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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庄解下腰间的酒壶,灌了一口酒,咂咂嘴道:“这宣城的酒太甜,甜而不烈,不够味道,还是早些回大兴才好。”
影嗯了一声,提起裙摆,灵活地起身,动作轻盈灵活。反倒是沈一戈笨拙地扯着披风,不知道该如何起身。
“喏。”影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沈一戈看向一旁的邢庄,见他眺望着远处,丝毫没有在意他,这才把手搭在影的手上,被她拉着站了起来。
大兴的雨总是来得快而急,腐烂的气息从墙角发散,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屋子偏就算了,味道也差的厉害。”高挑女子在鼻前扇了扇,撇了撇嘴。
一旁的黑衣男子坐在长凳上,道:“那孩子睡着了,不要打扰他。”
“那你就不应该带他来,这是任务,是我们的信仰,不是看小孩的时间。”女子不满地说道。
身着素色长裙的小姑娘在屋内的几个金莲烛台间穿梭,点燃了所有的蜡烛。
屋内一下亮堂起来,一面架子上摆着数十个酒坛,小姑娘拿起竹勺盛了三杯酒摆在桌上。
“你倒是过得不错啊,连舟。”
名为“连舟”的小姑娘年纪约摸十四五岁,颊边还有梨涡,看起来乖巧可爱。
连舟莞尔,指尖摩挲着杯口,道:“还好,倒是遇上了不少有意思的人。杜若,你真要去找苏寰?”
“是啊,当年好歹也是同门,她如今孤儿寡母,不去不大合适,恰好那孩子年龄合适,与苏寰的孩子做个伴。两个孩子一起教也好。”杜若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道:“这样的烈酒,易国人喝不惯吧。”
“偏偏有人爱喝这‘呛喉’。”
白芷一向讨厌这样无意义的寒暄,插口道:“我要前往温国了,明日就走。”
“游说温国公沈却秦吗?”杜若唇角漾起笑意。“听闻温国公与易王、奋勇将军曾是挚友,这次温国的小公子前来大兴,也是邢庄亲自去迎。大人这样安排恐怕不大合适吧。”
白芷冷笑道:“世间本就没有无坚不摧的关系,何况他二人的关系本就不算密切。倒是你——”白芷眼波流转,眉宇间多了几分媚意。“利用了苏寰与郑奇世之后,还要杀人灭口吗?”
“此去并非一人,还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为妙。”杜若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白芷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真是恶心。”
“毕竟是为了天下大局,自然不能有纰漏。”
连舟只是撑着桌面自斟自酌,对他们说的似乎没有兴趣。
白芷勉强同意了这句话,随后道:“天地为盘,吾身为棋,行走黑白,博弈天下。”
杜若也复述道:“天地为盘,吾身为棋,行走黑白,博弈天下。”
连舟在二人之中扫视一番,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博弈天下。”
“来,公主殿下,这边。”侍女红鲤拿着一个彩球晃了晃。
这彩球是红鲤亲手编的,用七色线编织而成。
“给我给我!”周映晚伸出手喊道。
红鲤将彩球放进她的小手,看着她开心地在花丛中玩,随后看向一旁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轻叹一声,凑近她的身边,道:“贵妃娘娘,公主殿下都这么大了,您也开心些。”
华公主周映晚已经五岁,是周渭最喜爱的女儿,易国唯一的公主,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却都不如她受父亲的宠爱。
可她的母亲郑贵妃仍然惴惴不安,红鲤还记得周映晚满月时,郑贵妃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怯怯问道:“王上生气吗?我未能诞下王子……”
郑贵妃是郑国的公主,郑国相较于易国算是小国,她自从到了易国之后便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易王,即使她已经为他诞下第一个孩子,可站在那个乱军丛中夺下王位的男人面前,她还是会胆怯。
那个男人,如她的父王所说一般,眼含凶光,纵使他并不算高大威猛,可他周身的凛然气质让人禁不住心生畏惧。
“母妃!你看!”周映晚说完,一下将彩球抛了起来,随后又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它。
郑贵妃眉头舒展,轻笑:“你啊,小心摔倒。”
“我才不会摔倒呢!”周映晚把彩球抛的更高,正要跳起来接住彩球,却踩住了裙摆,向后跌倒。
郑贵妃大惊失色,站起来就要向她奔去。
“阿晚,又不听你母妃的话了?”周渭一手扶着小女儿,一手接住了彩球,笑着问道。
周映晚微微一愣,最后一下跳起来,开心地扑过去:“阿父!阿晚想你了!”
周渭将手里的彩球递给她,道:“我怎么看不出你想我了。”
周映晚撇撇嘴,道:“阿父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想阿父呢?”
周渭被她逗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就你有理。”
一旁的郑贵妃这时才插上话,行万福礼道:
“臣妾拜见王上。”
周渭在她拜倒前挽着她,道:“你身体弱,不必行大礼。”
郑贵妃乖巧地应了一声。
“阿父阿父,阿晚马上要过生辰了,五岁啦,阿父要送阿晚什么礼物啊?”
周渭有些好笑,拉着她坐在石凳上,问道:“你想要什么礼物?”
周映晚歪着头想了想,好一阵子才郑重地说道:“阿晚要出宫去玩,去看戏,买络子,吃糖人。”
周渭看着周映晚期待的眼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和你姑姑一模一样,总是好奇外面的世界。送礼物可以,不过你也要答应阿父一件事情。”
“什么事啊?”周映晚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渭笑而不语,看向一旁的郑贵妃,问道:“身体可好些了?我听太医院的人说,你最近身子又不大好,需要滋补。”
郑贵妃小声道:“谢王上关爱,臣妾一切安好。”
周渭看出她的紧张,随意应了一声:“那便好。”
郑贵妃紧紧攥着袖口,没有说话。
“依我看,阿晚就是易国的福星,若是没有阿晚,五年前大旱三月,怎么会突然降雨?”周渭正说着,内监走上前道:
“王上,邢将军遣人通报,还有三日便能入城。”
周渭微微颔首,看着怀中难得乖巧的女儿,自语道:“正好为你办一个生辰宴,一定要大办。”
周映晚惊喜地问道:“真的?那我能出宫去玩吗?”
周渭对上女儿期待的视线,故作沉思。
郑贵妃的一颗心又被悬了起来。君王之心本就难以揣测,何况是周渭这样手刃兄弟的铁血君王,周映晚虽然是周渭的骨肉,可君心难测,若是周映晚惹怒了周渭……她怎么能不担忧?
周渭轻轻地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
“把大兴城内那些唱戏唱的最好的,做糖人做的最好的,会编如意吉祥丝扣的匠人都叫进来,只为你而来……只为你。”
此刻的铁血君王满面柔情,再没了以往的严苛冰冷。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怨》是自己编的,不好之处还请大家多包涵qwq
修改bug
第4章 章三
“哎,苗子,你家来的是谁啊?”青穰有些好奇地问道:“是来找你娘的吗?”
苏洛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似乎和母亲是熟识。”
青穰撇撇嘴,一下倒在草堆里,抬头望着天空,嘟囔道:“没意思……什么时候我才能长大啊,离开这个小村子,去宣城,去栎阳,去大兴看看啊?”说到最后,他已经大声喊了出来。
苏洛川学着他的样子,也倒在草堆里,只觉得秸秆扎得有些疼,皱了皱眉头。
“你说大兴集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青穰忽然来了兴趣,用胳膊肘捅了捅苏洛川的腰。
“大兴……”苏洛川想了想,道:“就是在凤凰花街上,从西头到东头,有很多叫卖的小贩,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有的来自西羌,有的来自郑国,还有温国、卫国、徽国很多地方的人……北魏人很少,他们没什么技艺,更没有好东西,只会买卖牛羊,大家都不喜欢他们,私下里叫他们‘北虏’或者‘蛮人’。”
青穰瞪大眼睛:“那他们不会提刀砍你们吗?他们都在靴子里藏着刀?北魏人是不是有很多胡子,把胡子打成小辫子扎起来,吃饭沾得胡子上到处都是?”
苏洛川被他逗笑了,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关于北魏的记忆,正要开口,一旁传来一个声音:
“不是的!”
青穰和苏洛川一下坐了起来,看着对方。
他一身白衣,眼睛大大的,乍一看像是个女孩子,更特殊的是他浅褐色的眸子,如琉璃一般,此刻,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坚定。
“他就是那个人带来的小男孩?”青穰用手捂着嘴,凑近苏洛川小声问道。
苏洛川含糊地应了一声。
“他是不是个蛮人啊?你看他的眼睛……”
“别说了……”苏洛川瞪了他一眼,对他道:“我们不是故意说这些的,我们就是……”
“好奇!”青穰接着说道:“你是北魏人吗?你们是怎么翻过镜连大山的啊?”
苏洛川有些头疼,青穰一向是这样,问起来没完。
对方显然是被问呆了,过了好久才道:“嗯。”
青穰咂咂嘴。
“北魏不是那样的,冬天会下很大的雪,我们会在帐子里面喝羊奶,大家会一起烤肉吃,用晋国的香料,会像晋国人一样整齐,才不是……”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最后才小声嗫嚅:“不是蛮人。”
青穰还想再问,苏洛川为了结束关于“蛮人”的讨论,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洛川,他叫青穰。”
青穰撇撇嘴,哼哼了两声,一下子倒回草堆里,翻了个身。
苏洛川友好的模样让他轻松了不少,他这才缓声道:
“我叫云桦。”
苏洛川一向是傍晚才回家,这次还带着云桦,回去的时候,苏寰已经做好了饭菜,苏洛川向杜若见礼之后便开始埋头扒饭。
“洛川。”
苏洛川吃的急,被苏寰吓了一跳,一下噎住了,连咳了好几声。
一旁的云桦贴心地为他倒了一杯水。
苏寰也不在意,道:“杜先生要在村子里落脚一段时间,他是你父亲的好友,学识渊博,你也要抓紧时间向杜先生讨教才是。”
苏洛川见母亲说得认真,只能哦了一声。
杜若笑着说道:“洛川这孩子还小,你也不必抓得这么紧。我也不过是看了几本书罢了,怎么敢教书呢?”
苏洛川心中深以为然,嘴上自然是不敢说的。
“杜先生谦虚了,洛川能向您学习,再好不过。”苏寰拍了拍苏洛川的后背。
苏洛川撇撇嘴,乖乖行拜师礼:“洛川拜见杜先生。”
沈一戈听着街上热闹的人声,掀起马车窗帘一角,好奇地望向窗外。
影踩着脚蹬子小心翼翼地下马,稳稳地站在了石板铺作的街道上。
“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就是,勤加练习,不要懈怠。”
影应了一声。
沈一戈见她要走,有些着急,想要和她说说话,却又想起在龙吟甲上云正初叮嘱的话,只是攥紧了袖口。
邢庄看着影乖巧地离开,又看向马车,只见帘子已经放下,看不到那个孩子的表情,连同他灼热的视线也一起被遮住了。
云正初看着街上热闹的人群,颇有些疑惑,看向一旁的邢庄:“如今不是年节,大兴为何如此热闹?”
邢庄心里转了一圈,已经有数。“应该是华公主的生辰到了,王上才会允许大兴城防如此松懈吧。”
大兴城之前因为内乱被温国的龙吟甲冲破城防,周渭上位之后格外注重城防布置,今天这样松懈的城防极为少见。
云正初了然地点点头。
邢庄瞥了一眼马车,道:“等到宫宴的时候,王上兴许会宴请公子。到时候我也要带上小姑娘才是。”
邢庄说话声音不低,沈一戈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想到到时候还能与影相见,他的心中多了几分雀跃。
云正初这才想到沈一戈与华公主是同辈,这次又是代表温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