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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氏打着哈欠，指着莫菁苍身后的小杌子道：“坐吧。”
莫菁苍应着声，便坐了下来。
施氏挥挥手，让庆草和白蕊先退下，自己做起身来。
“今日让你过来，是想有事和你说。”
莫菁苍低眉顺眼的回道：“是，母亲。”
施氏接过封嬷嬷手中的一本账簿，细问道：“这账簿在你手上，也有些日子，可瞧出这里有什么不对？”
本以为她会因着赵氏的事，找她的不痛快，却不想她却问她账簿之事？
莫菁苍看了一眼账簿，然后垂下头，“儿媳粗笨，没瞧出有什么不对……”
施氏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她的确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媳，不会讨人喜欢，胆小，又不能诞下子嗣。
最重要的事，她身份太低，母家又不能帮衬着沣儿，只是长得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
“既然老爷和沣儿都觉得是时候让你学着管家，那你便从这本账簿开始吧？什么时候发现问题，什么时候过来回话，若是十日内，还是无所察觉，也别怪为母亲的什么也不教你？”
让她管家？相爷会想，她是相信，只是楚基沣也想让她管家？
莫菁苍伸手接着封嬷嬷递过来的账簿，“是，母亲，只是儿媳从未学过这些事，不知遇到不解的地方，儿媳该问谁？”
施氏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一问，看了身边的封嬷嬷，道：“你若有什么疑惑，便来寻封嬷嬷和水嬷嬷，她们对田庄的事，了解的甚多。”
莫菁苍低声回道：“是。”
施氏想起尚有一事，随口说道：“如今肖姨娘身怀相府子嗣，虽然你的命相和那孩子不睦，但也要遣人去瞧瞧，毕竟你是主母，一些场面也要做全，不能什么事都让人教着？”
莫菁苍俯首道：“母亲，昨日儿媳在逛东街的时候，买了一些布料，特别适合给小孩子做衣物，儿媳已经将布匹送去宫里，托人请了尚服局的司衣和尚宫局的司珍两位女史指教着，做了几套婴孩的肚兜和衣衫。”
施氏很是诧异地点点头，“你如今想的挺周到，且这样去做吧，若是宫里女史太忙，东街的淑品坊内的女工也是极不错，可交给她们去做？”
莫菁苍“嗯”了一声，侍立在旁。
前两日被赵氏所积压的心气，本想多为难她一些事，见她低眉顺从，也提不起精神，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无趣。
“你先回去好好看账簿吧？”
莫菁苍禀道：“是，母亲。”带着浓晴退了出去。
施氏倚在长榻上，庆草和白蕊走上前继续为她揉捏。
身旁的封嬷嬷不解地问道：“夫人为何忽然教她中馈之事？”
施氏幽幽地盯着门口莫菁苍消失的身影，“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相爷态度坚硬，没有回转余地，她早就被赶下堂了……”
施氏说着忽然坐了起来，惊得庆草和白蕊连忙松手，白蕊险些跌倒，只听施氏的声音怒了几分：“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好好的百花羞公主不娶，偏偏娶回一个边池从七品的长史之女回来，娶就娶吧，这倒好，不会生孩子，这不会生孩子也就算了，命还要和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相克，这让我怎么能忍得下……”
封嬷嬷瞧着施氏怒气喷出，赶紧劝道：“夫人，快快小声些，这府里人多，万一这话被秦氏的人听到了，传到老爷耳朵里，夫人岂不是又要被老爷说道？”
施氏一脸愤恨地道：“怕什么，老爷明日便要出门，这一来一回，总要一两个月才能回，秦氏再怎么狐媚，也不能随着老爷一起去。”
封嬷嬷将下人们都赶了出去，厢房内只剩她们两个，封氏看了四周的门窗，“夫人，这绿蓉一直在肖姨娘身边，万一那边的人起了歹心，肖姨娘肚子的孩子岂不危险？”
施氏深蹙眉心，垂下眼目道：“本来以为借她们的手，可以让沣儿重新娶亲，如今见老爷如此重视沣儿和长史家的这段亲事，只怕这个少奶奶不能动了。”
封嬷嬷垂头思忖着，“夫人，那本账簿里，若是少奶奶瞧出什么端倪，只怕老奴，老奴……”
施氏斜了一眼，“怕什么，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信不过你？只不过你也是的，顾东和你那个妹妹，这些年拿你当摇钱树，你竟然还被蒙在鼓里？”
封嬷嬷头上蒙了一层汗，心里抖索个不停。
施氏见她面上害怕的出了冷汗，慰声道：“一把老骨头了，这点事还经不住，瞧你那害怕的样子？放心，有我在的一天，就能保你一天。”
封嬷嬷忙跪下，谢道：“谢夫人保全，老奴是糊涂了，只不过老奴想着，晚年之后，奴婢想过个好日子，这才一时起了贪心，老奴保证以后绝不会有了，而且已经将所有私下来的银两，都交给了夫人您。”
施氏看着头发上有些银丝的封喜弟，目光柔和了几分，道：“你且起身吧，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只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也要当心，别被人知道了，若是此事闹到相爷那里，只怕是我也保不住你？”
封嬷嬷起身连连称：“是是是……”
施氏看着封嬷嬷的老脸，皱皱的皮肤，头上紧紧一枚素玉簪子，从她未嫁来，身边一直是她陪着，这多年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她还在。
第六十三章 ，孩子的衣物
施氏对她还是较为疼惜，毕竟和她最长久之人，有点小事，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绿蓉的事，你且不用管，那边的人会比咱们更着急长媳的人选，只是有一点要防着，千万不要让少奶奶和那边的人走动起来，不然咱们相府会有大麻烦。”
封嬷嬷回道：“夫人，只怕相爷选边池长史家的，也有这层打算，毕竟少奶奶身世干净，没有任何牵扯。”
施氏想着，莫菁苍也只有这一点的好处，就是在都城无任何牵扯。
莫菁苍手上捧着账簿几天了，也没发现任何不对，看来还是她学艺不精，看不出账目的问题。
只是这本账簿，是吴仪和封嬷嬷，还有穆管家一起所做的账目，三人皆没有任何关联，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莫菁苍不禁的想起平素手中的账本，赶紧让浓晴拿出来，两下对比。
不比不知，这一比才晓得，往年相府的收成之差，真的存在猫腻。
只是还有一处，就是平素账本最后几页的记录，这些粮钱是送去哪里？这里的粮钱，不比上缴的少，顾东和封喜妹胆子这么大，会私吞这么多？
莫菁苍越想越不明白，这些年来，每年都有送，这到底是顾家送去给谁做人情的？
过了几日，送去宫里的布料着人送了回来，莫菁苍好生谢了，又私下送了一些银子。
莫菁苍第二天便带着婴儿的肚兜和四季的衣裳，来给施氏请安。
施氏一早，正在佛堂里诵经，听说她还没从乡下回来，佛堂里请了一位师姑，成日陪着施氏一起诵经。
莫菁苍在厢房等了片刻，施氏这才出来。
“母亲。”
施氏轻蹙着眉眼，“这么一大早来是何事？”
因为施氏早上经常诵经，所以免了各院请安一事，莫菁苍今早突然来请安，想必是有什么事。
莫菁苍禀道：“回母亲的话，昨日宫里差人将前些日子，儿媳送去是布料送了回来，这些是儿媳托人做的衣裳和肚兜，儿媳觉得都挺好，只是想让母亲过一眼，才能放心交给肖姨娘。”
施氏看着几盘子的衣物，素着脸道：“你倒是有心了，封嬷嬷，你去看看吧？”
封嬷嬷走上前，仔细的来回翻看了一会，这才禀道：“回禀大夫人，这些都是上等的绸缎，做工也是细腻，特别适合小孩子。”
施氏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那你便安排两个人，迟一些的时候送过去？”
连她的人也不要靠近肖姨娘？
莫菁苍一脸静闲，“如此更好了，那儿媳便将衣物交给封嬷嬷了，若是那边缺什么，封嬷嬷一定要让肖姨娘说，全以她腹中的孩子为重？”
封嬷嬷回道：“是，奶奶。”
莫菁苍和施氏客气的说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施氏见莫菁苍做事也是有模有样，心里也慢慢改了观，和之前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动不动就会跑到相爷面前说三道四，要惹人喜欢的多。
第二日傍晚，肖姨娘身边的王嬷嬷带着两名婢子回府，说是有事要禀报大夫人。
消息是蓝渡递进来的，蓝渡之前在大夫人处，帮着管理琐事，这两天后院的事较多，水嬷嬷让蓝渡过去一趟，看着有什么遗漏，将琐事交给白蕊先管着。
蓝渡晚膳后回来，将王嬷嬷来府里的事说给了浓晴知道。
楚基沣这些日子以来，基本上都睡在了司里，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去瞧瞧肖姨娘。
晚上，待莫菁苍洗浴后，浓晴这才禀道：“奶奶，听说王嬷嬷今日带着肖姨娘身边的两个婢女回府来，和大夫人说了好一会子话。”
莫菁苍冷脸望过来，“王嬷嬷走了吗？”
浓晴点点头，“早就走了，傍晚来的时候，在这边只见过大夫人一面，便走了，而且王嬷嬷也知道奶奶回来，却没来请安。”
莫菁苍倒不是想着她们来不来给她请安之事，她在想，王嬷嬷为何而回府，肖姨娘这时身边一刻也缺不了她？
第二日，莫菁苍在房中和浓晴学着做花样子，说是冬日的时候，可以围着暖炉，绣些锦帕，荷包，钱袋，腰带等等。
莫菁苍觉得有趣，便成日和她们一起学着做。
用过早膳，想着明日便是去大夫人处，将账簿交还的日子，将手中的账簿再过一遍后，便拾起线簸里的花钿，仔细的做起来。
浓晴和蓝渡挑花样，小敏和浓墨在一旁帮着装订在布条上，莫菁苍在帮着浓晴和蓝渡选花样。
主仆几人正在热忱的时候，门外一声清亮的声音喊道：“少奶奶在吗？”
听着声音耳熟，蓝渡最为熟悉，回道：“奶奶，是水嬷嬷？”
浓晴和蓝渡起身，到门口迎着，莫菁苍坐在榻上，继续挑选花样。
浓晴见是水嬷嬷：“是水嬷嬷，少奶奶在屋子里选花样呢，正在投入的时候。”
意思是让她声音小一些，不要打扰到。
水嬷嬷谦和的笑道：“姑娘说的是，只不过这边大夫人着急着让少奶奶过去一趟，让婆子我来传话。”
莫菁苍见水嬷嬷停在门口，和浓晴说起话来，笑着起身道：“穆道家的，你来传话，怎么在门口停下来了？外面天热，赶紧进来吧？”
水嬷嬷一听奶奶吩咐进屋说话，便笑眯眯的往屋子里面走。
屋子里甚是凉爽，不比外面太阳大。
进到屋里，水嬷嬷朝着莫菁苍福了福礼，禀道：“奶奶，大夫人说有些事要找奶奶过去详谈，不知奶奶此时是否方便？”
莫菁苍笑着道：“水嬷嬷，你瞧瞧，我这里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是闲的才会和小丫头们一起挑花样呢？”
水嬷嬷眯着眼，道：“若是奶奶现在方便，正好大夫人在等着，咱们就过去吧？”
莫菁苍低垂着下颚，浅笑半分，道：“嗯，水嬷嬷不知是什么事吗？”
水嬷嬷讪笑道：“这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