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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回廊,尤回顿足,轻咳一声:“到了!”
殷灼颜恍然抬头,瞪了一眼横匾上的“淑景宫”三个字,轻嗤了一声。
尤回不觉头低下去了些,想他自入宫一直侍奉先帝,从未行差踏错,而如今只要扯上与她有关的事,他连夜里睡着都会做噩梦。
“尤公公!”她娇柔的唤了一声。
尤回嘴角抽搐着微抬起头,挂着僵硬的笑:“小祖宗,有何吩咐?”
殷灼颜眨眨眼,压低声音道:“尤公公,安王爷何时启程去洛阳?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他的脸顿时如土灰,若非有圣命,他早已拔腿跑了,上次心软带她去东宫,回来他自罚杖责二十,皇上方作罢,想他已过知天命年纪,哪还经得起如此折腾?他顿觉臀部一阵火辣辣的,强压下喘气,他镇定的迈进淑景宫大门,同时暗暗告诫自己,绝不心软、绝不同情。
她不满的撅起嘴:“不就是去东宫吗?有什么好怕的?”
尤回非常坚定的领着她进了淑景宫,几个三十左右年纪的女官一见尤回忙齐齐行礼。他嗯了一声,严肃的吩咐道:“这是承香殿新近的宫娥,皇上遣来淑景宫学习,好好教着,三天之内务必出师。她先在淑景宫待着,你们好生看管!”
尤回在宫里位份高,又深谙皇宫规则,一两句话说得极是巧妙,首先道明她的身份,承香殿的人,不能乱动;其二说要好生看管,明确了她是个难调教的人;再者定了一个时限,三天必须出师,无异于给了她们极大的压力。几个女官暗下交换了眼色,三天,时间太短,一般进入淑景宫,无十天半月,安能出师,何况已经隐晦的说了是难调教的人,不由脸现忧色。
“香芹姑姑,她就交给你了!”
香芹是淑景宫之首,听得此话忙福身应是。
尤回事已办,再也不想多逗留,转身就走,委屈的声音硬是把他的头拽回:“尤公公——”
他脸颊的肌肉跳了一跳,笑着微点点头,眼神询问的看着她。
她眨了两眼,眼眸顿时晶莹,略带哭腔道:“尤公公,奴婢生性愚钝,皇宫礼仪、宫规,短短的三天怎能学成出师?奴婢深知淑景宫的姑姑个个教导有方,但若因奴婢自身原因连累了诸位姑姑,此罪奴婢怎担当得起?还请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再宽限些时日!”
“尤公公!”香芹扫了她一眼,附和道:“尤公公,她说得确实有理,请公公恳请皇上宽限几日!”
尤回叹了口气,说了句“尽力而为”,颇感无奈的出了淑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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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芹眯眼打量着她,身穿浅青宫装,挽着普通发髻,是下等侍婢的装扮。后宫女子分三等,一是按例制选入宫的各级嫔妃。二是数额庞大的宫娥,又通称宫人,其中按职责和地位又可分为在宫中管理日常生活事务的宫人,地位较高可授予官职,如她,是为女官,其余则是最低等的侍婢、织婢等。三是女乐倡优,她们色艺出众,专供帝王享乐和应酬之需。
只是承香殿既为皇上寝殿,殿中皆是地位高的宫人,一个下等侍婢又为何自承香殿而来?想着不由自主多看了她几眼,清淡素净的容颜、未施一丝粉黛,简洁的宫装、谦卑的垂首立着,显得甚是清新可人,一看便知非普通人家,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柔柔的福了一下身,无比恭敬道:“回禀姑姑,奴婢名唤小玄!”
“小玄?!”不由又瞥了她一眼,怎会生了一种错觉,位份高的尤回有些怕她?香芹扫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女官,目光落在最末位的穿青莲宫装的女官身上:“碧云,她就交给你了,好生调教着!”
“是!”碧云福身从命,将她领了去。
香芹望着她的背影,皱起眉,对身边的女官玉姑姑道:“去承香殿打听打听这个女子是何身份?”
玉姑姑领命而去,她微吐口气,身居皇宫二十余年,一直小心翼翼,如今突然来了个承香殿的侍婢,无论如何也得摸清她的身份,以防引火烧身。
碧云方领她到暂时的居所,她一骨碌爬上床,躺着就睡。碧云木楞许久,探前瞧了瞧,才一会儿功夫,她已沉沉入睡,心不觉一阵凄凉,大伙心知眼前的女子是烫手山芋,掌事姑姑偏把这个山芋扔给她。她向来行事循规蹈矩,低调而尽责,如今抛下难题给她,而她,如何有魄力将眼前的女子在三日之内调教出师。
碧云幽幽在圆桌前坐下,提壶倒了杯茶,细细思量着,瞥了一眼酣睡的她,蹙起眉:这样的女子怎么看都不似一个侍婢,为何沦落至此?苦思不得其解,索性由她睡去,敛敛衣摆出了房。
“香芹姑姑!”她微欠了下身:“奴婢请姑姑指点迷津!”
香芹扫了一眼四周,缓缓朝僻静的一隅走去,轻声道:“碧云,明年我就出宫了,你心思慎密、头脑灵活,会是淑景宫下一任掌事。那女子不简单,料是大有来头,我已让玉珍去打听她的身份,你好生教导她,日后或许她会帮你一把!”
她微叹了口气:“姑姑,您深谋远虑,那女子绝非我等可以驯服,碧云只怕——”
“她是尤公公亲自领来的女子,碧云,你且放心,用心教着便是!”
碧云再不能想些什么托辞,怏怏回到房,又是两下为难,叫醒她又不是,不叫醒她,自己又为难,几番挣扎,她沉着脸走到床前,冷冰冰的将殷灼颜从床上拽起。
殷灼颜揉揉眼睛,恍惚问道:“你是何人?”
她中规中矩回答道:“我是淑景宫的教导姑姑,从现在开始,由我教导你后宫的宫规和礼仪!”
“哦!”她乖乖的应了声,身子却往后一靠,沉沉倒在床上。
碧云调整了一下气息,手揉揉额头,严肃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你是何身份,但你既来到淑景宫,你就得听我的!好好学三日,然后你想干嘛就干嘛去!”
她嘴一嘟,声音微颤:“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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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望着观云殿的宫人将她领进殿,一个劲骂自己,自己怎会那么糊涂与她交换条件,带她到观云殿觐见皇贵妃呢?若是惹出什么麻烦,她岂不是要陪葬?
林婉胆颤心惊的拍了拍胸口:“你不是去淑景宫了吗?为何会来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殷灼颜努努嘴,淡扫了一眼堂皇的宫殿,凉凉道:“观云殿、皇贵妃,你可真是享福了!”
林婉暗咽了下口水,刚启唇,她又噼里啪啦道:“萧泽怎样了?他何时启程去洛阳?你送我出宫吧!”
“安王爷如今在东宫,据闻一切安好,他暂时不会去洛阳,皇上念及安王妃有孕在身,不便远行,特留安王爷继续留在东宫,待安王妃临盆后再行决议!”
她轻哼一声:“他有那么好心?!分明是想软禁萧泽,才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林婉轻轻在一旁坐下,略叹了口气:“你知道皇上的脾气,他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不如你跟皇上好好说一说,皇上又岂会舍得让你当一个侍婢呢?”
“我要出宫!”她一字一顿道。
皇上岂会再容她出宫?而自己又有何能力助她出宫?林婉幽幽叹了口气,想要出宫谈何容易,而她一旦出宫势必离开京都,柔声劝慰道:“你先在宫里安心待着,我们过些日子再计较如何?”
殷灼颜瞪起双眼,咬牙切齿道:“他拿擎宇威胁我!”
“你先放宽心,你若担心谢翎母子,我让嫣儿去暖香馆走一趟就是!”她揉揉额头,此刻她秉着的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让她离开皇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淑景宫,果真如她承诺那般,她乖乖的学起了礼仪和宫规,碧云不由长呼了口气,而从香芹姑姑那里得来的消息,对她的身份模棱两可,有的说是普通的侍婢,有的则说是皇上属意的女子,只是承香殿的内侍宫人对于她的身份都缄口不言,似是极忌讳。
但身为教导姑姑,没得选择,见她还算是认真的在学着,心思又聪慧,只要教她的,她都无得当之处,心想,她也不是一个难调教之人,不由心生好感,教她更为细心了一些。
☆、第145章 深宫重重其二
“在淑景宫了?”
“是,已交由淑景宫的教导姑姑!”尤回毕恭毕敬答道,略顿了一下,瞟了一下他的脸色,迟疑道:“皇上,三天时间也略少了一些,不如——”
萧凉宸冷哼一声:“三天,足够了!”
尤回不敢再吱一声,垂首告退,他是尽力了,莫非他还能左右皇上的决定不成?
他把握着酒杯,暗哼一声,殷正良,不愧为相二十年,审时度势,不过一日已将殷潇庭的儿子送离京都,而她若得知此消息,又怎能心甘情愿留在宫里?让她去淑景宫只是一个托辞而已,他只想狠狠再杀下她的气焰,不曾指望她能从淑景宫学到些什么。
“皇上,今晚去哪个宫殿歇着?”万喜壮着胆子问道。
他冷冷扫了万喜一眼,似不经意问道:“你想朕去哪个宫殿?”
万喜惶恐道:“小的不敢,小的即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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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选?!”殷灼颜微蹙起眉。
碧云点点头:“是,皇上、太后、皇后正在御景苑阅选良家女子呢!管事香芹姑姑已在御景苑候着,将那些选中的良家女子带到淑景宫教导一番,而后比试德行、才艺,再按皇上喜好册封,运气好的还可以当上个嫔妃什么的,若落选的则择优选配给各亲王、将军、大臣。”
她重重哼了一声,狠狠攥了一下拳,难怪他要当皇帝,后宫三千,正好称了他的意。她愤愤的扔下手中的宫规籍册:“不学了!”
碧云懵了一下,本以为说些新鲜事给她听,为她解解闷,却不知哪句话惹到了她,见她已愤然出房,忙追了出去。
她气冲冲出了步廊,不顾碧云在身后快步的追赶,直奔向宫门。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行走着,吸引着不少内侍、宫人诧异的驻足观看。碧云见她的去向,直呼不妙,顾不得其他直接上前拽住她,厉声道:“你要去哪?”
殷灼颜抬眸定声道:“我要出宫!”
对上她的眸子,碧云愣了一会儿神,她的眼眸清艳如月华,夹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流转间给人一种难言而喻的感觉,不由松开她的手,暗忖她身份的同时,严肃道:“小玄,皇上有旨,将你交付淑景宫学习宫规、礼仪,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请你跟奴婢回淑景宫!”
殷灼颜不争辩反淡淡一笑,微仰头盈然道:“敢问姑姑,淑景宫教导何人学习宫规和礼仪?”
碧云挑挑眉,从容答道:“淑景宫是教导新进的嫔妃和宫娥学习礼仪、宫规之处!”
“那敢问姑姑,我可是嫔妃?”
若是嫔妃,进入淑景宫前必有交待,以免失了礼数,但她不是,碧云迟疑的摇摇头。
“我可像宫娥?”殷灼颜的眼神有些得意。
她想说不像,但一旦说出,便是否定,犹豫间,一个浑厚的声音插入:“你不像宫娥,但依你的穿着打扮来看,分明是一个侍婢!”
望向来人,碧云醒目,急急行礼:“奴婢参见魏王爷、燕王爷!”
殷灼颜缓缓转身,扫了一眼近前的两人:“魏王、燕王?!”
萧羽不由怔了一下,方才见两人拉拉扯扯,心下烦闷,不由插了一句,待看清她的容颜,一个字也吐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