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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战败,对方不屑开战,才是最大的侮辱。
西北军的将领们攥紧拳头,其中一人从马背上翻下:“不就一个破钟吗,我来敲便是!”
到了跟前,却怎么都敲不响。
对面孟家军捧腹大笑。
郑嘉和皱眉,视线锁紧前方的大钟,沉思半晌,脑海中闪过什么。
他知道该如何敲响这鼎钟。
郑嘉和正要告诉令窈,少女已骑马往前,绕着大钟看了几圈,不等他告诉她敲钟方法,她冲对面的男人笑道:“我当是什么宝贝呢,一件破铜烂铁,亏你也好意思拿出来为难我。”
她高声命令:“来人,端火盆来!”
火盆呈上,放在大钟底下,烧起火星子,越燃越旺。
火盆烧了一炷香的时间,令窈从马上跃下,单手一柄剑,飒然而立:“你们看好了——”
剑柄轻轻一磕,大钟响起洪亮清脆的撞击声。
钟声空灵,犹如世外之音,飘荡在战场之上。
众人讶异。
不仅仅是西北军目瞪口呆,孟家军也甚是惊讶。
这钟他们也敲过的,明明怎么都敲不响,她是如何办到的?
战车上,孟铎眼眸微敛,钟鸣之声响彻耳畔,他冷静的面容闪过一抹欣慰。
这道题,他并未教过她。
本来是要教她的,无奈杨帝突然发难孟家,他来不及教她。
他没有教她,她自己却解了出来。
孟铎心中涌起微妙的情愫,这情愫与众不同,掺杂许多东西,有欢喜,有骄傲,更有蠢蠢欲动的期盼。
这份期盼他本不该有,却无法抑制。
她能解开这道题,那接下来的题,她能应对自如吗?
他教她的兵法,她还记得多少?
令窈指了钟解释:“这鼎钟之所以敲不响,是因为它的材质与别的青铜大钟不同,遇冷遇热皆会变成不同的材质,寻常放置时,是闷钟,一旦用大火烤,钟内便会发生变化,变成编钟,随便一敲就能敲出声。”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惊讶之余不由对令窈刮目相看。
这位小公主确实有几分本事,若非学识渊博,哪能懂得这些?
西北军将领们趾高气扬,高喊令窈的公主名号。
令窈收剑上马,傲然发问对面的孟家将士们:“钟已响起,不知我这个小小女子,是否配和你们对战?”
孟家将士们往后退几步,齐齐看向孟铎。
“主君?”
半晌。
孟铎从袖下抬起手,两指并拢,轻轻一挥——
开战。
广陵首战,战况激烈。
双方主将立于后方指挥作战,以人命,以鲜血,彼此搏斗。
先是东风压过西风,再是西风压过东风。
谁都没想到,杨帝的小公主,首次出征,竟能与孟氏主君的十万大军相抗。
虽然略微处于劣势,但广陵算是守住了。
孟家将领们回禀战报,骂声不迭。
“这娘们也太狠了,小小年纪从哪学的这些招数?”
“他妈的昨天竟然敢偷袭!”
“兵不厌诈,可她都诈我们多少回了,到底有完没完?”
孟铎坐于大案之后,身上一件黑狐金线大氅,坐姿端雅,安静听人回话。
众人说着说着,察觉到孟铎的出神。
声音渐低,到后面,无人再出声。
是他们轻敌,所以才让敌军有机可乘。若非此次主君也在广陵,他们根本不是宸阳公主的对手。
众人犹豫是否该请罪时,案后的人忽地笑了笑。
薄唇微勾,意味不明的笑容,令人后背发寒。
“主君。”众人齐齐跪下。
孟铎:“起来罢。”
众人悄悄抬头,见孟铎唇边笑意未减,他似乎并不想和他们多说,起身便往外而去。
众人愣了愣,接头交耳。
“主君为何讪笑?”
“定是气极了。”
“该死,都怪那个宸阳公主。”
山阳在帐外等候。
一见孟铎出来,他迎上去,瞧见孟铎眼尾眉梢压不住的笑,淡淡的,描在白壁面庞上,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下凡施恩,连笑容都能让人觉得是神迹。
山阳凑过去,听见孟铎唇间低叹。
“真是聪明。”
“不枉我悉心教她。”
山阳懵住,以为自己听错,问:“先生是在夸赞公主吗?”
孟铎心情很好:“是。”
山阳呆呆低下眼睫,满肚子疑惑闷在心里不敢发问。
孟铎窥出,主动问:“有事相问?”
山阳咬咬唇,道:“嗯。”
他想了想,先是说:“她没有受伤,我很高兴。”
“但,先生不是教过我吗,仇敌就该手刃。如今她是仇敌,先生却以她为傲,以后我也要这样吗?”
“先生说起她,像是欣赏自己的成就,她越是厉害,先生就越是高兴。”
“先生以前从不这样,谁要是敢和先生为敌,先生必会将其挫骨扬灰。”
孟铎眯了眼,“所以呢?”
山阳张大双眼,悄声问:“先生,先生是不是爱慕她?”
孟铎先是一僵,而后发问:“你懂什么叫爱慕吗?”
山阳皱眉摇头:“也许懂,大概就像先生这样?”
孟铎已敛起笑容,神情冷硬:“住嘴。”
山阳揉揉发酸的鼻尖,他说错了话,但是他自己并不觉得有错,小声道:“为何要住嘴。”
孟铎走远。
山阳亦步亦趋跟过去,一声声唤:“先生。”
孟铎不理他。
两人自各个帐营前而过,走了一路,山阳便唤了一路。
帐里的将士们探出头来看,也跟着喊先生。
孟铎总算停下脚步,回眸睨山阳:“你再喊,我就将你丢前线去。”
山阳缩了脑袋:“我不要和她对上,先生别将我丢过去。”
第124章
广陵军营里; 西北将领们愁眉紧锁。
那边孟家军骂声不迭; 恨极了令窈,这边西北军同样痛骂; 只是骂着骂着就没了声,全是叹息。
孟氏主君诡计多端; 擅于操纵人心,若不是有少主和公主在; 只怕他们早就中计。
加上孟家兵力雄厚,粮草充足; 除广陵外,南渭剩下两座关口早就是孟家囊中之物。广陵之战,虽打了几场胜仗; 但仅仅只是守住广陵而已,要想夺回南渭彻底击退孟家军,任重而道远。
几位将领们小声嘀咕。
“若没有少主料事如神提前让我们西北军做好准备,如今的王朝主人是谁,还真说不定。”
“我们西北军向来骁勇善战; 比战力,孟家军远远不如我们; 但就是因为有那位孟氏主君在,所以我们才战得如此辛苦。”
“已经耗了三个月,入了冬; 天寒地冻; 接下来只怕会更艰辛。”
“艰辛而已; 总比一败涂地好。少主和公主殚精竭力,能抵抗住孟家的攻势已属不易,只要能守好广陵,反击敌军是迟早的事。”
众人叽叽喳喳,忽地有人发问:“咦,公主今天怎么不说话?”
大家这才注意到令窈的沉默。
往前一望,令窈垂着脑袋歪歪斜斜坐在大椅里,看仔细了才发现,她似乎闭着眼睛。
众人安静下来。
没了嘈杂的说话声,少女鼻间的鼾声格外清晰。
睡……睡着了?
嘴角边亮亮的……是口水吗?
有人没忍住,发出笑声。
立刻就被捂住。
另一人做嘘的手势,众人自觉小心谨慎,生怕吵醒令窈。
在广陵这些日子,他们早已对眼前这位小公主心服口服。
起初他们来此,听命于她,是迫于少主命令。
一介女流之辈做什么主将打什么仗?无非是被宠坏的天家贵女闹着玩罢了。
直到令窈第一次入营帐与他们商议战事,她对战事的了解以及对排兵布阵的熟稔,丝毫不逊于他们任何人。
再然后就是首战之时双方主将对阵切磋时,令窈的表现,让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养在深闺里的公主骂起人来,竟是如此凶悍,面对敌军的挑衅,她轻而易举化解难题,更是让西北军长了威风。
最令人佩服的,还是她三个月来临危不乱指挥作战的本领。
八个字形容,聪明绝伦,果决狠厉。
当真令人心悦诚服。
西北军远在西北,天高皇帝远,他们对于皇帝的敬畏,远远不如对孙家对少主的畏惧。可这次,他们开始真心敬畏皇家,不为别的,就只因为令窈是皇家公主。
如今的西北军队,一提到主将大帐里的小公主,再粗鲁无礼的士兵,也变得斯文起来。
一声“公主殿下”唤得恭敬谦卑。
公主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娇气了点。虽然她的娇气,从不对他们,只对少主,什么都要少主伺候。
面对大椅中呼呼大睡的令窈,众将蓦地有些心疼。
为了抵抗对面姓孟的狗贼,公主殿下已经好些天没合过眼。
能睡一觉也好。
众将轻手轻脚,正要退出营帐,有人迈进帐子:“卿卿——”
“嘘——”众将皱眉。
郑嘉和一愣:“怎么了?”
有人悄声答:“少主,公主睡着了。”
郑嘉和走过去,相看半晌,他忽地弯腰将令窈抱起:“快,请大夫来。”
她不但睡着了,而且还睡得死死的。
太过疲劳,以至身体发虚,高热不退。
大夫结结巴巴说:“此症已持续……持续三日。”
郑嘉和心头一滞。
难怪她这几日躲着不见他,是怕他发现她生病?
他看着榻上的少女,只觉得胸口有只手从里往外搅,搅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要不是那日他同她说,广陵行军苦寒,想送她回汴梁,她又怎会瞒着他生病的事?
若她没有隐瞒生病的事,今日又怎会晕倒?
她病了三日,他竟一无所知!
郑嘉和颤抖地握住令窈的手,她的手很烫,烫得他心急如焚,只想躺下去替她受苦。
是他不好。
都是他的错。
“哥哥……”少女忽然发出呓语。
郑嘉和忙地伏低身:“哥哥在。”
“哥哥……卿卿……卿卿疼。”她意识不清地喊着,鼻音浓重绵绵软软,委屈至极:“卿卿好疼。”
郑嘉和心如刀割:“哪里疼?告诉哥哥。”
她不说话了,呜呜含着哭腔。
郑嘉和回头问大夫:“卿卿到底怎么了!”
大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公主体虚,高热不退,加上……”
“说!”
“加上公主恰逢月事,痛症并发,才会疼成这样。”
众将低下脑袋。
郑嘉和怔了怔,发话:“你们都出去,这里有我即可。”
众将退出去之前,不忘宽慰郑嘉和:“公主身体强健,一时病痛而已,少主无需太过忧心。”
郑嘉和不语,双眼发红,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莫说一时疼痛,就是她被针刺了一下,他都无法释怀。
他不要她疼痛。
若是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一生无病无灾。
“怎样才能医好公主,减轻她的痛楚?”
大夫心惊,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此刻好似变了一个人,眸底生出深深的黑,仿佛听不到满意的回复,就要立刻处死他。
大夫声音发抖将早就备好的答案告诉郑嘉和:“公主病况复杂,既要顾及高热体虚之症,又要顾及月事寒气侵体之症,要想止住痛楚,不能用寻常草药,需得用白梅草来治。”
“白梅草?”
“此草药稀世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