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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二姐好心,自然是要听的。”
元柔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元宁的反应,便伸手挽了元宁,离人群愈发远了。
待到周遭连宫人太监都几丈远了,方才道:“此处多有不便,我就长话短说。之前我以为,玉嘉殿下处处针对你,只是因为跟柔淑殿下不和……”
这个……元宁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我今日却听到宫人说,殿下一直在为自己的婚事烦忧。虽说她贵为公主,但这婚事,陛下不会管得太细,一切都握在皇后娘娘手中。在嫡母眼中,她们跟庶女也无甚分别。”
“二姐这么说,可有些冒犯了。”
元柔只是笑。
“比玉嘉年长的公主,即使没有出嫁,也都指了婚,她自然是急的。”
“可这与我有什么相干?难不成我还能抢公主的夫婿不成?”
“为什么不行?”元柔若有似无地掀了掀唇角,收敛住眼中的波澜,“三妹妹天姿国色,在今日这马场之中亦是叫人侧目。冲儿弟弟到了马场,谁都不理就先去找妹妹。妹妹是叫人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旁人可都看在眼中。”
“她相中谢冲?”
这倒不奇怪。
本朝四大国公府地位稳固,一方面得益于他们不涉前朝,专注皇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代代与皇家结亲,几乎每一朝都有公主嫁到四大国公府。
要说这四大国公府其实家底都差不多,但因为当今皇后与卫国公夫人的关系,是以在本朝以卫国公府与皇帝最亲近。
再加上皇后无子,虽有太子,但更加视谢冲为己出。
若是哪一位公主能嫁给谢冲,必然能在一众公主中成为最得皇后的宠爱。
“这些事公主都左右不了,我哪里左右得了?”
“三妹妹是通透的人,你明白的道理,玉嘉未必明白得了。何况她是公主,即使她明白,也要使性子治治你。”
元宁敛眉,眼中没有半分惊惶,将手臂从元柔怀中撤走。
“难为二姐提醒,往后我会知道分寸,不去惹怒公主。”
元柔将元宁的动作尽收眼底,一时讷讷,很快又浮上笑意。
“阿宁,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你我都在宫中,彼此无依,何不相互扶持?”
元宁正色道:“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我只是伴读而已,在这宫里只算是个过客,有什么扶持不扶持的。我只想当好了差事,早些回家,我劝姐姐也少存些别的心思,做好本分的事为上策。柔淑殿下那边还等着我伺候,就不陪着姐姐说话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往人群那边去了。
且不说她与盛元柔的仇与怨,单凭盛元柔的这番心思,便知道她谋划的不是好事。元宁怎么可能去掺和?
元柔站在原地,脸上笑容不减,心底却悄悄活泛开了。
这个妹妹,往日果然是小瞧了。
如今 元宁能得意,无非是依仗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美貌。可要知道,这宫中的水,可不是靠二叔二婶能搅得动的。
今日元柔对元宁的说的,都是实话。一些是听来的,一些是她推测出来的。
只不过,话没说全,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若元宁愿意做她的帮手,她不介意看在同属一家的份上拉元宁一把,但既然元宁推开她,她只好做壁上观,看好戏了。
第65章 救美
元宁站回到柔淑身边。
柔淑见她是跟元柔凑一块去了; 自家姐妹说体己话; 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便什么也没问。
方才太子带着少年们跑了马,这会儿昭文又要带着妹妹们上马了。
昭文难得回宫; 太子兴致一来; 就把自家的坐骑让给了她。
太子的马黑毛白蹄,名叫踏雪。
踏雪并非汗血宝马; 而是宫中精心培育的良种,性情不如大宛进贡的马匹野性,跑起来速度慢一些,但毛色质感更胜一筹; 这样温顺的马更适合宫中不擅骑射的贵人。
果然; 昭文初次上马,踏雪虽与她不熟悉,却并未乱跑乱动。
昭文让马夫松了手; 自己拉着鬃绳来回走了一小段; 自觉与马已经磨合好了; 顿时信心大增,高兴地在马背上笑道:“光是骑着玩也没什么意思,你们谁来跟我比一比?赢的人叫太子哥哥给个赏赐如何?”
太子温和地点头应承下来。
昭文个性明朗; 是诸位皇女中少数会武的; 因此没有嫁到京城的文官府上,而是嫁到了定南大将军家。
玉嘉和柔淑都是不会跑马,只能由人牵着马骑骑; 昭文喊了一圈,也没人响应。
太子见状,怕昭文觉得无趣,便点了洛川的名。
洛川却一动不动,“我的马比不了殿下的踏雪,肯定比不过昭文姐姐,明知是输我可不去。”
“这里这么多马,你随便挑选。”太子笑道,“我看三弟那匹逐风就比踏雪好。”
洛川眼睛动了动,显然不感兴趣。
“逐风上次我试骑过,性子太绵软,我不喜欢。”
“那你看中了哪一匹?”
柔淑在一旁嘻笑:“洛川姐姐喜欢烈马。”
太子恍然大悟:“要说烈,那还是西域来的马最烈,咱们中原的马再烈也烈不过他们。”
在场诸人的马,除了陆行舟的大宛宝马,还有晋王的马来自波斯。
“要不,洛川姐姐就试一下汗血宝马吧?”玉嘉索性将洛川的心思挑了个明,直接点了陆行舟。
太子自然也对洛川的行事有所耳闻,不过,他并未发话,而是看向陆行舟。
陆行舟似乎会了意,牵着马走过来,不是对着洛川,而是对着太子。
“殿下,我的马不仅性烈,还认生,发起狂来我也制不住它,恐怕会有危险。”
不等太子说什么,洛川走到陆行舟身边,忙不迭的说:“我从小骑马,不会有危险,再说是我想试,若有闪失,不用你担罪。”
陆行舟望向太子,等太子首肯后,方将缰绳交给洛川。
洛川大喜过望,望着陆行舟泛起一阵红晕。
她早就想骑这匹马,只是以往陆行舟都不应允。
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上次陆行舟在盛府答应把马给盛元慈骑,这件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今日有太子在场,陆行舟可算是松了口。
洛川牵过马,便轻柔地摸着马的鬃毛,对着它说话,以示亲近。
也不知道为什么,元宁瞧着她与马那般亲密,心里有些不舒服。
看到陆行舟面无表情的往这边走,元宁别过脸不看他,装作无意地往人群的边上走去。
洛川牵着马亲近了许久,自觉已经差不多了,便准备上马。
都盛传汗血宝马性子烈,洛川从未骑过,不敢小觑。
不过她想着既然盛元慈能骑,她必不会比不过盛元慈,因此信心满满。
她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扶着马鞍。
汗血宝马不时打一个响鼻,看起来十分放松。
洛川瞅准时机,一脚踩住脚蹬,翻身上马。
谁知这时候就出了岔子。
洛川落座的那一刹那,汗血宝马仿佛遭受雷击一般,忽地扬天长啸,前蹄高高离地。
好在洛川骑术不差,反应也够快,登时紧紧抱住马脖子。
周遭的驯马师立即握住手中的套马杆上前,预备将马套住。
可汗血宝马并非人工培育,几乎都是从野外捕捉,即使在大宛,要套住一匹汗血宝马,至少也要出动四五十名经验丰富的骑手围剿。
此时宝马见驯马师上前,很快瞧出了空档,凌空一跃便出了包围圈。
好巧不巧的,那马竟然驮着洛川冲着元宁这边冲过来。
周遭的贵女们顿时大惊失色,四散奔逃开去。
元宁起初还强自镇定,然而她不知被谁绊了一脚,跌倒在地。眼见得那马越来越近,她亦慌不择路,惊惶地爬起身跑起来。
只是已经迟了。
就在马蹄快要落下的一刹那,有人飞奔而来,高高跃起揪住马的髻头,将马狠狠往右边一拉,汗血宝马遭此大力,顿时往右边一偏,前蹄跪了下去,哀鸣不止。
另一人身形轻晃,冲过去将元宁抱到了一旁。
而马背上的洛川郡主,受此晃动,整个人从马背上跌了下去,正好摔落在元宁面前。
后面的驯马师一拥而上,将汗血宝马死死套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元宁几乎要以为自己命丧马蹄之下。
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陆行舟的怀中。
她紧紧攥着陆行舟的领口,感觉心噗噗直跳,惊魂未定。
陆行舟不发一言,只是抱着她。
他的手臂沉稳有力,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也能莫名让元宁逐渐安定下来。
元宁仰着头,看着他的下巴。
他脸上神情瞧着与平常无异,只是深不可测的目光里少了平日里惯常的审视,多了几分柔柔的担忧。
陆行舟,你又救了我一次。
元宁仰着脸,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
她只在牙牙学语时这么咧嘴笑过,等到大些懂事了,龙氏便教她,要抿唇笑,最好是掩面笑,这样方不失优雅和矜持。
但这一刻,她破天荒地对着一个男人咧嘴笑了。
反正她更丑更狼狈的模样,陆行舟都看过了,无所谓。
“人没事吧?”
“没事。”陆行舟将元宁放下,元宁落了地,扯着陆行舟的袖子站稳,这才看清询问的人是晋王。
方才正是他跳出来,以臂力制住了惊马。
元宁与晋王的目光短暂接触后,迅速低下头:“多谢王爷相救,我没事,就是不知郡主是否安好。”
早有宫人在第一时间冲过来将洛川郡主扶起。
她整个人仰面摔下来的,四肢疼得发麻,脸上扑满了马场的尘土,似乎还带着血丝。她睁着眼睛,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元宁只觉得洛川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怨毒得很。
晋王的目光亦始终落在这边。
“行舟,没想到你的轻功这么好,真是深藏不露。”
“王爷神勇,这点功夫不值一提。”
太子等人这会儿也赶了过来,晋王不再多言。太子见洛川似乎伤的不轻,当机立断:“马上将郡主送去太医院,再送个消息给姑姑。”沉吟片刻,又补了一句:“若江太医在,请江太医为她医治。”
晋王道:“不要碰到她的腿和手。”
下面的人领了命,立即用步撵将洛川送走。
太子与昭文等人自然再无心游玩,一面派人往皇后宫中送了信,一面让宫外的人散了,自己则跟着一齐去太医院。
陆行舟也被喊了过去,他的马出了事,他自然要跟去等着回话。
“阿宁,你没事吧?”柔淑见元宁差点被马踩了,也吓坏了,拉过她仔细问着。
“我没事,殿下你还有事……”
太子离开了,众位公主也都跟着走了。但元宁看柔淑的意思,似乎不想走。
“走,你不是想去看哥哥吗?咱们现在去。”
看哥哥?
元宁一时欢喜惊讶起来,“殿下是说现在,可是我们……”
“现在洛川受了伤,宫里乱的很,没人管咱们,正好去。冲儿哥哥也去,他在马场外面等咱们呢!”
“可是你们怎么安排的这么快?”
柔淑哈哈一笑,“不是我安排的,是冲儿哥哥来之前就想好的,他早就溜去找马车了。不过之前我怕被人发现受母后责骂,还没答应他。现在嘛,母后肯定顾不上我们。”
“嗯。”元宁深以为然。
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