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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小筑只是一处极小的宫苑,进门便是抄手游廊,通往小小的三间房舍,一明两暗,从里间卧房里则又有一扇小门,出去便是后院。整个宫苑里碧树参天,极为清净。
这样规格的宫室,对于舒望晴这样一位刚获晋封的贵人来说,可谓正合适。另有一项好处,就是这弄玉小筑里不曾住着其它宫嫔,唯一的主人,就是舒望晴。
一进了弄玉小筑,暖蕊和冰翎就极是兴奋,马上开始动手收拾。
舒望晴则存了些心事,一个人站在院中,望着一棵高大的女贞树默默出神。?
而弄玉小筑的首领内侍,竟然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奴才钟茂德给晴小主请安!”年轻的首领内侍面前不敢含糊,带着身后一众内侍与宫女端正地行下礼去。
舒望晴淡淡地扫了一眼钟茂德,只见他周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颇为干练,眉眼间却还留着一点年轻人才有的单纯和稚嫩。
“你在这弄玉小筑当差,已经有多久了?”
舒望晴命众人都平身,然后询问这钟茂德。
“回禀小主,奴才是从昨儿个开始,在弄玉小筑当差的。”
钟茂德答得坦荡,“昨儿个晚上皇后娘娘吩咐下来小主迁居的事。原本应当轮到另外一位正七品宫中执事前来侍奉小主,可是那位执事突然得了急病,今天又是小主迁居的吉期,耽搁不得。所以奴才就自告奋勇,过来这弄玉小筑了!”
舒望晴见他口舌便给,将事情的前后经过都说得清楚,随即点头,说:“嗯,这么巧!”
钟茂德也跟着点头,说:“是呀,奴才也觉得好巧!”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荣永年来了。
“回晴小主的话,老奴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看看小主在这里安置得可好,若是缺什么,老奴这就去内务府,命他们为小主置办!”
舒望晴谢过了荣永年。
她心中有数,知道恐怕萧怀瑾并不完全放心皇后的安排,生怕皇后对自己有什么苛待,所以才命了荣总管过来看看。
不过,她还不打算向荣永年提着钟茂德的事。她还没有摸清楚钟茂德的底细,自然不想让萧怀瑾知道。
荣永年客气了一两句,见弄玉小筑诸事妥当,便告辞回崇德殿去。
将到午时之际,贺长亭过来了。
她带着春莺秋雁两个,笑嘻嘻地进来。
春莺与秋雁手中都捧着大大小小的匣子。三个人来到弄玉小筑最外头一间的明厅内,贺长亭手一挥,春莺秋雁两个立即开始拆匣子,将里面各式各样的摆件、器皿、装饰之类,一一拿出来,放在厅中尚自空空如也的博古架上。
“这……这如何使得?”舒望晴完全没想到贺长亭会如此,登时吃了一惊,起身想要去拦。
“长亭,你宫里的东西,都有记录在册的,如何能拿来我这里?”
贺长亭却笑嘻嘻地说:“不打紧,这是我娘家带来的,是我自己的东西。自打一进宫,就塞在库房里。所以我就想着,不如在你这里放着,你还能帮我看着点儿!”
她说着上前拉着舒望晴的手,说:“你跟我,还见什么外?”
舒望晴望着贺长亭,眼睛里蕴满了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谢谢你!”
贺长亭拉着舒望晴,两人一起到后院无人处坐了。
贺长亭这才贴着舒望晴的耳朵悄悄地问:
“望晴,你昨儿个说的,是有人要害喻莹莹,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长亭一想到昨儿个皇上竟然给喻莹莹处了这样重的刑罚,心中着实犯怵。
舒望晴摇摇头,说:“喻莹莹自己笨,把唯一的证据毁灭了。她那时候若是还能定下心神,指证递给她纸条的内侍,恐怕这事情还能拖上一阵……”
“还能拖上一阵?”贺长亭越想越害怕,“你是说,不管怎么样,喻莹莹都难逃一劫?”
“是!”
舒望晴沉静地点头——喻莹莹有自己的取死之道,旁人害她,其实只是个引子。
可是,宫里却有人心存歹意,算计好了喻莹莹的性子,一出手,就要将喻莹莹直接踩到泥里去。
“是谁,到底是谁?”
贺长亭涨红了脸,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她的双肩微微地颤抖着。
“这件事里,损失的是皇后和德妃,应该不会是这两人在背后主使,看起来,像是穆夫人。”
舒望晴低声说。
“望晴,为什么这么讲?”
贺长亭睁着一对又圆又亮的眼睛,不明所以。
舒望晴心里暗叹,贺长亭还是个孩子啊,实在不适合这严酷的深宫里。
“皇后亲自操办的重阳大宴,就此被打断,是抹了皇后自己的面子。因此景福宫那边,不会出这样的下策,做这等事。”
“而德妃……此前喻莹莹一再宣扬,她与德妃有多么多么地交好,可是这次喻莹莹蒙难,德妃却一个字都没说。”
皇后都曾出言想要保一保喻莹莹,而德妃却半句劝谏都没有,如此凉薄,实在令人齿冷。
“所以这件事之后,新进宫的人,若是再想靠向德妃,恐怕都会先思量思量……”
第18章 私查
景福宫里,皇后何德音的判断,与舒望晴完全一致。网
“德妃没有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喻莹莹就算再不堪,德妃想要将她甩掉,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所以这事一定是穆夫人的手笔!”
皇后坐在妆镜台跟前,望着镜中人雍容华贵的面貌,淡淡地说。
景福宫大宫女铃兰小心翼翼地梳理何皇后散下的长发,轻声说:“那……那晴贵人,不也是在此事之中得利的?”
何德音并不怎么在意,只说:“舒氏只是一介小小的秀女,事先又不知道宴上会联句咏菊,她要在长乐宫里做那样突如其来的安排,绝无可能。此事只有穆夫人能做得到。”
她想了想,突然笑了出来,说:“穆夫人当初曾经半路截走皇上,阻了人家侍寝的路,如今她一手安排的好局,却叫晴贵人得了最大的甜头。”
“这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何皇后随后得意地笑了起来——眼看着穆夫人吃瘪,她当然开心。
“本宫明面儿上是吃亏了,可是皇上那里,却会觉得本宫宅心仁厚,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在息事宁人,不起事端。所以皇上愈发会放心,将这执掌六宫的权力,留在本宫手里。”
“此后,穆夫人一定还会与晴贵人过不去,德妃也未必会就此闲着,而本宫,正好乐得坐山观虎斗。”
*
弄玉小筑那里,贺长亭离去之后,舒望晴独自一人坐在后院观景喝茶,而暖蕊和冰翎两个人,则开始整肃起弄玉小筑里的内务了。
连钟茂德在内,弄玉小筑新进的四名宫人和四名内侍,站成两列,却是由暖蕊在教导。
“好教你们得知,我们晴小主是青州淮庆道人氏,与青州左家关系最近。舒家世代忠良,是极得皇上看重的……”
舒望晴饮一口茶,忍不住微笑——这暖蕊真是大话说起来,一点儿不怕闪了腰。
“咱们在宫中侍候的,首要的一条就是要忠心!在这个院儿里,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主好了,大家都好,小主要是不好,大家也都跟着没脸……”
“所以,为了小主的前程,咱们就该齐心协力为小主着想。若是你们当中有谁干那些吃里扒外的事儿,叫我暖蕊知道了,哼哼……”
新进的宫人与内侍们赶紧纷纷应下,表示绝对不敢做分毫对不起舒望晴的事。
舒望晴听了越发暗笑,觉得这个暖蕊装腔作势起来,还是蛮会吓唬人的。
一时她放下茶盅,过了一会儿,冰翎悄悄地就溜到后院来,低声将自己观察的结果都禀报给舒望晴。
“小姐,四名宫女,叫翠竹、碧桃的两个,年长老成些,看样子,各宫里的路径与人头也熟,适合外出走动。”
“叫谷雨、小满的两个,进宫不过两三年,眼神单纯得很,但是人都还算机灵,依奴婢看,可以好好地教。”
舒望晴点点头,说:“碧桃名字不好,犯了德妃的讳,以后会授人以柄,你去与她说一声,就说我说的,命她改名叫翠柏吧!”
“另外,以后办差,尽量少让翠柏有与宜华殿德妃的人接触的机会!”
冰翎听了一凛,“小姐,您的意思是……”
她不用舒望晴再解释,已经全然明白了。
“四名内侍里头,姓邓程的两个,是老实本分的样子,但是年纪也轻,在宫里办差没什么经验,眼下是只能跑跑腿,办点杂事。”
“姓万的那个,看上去就是精明得不得了的样子,人也油滑,用是好用的,但是恐怕不牢靠。”
舒望晴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个钟茂德呢?”
冰翎神色就有些尴尬,摇了摇头,说:“看不大出——”
舒望晴微微叹了口气,她早就有种感觉,这个小钟,应该是个难缠的人物,只是现在还弄不清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他若是萧怀瑾安排下来看着弄玉小筑的人,那还好说,可若是皇后、甚至是穆夫人那里遣来的人呢?
“没事,再看看,多处一阵,就能看清楚了。”舒望晴安慰冰翎,接着便起身,扶着冰翎的手,来到明厅之中。
宫人与内侍见到舒望晴亲自过来,都忙不迭地伏身行礼。正好暖蕊也训话训得口干舌燥了,冲舒望晴一笑,自己退下去喝口水。
舒望晴随意地坐下,眼光自面前八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淡淡地道:
“弄玉小筑这里,别的不能说,赏罚一定会分明——”
她话说得虽平淡,眼前的几个人却大为紧张,好似在舒望晴面前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但只要你们真心待我,我便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舒望晴虽然说得简短,可是效果却绝对强过暖蕊刚才巴拉巴拉说的一大堆。
下面立着的从人们,都是神色凛然,脸上绷得紧紧的,齐声应道。
“是,奴才们谨遵晴小主的吩咐。”
*
到了晚间,舒望晴用过晚膳,独自一人坐在灯下。
暖蕊则在弄玉小筑宫苑门外盼了又盼,灯掌了好久,才慢慢进来,嘟着嘴,说:“敬事房怎么还不来人?”
舒望晴在灯下执笔画着什么,毫不在意地说:“这时候不来,敬事房便不会再来人了。暖蕊,命他们将宫门下锁吧!”
暖蕊应了一声,恹恹地去了,一面去吩咐,一面还嘟哝着:“这刚晋封的小主,皇上也不来看看……”
舒望晴全然不在意,说:“重阳之后是太学取士,皇上这一两天都不会有工夫进后宫的。”
她笑暖蕊:“傻丫头在那儿白等什么呢?去,去把小钟传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暖蕊才晓得自己白着急了,吐了吐舌头,去传小钟。
钟茂德来到弄玉小筑的正厅之中,朝舒望晴行了一礼,恭敬地问:“小主有何吩咐?”
舒望晴抽了一张纸出来,递给小钟,说:“你看一下,然后烧掉。”
小钟接了,那纸上用炭笔绘着一名内侍模样男子的侧脸,虽只是寥寥几笔,但是画得极为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