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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沈云荞啧啧称奇,“看你这架势,真不像能做出美味的样子,可是……”她深深呼吸,“好香啊。”
高进被她的样子惹得笑起来,抬手拍拍她的头,“这馋猫相。”
沈云荞却是心心念念地挂着眼前美味,“你专心点儿,糊了就不好吃了。”
“糊了也归你,我可不管。”高进反过头来关心她,“回去好好儿清点行李,我们也总有考虑不到的地方。再有,过段日子是章大小姐的生辰,你准备了生辰礼没有?到时候别失了礼数才是。”
“我知道。”沈云荞心生暖意,“已经准备好了。拿不出太贵重的,可好歹是我的心意。就是担心路上过糊涂了忘记,你方便的话,记得到时候提醒我。”
“记下了。”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鱼身已经变成金黄色,香气诱人。
另一边的叫花鸡也取出来了。
高进拿起备用的干净棉布包裹住竹钎,这才递给她,“小心别烫到手。”
“嗯。”沈云荞笑着接到手里,当即尝了一口,“天啊……”她睁大眼睛,“怎么这么好吃呢?也没见你做什么。”
真的是很好吃,鱼外表酥脆,鱼肉鲜嫩,调料里有一点儿辣子,太合她的口味了。
“去一边儿坐着慢慢吃。”高进的笑容分外柔软。
几个锦衣卫看了,交换个眼神,无声地笑了笑,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招呼沈云荞到矮桌边,“吃完鱼,再尝尝叫花鸡。”
“好啊。”沈云荞笑靥如花,转身之际还不忘记叮嘱高进,“一条不够,再给我烤一条。”
高进轻声揶揄:“吃货。”
沈云荞当做没听到。
在今日之前,她没想过,自己与六个男人一起吃饭会是这么开心。吃的是她很少有机会尝到又做得分外美味的食物,喝了一些酒——烈酒。
高进说准备了不少这种酒,每个人都要随身带一小壶,用来驱寒。
她吃了两条烤鱼、一个叫花鸡腿、一块野兔肉。
有人啧啧称奇,女孩子如她这样太少见。
“可惜啊,不能经常吃。”沈云荞很遗憾的样子。
高进伸个懒腰,“歇会儿再往回走。”
“嗯。”沈云荞回到那张醉翁椅上,勾过一个小凳子,将双腿安置好,闭目养神。期间看了高进一眼,他倒是厉害,就躺在一条长凳上,枕着双臂,也不知道能不能睡着。
吃饱之后她就乏得厉害,不想睡,还是堕入了梦境。
是高进把她唤醒的,他摇着醉翁椅,“心真宽,这会儿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她立刻醒过神来,撇撇嘴,“谁家又不缺姑奶奶。”
高进哈哈地笑,“该走了。”
“嗯。”沈云荞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已经皱了的宽松锦袍。
返回途中还是那样,高进没说几句话。
沈云荞则记起了先前的打算,看了他的背影好一会儿,觉得不需要了。
他不管是因为什么,都没再催促她的意思。
她上赶着说这说那的,算是怎么回事?
抬眼看了看碧空白云,她唇角翘了起来。这一日,所得不少。
回到贺园,见到章洛扬的时候,沈云荞若无其事地说只是出去吃了顿好吃的。顺昌伯那番话,到了该说的时候再说,现在是一定要忽略的。
章洛扬见她眼角眉梢盈着喜悦,不疑有他。
随后,贺园的针线房送来了几套衣物、几双靴子。两个人逐一试了试,尺寸没错,并且穿着很舒服,想到日后,心绪不同,却都很期待快些到达风溪。
孟滟堂的心绪则与她们大相径庭。
他过了太久养尊处优的日子,曾经学过防身的拳脚,现在忘得一干二净。而最要紧的是,他这副身板儿能经得起漫长曲折又艰辛的日子么?到时候要是连随行的几个女孩子都比不过,他可就成了笑料了。
因此,一想到俞仲尧,他就恨得牙根儿痒痒,怀疑那厮就是想累死他。
简西禾哪里不清楚孟滟堂的心思,劝道:“听说风溪是世外桃源,苦一些也值得。”
孟滟堂呻吟道:“要真是世外桃源,记得劝劝俞仲尧留在那儿。他要是没那份心思,也早告诉我,我留在那儿——惹不起我躲得起。”
“实在不情愿的话,就跟俞三爷商量商量,让他找个地方安置你。”
“他才不肯。”孟滟堂没好气,扇柄敲打着座椅扶手,“我也不肯。除非章洛扬肯陪我。”
“做梦。”
“还用你说?”孟滟堂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起身躺到大炕上去,“以后连睡大炕的日子都少了吧?你去给我找根儿绳子,我以死明志算了。”
简西禾牵了牵唇角,“那就不如跳井了。”
“歹毒。”孟滟堂坐起来又倒下去,“这叫什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王爷做到我这地步,肯定是祖坟上冒黑烟了。”
简西禾由着他抱怨,手里一刻不停,帮他处理公文、写回信。
俞仲尧到底栽没栽到章洛扬手里,简西禾都不能确定,能确定的是孟滟堂彻底栽到那女孩手里了。
相识多年,他从没见过孟滟堂这样消沉过,真是不打算过了的意思,什么都是兴致缺缺。那么抵触来日的行程,还是要去,就为了能每天看到章洛扬。
这不是跟自己有仇么?每天看着她被别人照顾着宠着就那么好受?关键是那身板儿的确不怎么样,病了甚至死在半道上算谁的?就让俞仲尧关个一年半载的,不是挺好么?他偏不,死活都要去。
忙碌了一阵子,有心腹进来,低声禀明了高进和沈云荞的去向,除了两个人与顺昌伯见面的情形不得而知,别的都是遥遥看得一清二楚。
简西禾颔首,“知道了。下去吧。”一面整理着案上的东西,一面消化着所听到的一切,过了一会儿,剑眉轻蹙。
怎么想怎么别扭,甚至是恼火的。
孟滟堂轻轻的笑了起来,满脸的幸灾乐祸,“好事,总算有人跟我作伴了。”
简西禾睨了他一眼,“跟着你就是有这点儿好处。”走运的事轮不到,堵心的事没完没了。
孟滟堂不以为意,坐起来宽慰道:“你这情形跟我不一样。我拿俞仲尧没法子,你简先生还对付不了一个高进?”
“我想想再说。”
?
☆、第43章
? 这会儿,章洛扬听下人提了几嘴孟滟堂的情形,转去找俞仲尧了,问:“你可以不让二爷随行的吧?”
“说起来是容易,但是不到一定地步,我不能将他软禁。”俞仲尧给她解释其中的厉害轻重,“在燕京的时候,我若是如此,言官和诸多学子会拼命反对,极力宣扬此事,皇上也要跟着进退两难。在外面,我若是如此,他当真闹起来,又是一番扰攘,朝堂也会跟着动荡一番——他平日行事不似在你面前,必然留了后手。说到底,他是皇室贵胄,而我则是朝臣,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能免则免。没了他,便有别人站出来与我为敌,那样一来,我情愿与我对峙的人是他,起码知己知彼。”
章洛扬用了点儿时间琢磨,并不能完全明白,“这些我也不懂,反正你的决定一定是最妥当的。”
俞仲尧摸了摸她的脸,“幸亏我身边的幕僚不似你,否则我每日被人这样捧着,早就飘飘然忘乎所以了。”
“那以后就不夸你了。”章洛扬捏了捏他的手,“我当哑巴。”
俞仲尧失笑,“本来就话少。”随即打量着她一身簇新的装扮,“可还合身?”
“嗯!”章洛扬笑着点头,给他看脚上的小马靴,“靴子做得尤其好,材质应该特别耐磨,而且穿着特别舒服。好几双这种靴子,是不是做得太多了?”
“这可不是我故作大方。”俞仲尧笑道,“难行的地段有淤泥、积水,走上三两日靴子就会烂掉。”
“怪不得。”
正说着话,小厮通禀,高进过来了。
“你们说正事,我回房去了。”章洛扬知道今日他的事情更多,便笑盈盈出门,见到高进,屈膝行礼。
高进见她笑盈盈的,便知沈云荞只字未提去见顺昌伯的事,颔首一笑。进门见到俞仲尧,他说起的是关于孟滟堂的事:“二爷先前安排了一列精锐铁骑,意在半路伏击。而昨日,铁骑已然撤离,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
由此可见,孟滟堂之前根本没打算走这一程,起码是不肯安安分分走出边境。而到今时今日,则是安下心了。因何而起,谁都明白。
俞仲尧颔首。
高进问了一句:“行程再无更改的可能?”
“自然。”
“那就好。”高进笑道,“顺昌伯危言耸听,看来是不需放在心上了。”
“他的话十句能有一句属实已然不易,别理他。”俞仲尧吩咐道,“回房去歇息,最好找个半路给你煎药的。”
高进笑出声来,“我要是到那地步,三爷岂不是要让人抬着去了?”
“滚。”俞仲尧笑着申斥一句,“别大意。”
“明白。”
高进回了下榻之处,和衣倒在床上。
这几日的确是很忙碌,他是故意的,要尽量约束自己,少和沈云荞腻在一起——腻在一起就管不住自己,就会心急地催她给自己个承诺。
那样是不行的,沈云荞不同于别的女孩,心急只能把她吓得躲得远远的。或者也可以说,每个女孩都是不同的。既然是这样,他只能将分内分外的事全揽过来,让自己忙得四脚朝天,几日下来,也就习惯不与她时时见面说笑的情形。
就算等待,也要讲究方式。
儿女情长里的弯弯绕,他得慢慢摸索,不求事半功倍,起码要确保不出错。
今日,还好吧?想到她喜滋滋地吃着食物的样子,便满心愉悦,心海似被暖阳笼罩。
那么可爱,是能为一餐饭而满足、欣喜的率真女孩,会让周围的人都感染到她的好情绪。
过了一阵子,他想到了简西禾。
简西禾一定会留意发生在他周围的大事小情,就如他也留意他一样。
同在一屋檐下,同在一条路上,想要划清楚界限,一来不可能,二来也小家子气。三爷是这心思,他和阿行等人亦如此。孟滟堂、简西禾那边更是一样。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闲来找点儿事斗智斗勇,日子才有意思,不然这光景就会变成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好战的,斗惯了的男子,都是如此。谁都怕寂寞。
但是,他不希望因为一个女孩闹出是非。
沈云荞又不是宝物不是物件儿,不该让人争来抢去的,那样就是不够尊重,更不够看重她。
希望简西禾也明白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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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同,目的也不同。
这样的情形之下,翌日,按照俞仲尧的安排,如期启程。
俞仲尧、高进、阿行、章洛扬、沈云荞各带了一名贴身随从,另有两人是负责传信等杂事的。
孟滟堂、简西禾、付琳亦如此,除去三个随从,另有一人负责琐事。
——这是十九个人,还有一个,负责看管以备不时之需或是驼运行囊的六匹骏马。
二十个人一早离开贺园,身着相同的玄色劲装,策马扬鞭,踏上悠长古道,融入黑山白水之间。
不论相互之间是爱是恨,是憎是喜,都要相伴走这一段旅途,共历一番红尘烟雨。
俞仲尧一直与章洛扬走在最前面。
不是两个人刻意为之,是两人的骏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