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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颇大,其中尽是阴翳,吓的赵栀身子抖了一抖,鼻子一酸,朝他望了去:“三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如何补偿?”
蔺孔明的神色冷彻透骨。
“我……我给你寻几个妾室……”
“我!不!需!要!”
“那……那该如何是好?”
赵栀一脸委屈,难得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神态。
蔺孔明突的笑了,他神色古怪的上上下下扫了赵栀一眼:“赵栀,你现在……好怂啊。”
他双眸逐渐升起了一抹兴味浓厚的亮光来,轻轻的将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赵栀一个惊呼,便倏忽站起了身,冲出了房门。
“蔺孔明!你欺负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栀的身后,突然传来了男人张狂的大笑声,那声音带着磁性,极苏极妖,令人一听,心魂便沉溺在了其中,再不好出来。
路远望着赵栀匆忙跑走的背影,汗颜了一把,瞧着蔺孔明道:“三爷,你这般待小夫人,是不是有些越举,有些过分了?”
他的声音颇为小心翼翼,生怕惹的蔺孔明不悦。
蔺孔明砸吧砸吧嘴,似乎心情极好,他不知从何处寻来了一根玉箫,行云流水一般,在修长的手中转了几圈,笑的祸国殃民:“过分?呵……给爷穿衣!”
赵栀蹲在蔺孔明的房门口,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双眸中含着泪,身子轻轻的抖着,小脸皱成了一团,抽了几抽,捂着嘴,才没有哭出声来。
“蔺孔明,你欺负人,欺负人……一直欺负我……”
“蔺孔明,你个大坏蛋,总欺负我,总是欺负我,呜呜呜……”
她不知从哪儿寻了半根树枝,在地上不断写起了蔺孔明三个大字,又用树枝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就在这时,她的肩头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戳了一戳,男人那浑厚的声音响在了她的耳旁。
“干什么呢?母亲。”
蔺孔明饶有兴味的垂眸朝地上瞧着,往前勾了勾头。
赵栀身子一抖,忙用手将那些个字抹去,站起了身,双手背在了身后,将树枝丢到了地上,无辜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干!”
“哦?什么都没干?”
蔺孔明左手托着腮帮子,饶有兴味的朝她凝视着,薄唇勾起了一抹弧度。
“嗯呐!什么都没有!”
赵栀一边点头,一边又用小脚在地上擦了一擦。
蔺孔明着了月白色衣衫,上绣着精致的流云纹,外着了黑色大袖衫,大袖衫上用红线绘着一条巨蟒,鬓发高束,戴了白玉流云发冠,眉眼精致的令人生叹。
蔺孔明如今虽因身体原因,闲散在家,但他的官衔却不低,乃是当朝陛下亲封的东苓异姓王,任极品,在朝中乃是摄政王之职,在几年前,他在朝中的权势,连当朝皇帝都不及,喜爱他的女子,更是绕了这东苓好几圈,他如今自是有资格着这蟒袍衣衫的。
“若是说谎,明日你口中生疮。”
蔺孔明想了一想,又道:“恩,还生痔疮。”
他说罢,便转着椅轮,朝着前院走了过去,还心情颇好的哼起了小曲儿:“蔺家主母口中生疮,口中生疮咯~~”
☆、12。 同皇后娘娘撞了衫    赵栀太阳穴……
赵栀太阳穴一连跳动了好几下,咬了咬牙,决不和这男人一般计较。
母亲也吩咐了,他的脑子不好使,自己需得体谅他些许。
虽然她也觉得这蔺府的那位母亲,对她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但该听的吩咐,她也会表面上装装在听的。
赵栀见蔺孔明已经走远了,自己小跑着,一时追不上他,便一连好几个前翻,追到了他的后面。
她翻身的动作使的很是利索,蔺孔明不免转头,多看了她一眼。
他思索了一秒,从怀中掏出了一点碎银子,丢到了她的面前,眸色很是认真:“母亲再翻几个,这是赏钱。”
赵栀面色一白,差点压抑不住怒火,好在路远朝她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蔺孔明的脑袋:“夫人别急,这儿!这儿有毛病!”
路远跟了蔺孔明十载有余,向来对他忠心耿耿,并无丝毫恶意,此时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蔺孔明似笑非笑的瞥路远一眼:“说吧,你想怎个死法?”
“爷,属下这儿开玩笑呢,您莫要在意……”
“问你想怎么个死法!”
蔺孔明的眸色认真,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白色折扇,轻轻的敲着掌心,动作慵懒而优雅,令人移不开目。
他身上的威压突然变得极强,气势逼人,路远心头一寒,下意识便要跪在地上,将匕首拿了出来,要像从前一般,自断一指,匕首还未碰到他的手指,蔺孔明便古怪的笑了几声。
“跟你开玩笑罢了。”
他说罢,不知是又在笑些什么,一边笑着,一边自己转着椅轮,朝着前院走了过去,眸色愈发的寒,令人捉摸不透。
路远忙追了上去,生怕蔺孔明一个人,再出什么事。
赵栀愣愣的朝蔺孔明背影望着,蹙了蹙眉:“连他属下都说他脑子有毛病,丝毫不避讳他在不在这,往日里那般风华绝代的摄政王,如今落到了这般境地,也怪可怜的……”
赵栀缓缓地握住了小粉拳,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在这蔺府内好好混,一定不能像他这般可怜!
她想罢,便也提着裙摆,小跑着朝前院跑了过去。
这蔺府的前院挂着红色灯笼,张灯结彩,这个点儿,几乎所有蔺府能上的了台面的夫人小姐公子们,全都聚在了这一处,一个个盛装打扮,热闹非凡,真真是如同过年一般,男人们尽待在了前院的左边,女人们呆在了前院右边。
赵栀跟在蔺孔明身后,望着这蔺府内密密麻麻的女眷,和蔺府内的男人们,突感头疼,她小嘴中叹了口气,轻声的道:“这般多的人,到时都要认完吗?”
路远转头望着赵栀,朝着右边指了一指:“夫人,女眷们都在右边,你莫要再跟着我们,若是跟着到了男人堆里,易被旁人耻笑。”
“恩,我晓得了。”
赵栀点头,便朝右边走了过去,因许多人她都不认得,便安静的呆在了一个小角落内,任由旁人欢声笑语,各种热闹,她悉数不管。
眨眼,便已到了晚上亥时。
女眷和这府内的男子们,皆已经站在了蔺府的两旁,等着蔺映之回府。
女眷们是按照长幼官衔来排前后的,最前面,正是这府内的老祖宗,宣诗云,赵栀则站在了宣诗云的身后,在赵栀身后,便站着大房二房他们的人,往后,依次是一些小辈们。
男子们之中,蔺孔明则坐在轮椅,坐在了最前面,垂眸把玩着腰带,眸色似有些呆呆滞,似乎真的傻了一般。
从皇宫到蔺府的一整条道上,都被禁军们层层把守,不许一个百姓上前,若有人上前,就算闹出人命来,也是无人管的,同时,那一家人也会被当做扰乱凤撵之罪,格杀勿论,亲戚朋友也会受到连累。
今日晚上,除了蔺府内热闹之外,百姓们都牢牢地关住了房门,生怕出事,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整个大街上一片的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街道上突然穿来了一阵阵整齐有致的脚步声,蔺府的女眷们候的久了,刚有些困倦,听见这脚步声,一个个便欢喜了起来。
“来了来了!娘娘来了!”
宣诗云听闻到后头杂乱的动静,转头瞪了那些女眷们一眼,那些女眷们忙噤了声,垂下了眼帘,不敢再说话了。
赵栀也微挺直了腰,稍稍往前探了探头,朝着前头望了过去,清潭般的双眸中,闪着亮光。
她还从未想过,她有朝一日,竟能见得这皇后呢。
蔺孔明双腿重叠,单手托腮,斜倚在了轮椅上,慵懒的掀起眼皮子,朝着前头望了过去,他自是这般没得丝毫规矩,可他身上穿着这身蟒袍,就算是这蔺家的老祖宗,也不敢训斥他一句,四周的人也均陪着笑脸,不敢惹他分毫。
傻了怎的?残了怎的?这东苓一半的兵权还握在他手中,摄政王印还未被圣上收回去,谁又敢招他?
蔺孔明打了个哈欠,转眸瞥了赵栀一眼,朝着她勾了勾玉般的手。
赵栀眼角余光瞧见了蔺孔明在朝她勾手,当即便觉得没什么好事,挺直了腰杆子,装瞎。
蔺孔明薄唇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那抹弧度显得他既妖又魅,在这夜色中,耀眼夺目的令人移不开眼,甚至有些蔺府的男子们都看的痴了,更别提可些个女眷们。
唉,若是……若是三爷还未残,未傻,该该多好?
无一人不在摇头叹息,心中感慨。
“赵栀!”
蔺孔明突然大喊出了声,声音不仅打破了蔺府的一片寂静,更是吓的赵栀猛地抖了一下,心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三……三爷,你唤我做什么?”
赵栀这次不敢再装听不到,微微侧身,蹙眉朝他望了去,两只小手绞着发带,有些无措。
蔺孔明突然柔声一笑,眉眼间似嵌了春风:“母亲,孩儿腿脚不便,有些不想坐这轮椅了,你扶孩儿回房罢!”
“可……可是……一会儿皇后娘娘要……”
赵栀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朝着宣诗云望了过去,宣诗云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朝蔺孔明瞧着:“孔明,莫要胡闹!”
“嗤,胡闹?路远,拿着我房内的虎符,去军营中寻些人,将此处砸了!”
蔺孔明不过随声说了一句,府内的人便立即神色大变。
不是说三爷神志不清了,他怎的还记得虎符的事?圣上本来就一直有将三爷除去的心,若不是三爷突发了横祸,从悬崖上坠落,摔残了双腿,还摔住了脑袋,圣上早就已经清除他的势力了……
若是因为这句话,让圣上以为三爷是装傻,这蔺府怕是就要遭事了!三爷和太子殿下走的极近,三爷若是出了事不仅蔺府遭事,就连太子殿下都难顺利登基!
宣诗云面色微沉,扫了四周一眼:“今日的事,若谁敢透露出一句,我便将他赶出蔺家!”
她说罢,朝着赵栀使了个眼色,让她快些扶蔺孔明回去,莫要让他心中不快。
赵栀明了宣诗云的心意,步步朝蔺孔明走了过去:“三爷,母亲……母亲这边扶你回去。”
回去也好,她今日学了不少拜见皇后时所需的礼仪,又在此站了一日,腰酸背痛,正想回去歇着呢,她虽是好奇皇后的凤撵会华贵到什么程度,但比起饱这番眼福,她更想要歇着。
然而,赵栀刚刚走到了蔺府大门的正中间,几十个太监便抬着一架红色的鸾轿,停在了蔺府的门口,数几千个太监立即候在了鸾轿的左右两旁,脚步声不断响起,四周的空气,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赵栀不由得转眸,朝鸾轿望了一眼,当即便怔在了哪儿,好几秒,都未曾反应过来。
她今日算是得知,何谓这世间富贵之极致了。
很快,便两个宫女过去,掀开了轿帘,李轻云率先自轿内下来,扶着蔺映之的胳膊,缓缓地搀着她也走了下来。
蔺孔明不知何时到了赵栀身边,伸出修长的腿,轻轻踹了她一脚,神色不耐:“回去!”
“好,我这便……”
赵栀话未曾说罢,李轻云那妖媚的笑声,便自鸾轿旁响了起来。
“哟,今日你这周身的气派,可真能得同皇后娘娘,在此一较雌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