侯身前一扔,寒声笑道:“是,这就是林建本!”
灰色的大氅之下,露出一身雪白的银色战甲,映着早晨的阳光,显得无比耀眼夺目。
穿着战甲的人,剑眉斜飞,眸光锐利,唇边却始终勾着一枚邪气的笑容。
“信王?”
穆侯手中的刀“刷”的一声,从刀鞘中抽出,护在身前。穆侯府的亲卫这时也一拥而上,十几人一起,护在了穆侯的身边。
“你竟然未死!”
信王笑得愈发高兴,“还不都是托了侯爷的福?”
穆侯手心有汗,他征战沙场十余年,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事情如此不妙。
这就叫做大势已去了么?
岂知信王却并不着急,而是好整以暇地道:“穆侯,来见见老朋友!”
“穆军门,别来无恙?”说着,紧随在信王身后的一人纵马上前,在马背上冲着穆侯一拱手。
“穆军门”这个称呼,穆侯已经久未听到了。
他一下子勾起回忆,再打量眼前之人,手中的刀握得更紧,“钟宏远,原来是你!”
早就该死了的人,竟然也来找他的麻烦了。
“不错!是我!”跟在信王身边的人,姓钟,叫做钟宏远,是左家旧将,当初该在左家一役之中死了的。
此刻的钟宏远,早已是满脸风霜,不复当年在北境军中时候英气勃发的模样。
穆侯吞了一口口涎,突然暴怒道:“本侯还未输!”
他竟觉不出自己心头正始终盘旋着一个“输”字。
“城南五万戍卫军马上入城,信王若是想免得城中百姓生灵涂炭,就赶紧命御林军退出城去,等待宫中的消息!否则……”
“城南戍卫军?”信王闻言笑道,“你是想要段国公府小公爷赶紧进城来见你?!”
穆侯一愣,手中的刀有些发颤。
段浩轩?段浩轩掌了城南戍卫军,这……这又怎么可能?
“萧怀信,你这个小人,惯会使这些欺瞒手段……就像你之前诈死一样……”
信王望着穆侯,一脸的无辜。
“穆侯,话可不能这么说!”
“本王之前可不是诈死,本王是真真被阁下遣来的死士刺杀,险死还生……”
此刻,不少士子又悄悄地聚了回来,一一将信王的话听在耳内。
“……所以,本王与当年左家这些生还的人一样,”信王越说,声线越冷,“如今,侥幸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都重新回头来见你来了!”
说毕,信王身后十余骑,突然都扯去了身上的大氅,露出身上陈旧而斑驳的北境军军服来。
另有一人,原本扛着旗杆,旗杆上的旗帜卷起。这时他突然将旗帜展开,只见这一面旧旌旗上,一个巨大的“左”字,在冬日早晨的凛冽寒风里猎猎作响。
旗帜陈旧而残破,上面沾染着陈年的血迹,早已干涸为深褐色,可是这旗帜一旦迎风而立,便无声地诉说着当年奋力保家卫国的气节。
持着旗杆的人,一时激动之下,竟抱着旗杆痛哭起来。
穆侯也见到了这面旧旗帜,他一时竟觉得心头发寒,头晕眼花,后颈有冷风一阵一阵地吹着。他赶紧握住了手中的刀柄,心中默念——一切还有希望,本侯还没有输,本侯还没有输!
他重新握稳了刀,斜眼看向信王。
他真的还没有输!
如今,他全部的希望,都在宫里。
*
在宫门跟前,沙翰墨急得要命。
刚才侯承业进了宫,不多时送信出来,说是大事已成。
送信的方法也好,人也好,暗号也好,也与事先约定的完全一致。
沙翰墨再无疑心,心里便火烧火燎的,知道侯承志已经拿下头功,自己若是再不想办法进宫,别说分被羹了,回头功劳连渣都不剩了。
身旁有亲兵提醒,“后头来报,说是有一群士子围到何家门口去闹事去了。”
沙翰墨摆摆手,“少管闲事,到何家门口去闹事,咱们急个什么劲儿!”
他倒是不知,就因为这个,穆侯正被堵在了何家,错过了指挥调度的最佳时机,也没有机会发现御林军与戍卫军的异样。
“宫中有变,我奉命带兵进宫救驾!”沙翰墨匆匆赶到宫门口,对守着宫门的士兵大声道。
“令牌呢?有侯爷的手令没有?”守着宫门的士兵是侯承业留下的人,这会儿见了沙翰墨,语气并不那么友善,十足的懒怠搭理。
沙翰墨一下子将腰刀拔了出来,守着宫门的人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说:“沙将军,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着连忙去开城门。
沙翰墨望着宫城城门缓缓打开,瓮城城楼上的琉璃瓦在晨曦之下熠熠生辉,不由得野心膨胀,生出无限希望。
第288章 归来(下)
沙翰墨手下四千京畿卫,被他分作两部,两千人随他进宫“救驾”,两千人留在宫外值守。
他带着两千人进了瓮城,只见瓮城内侧城门处守卫的京畿卫见到他进来,赶紧冲到另一头,将瓮城那一头的城门一关。
“该死!”沙翰墨心想,这侯承志是明摆着不肯让自己分他的功劳了!
“去叫门,先礼后兵!”沙翰墨吩咐手下。
岂料,还未等瓮城内侧的城门叫开,瓮城外侧的城门又给关上了。
“什么人在捣鬼?”沙翰墨先是以为还是侯承志手下的人在胡闹,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此刻他竟然与手下的京畿卫在一起,被关在了一个小小的瓮城里。
片刻之间,瓮城城头上出现了无数京畿卫士兵,手中持着弓箭,瞄准了下面的人。
沙翰墨心头登时一股凉意涌将上来。
“兄弟们!侯副指挥使犯上作乱,已经伏诛!”一人出现在城头。
京畿卫士兵们都认识,知道这人是侯承志身边的副官魏良才。
“圣上安好——”
沙翰墨心想,完了!
他看看周围情势不对,又见众人都仰头看着城楼上立着说话的魏良才,赶紧一缩头,开始为自己打算。
“咱们都是京畿卫一营出身的兄弟。又怎能眼看着众位被人蒙骗而毫不自知?”魏良才口才甚好,当下立在城楼上侃侃而谈。
“所以咱在圣上面前请了谕令,请圣上恩准,只诛元凶首恶,众兄弟们并不知情的,并无罪责!”
魏良才这话说出来,困在瓮城之中的京畿卫纷纷松了一口气。
“若是能力擒乱臣贼子,则更是无过有功,当赏!”
魏良才一句话说完,瓮城里不少京畿卫已经低下了头,看来看去地要找沙翰墨的人影,却找不着。
这时沙翰墨早已趁人不备,脱下了指挥使服色的外袍,只穿着一身贴身软甲,将衣领拉高,装模作样转着脑袋,好像也在寻人。
“赏千金,官升十级——”
财帛官位打动人心,一下让众人的眼光敏锐了不少。
“在这里了!”
有人立即将“乔装”过的沙翰墨揪了出来,登时刷刷数声,五六把明晃晃的利刃一起架到了沙翰墨脖颈之中。
魏良才立在瓮城城楼上,低头见到了沙翰墨的那等狼狈情形。
“你这种人,实在是给本朝的军人丢脸!”魏良才冷冷地评价道。
*
自从侯承志伏诛,萧怀瑾便一直在崇德殿理事,等待宫外的各种消息。
舒望晴还是那副小内侍的打扮,乖巧地一直守在萧怀瑾身边。两人时不时眼光相触,彼此交换着安慰,互相给予些信心。
待到穆侯等元凶首恶被擒的消息送进宫来,萧怀瑾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身边女子的小手。
这么一来,大顺朝有史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逆案终于被平息。
而最重要的是,宫中最为重要的人物,终于也平安无事,有惊而无险,毫发无伤。
“查抄穆侯府,所有人下狱,交由刑部审理。”
“宣,命他们将谋逆的元凶首恶押送进宫,朕要亲自看看,这些朕曾如此厚待礼遇的人物,如今又有何颜面,能来见朕!”
萧怀瑾一声令下,谕令迅速地送了出去。
舒望晴这时守在萧怀瑾身边,忍不住小声问,“皇上,昭纯宫那边……”
萧怀瑾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多想。
“昭纯宫想必是早已与穆侯约定了,等前六宫事情一了,便会有人去后六宫接应贤妃,由贤妃出面,扶二皇子即位……”
舒望晴一回想起早先御轿被击得粉碎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如果萧怀瑾遭遇不幸,那宫中,便还不是任穆氏摆布?
“……可如今穆氏一族的阴谋被挫败,无人前往后六宫接应,贤妃自然明白一切,自会出来乞降。朕已经命人去围住昭纯宫,并在宫中追查清洗穆氏一党。晴儿,从此往后,你再不用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