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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处理起政事,干净利落,目光长远,令人惊叹。
天下女子,或喜爱胭脂水粉,或喜爱诗词歌赋,或做后宅妇人与妯娌勾心斗角,或做府中金丝雀被人豢养一世。唯有她,喜爱做这些为国为民谋福祉的事。
过去他百般讨好她,始终不得要领,如今有了眉目,自当全力以赴。
令窈将奏折从穆辰良手里夺过去:“谁准你乱翻我的东西了?”
穆辰良笑笑:“是我错了。”
他认错态度良好,她不再计较,从满地奏折里拾起一本,摊开来递过去,问:“这是你让人递的奏折吗?”
穆辰良看了眼:“是。”
奏折里皆是称颂之语,先有孙家的折子,再来穆家的折子,朝堂再无人敢对她说三道四。
令窈:“谁让你擅作主张的,我又没求你替我说好话。”
“我怎能看你被人欺负。”
令窈面上没说什么,脑袋却搁了过去。穆辰良顺势接住她,挨近了坐。
她将他当做引枕靠着,声音虽轻,但字字真诚:“多谢你。”
穆辰良心头猛跳,她娇娇软软望他一眼,就只一眼,他已酥醉,毫无抵抗,只差俯首称臣。
他不动声色揽住她腰,低眸道:“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恰逢鬓鸦出现,收拾好了篮子,先同穆辰良问好,催令窈:“可以走了,咦,你怎地还没换衣裳?”
令窈:“我这就换。”她侧眸看穆辰良,“你回去罢,我要换衣裳了。”
穆辰良巍然不动。
令窈起身,刚爬起来,就被人摁回去,她蹙眉:“穆辰良,你作甚。”
穆辰良:“我真有要事。”
“什么要事,都比不上我去见哥哥重要。”
“若是关系到你舅舅江山的大事呢?”
令窈一怔,紧盯穆辰良,他神情认真,不像说笑。
遂禀退鬓鸦,重新躺回去:“你若撒谎骗我,以后再别想进秀凰殿的门。”
穆辰良拿出书信。
令窈看完信后,面色僵凝。
“我没骗你吧,这确实是件大事。”
“我……我现在去找舅舅。”
穆辰良拽住她:“你找他有用吗,没有对策之前,你只会给他徒增烦恼,你且听我说完。”
令窈有些慌乱:“你说。”
穆辰良将清河孟家反叛后,各家面临的形势慢慢分析给她听,其中特意强调了窦家。
他边说边观察令窈的神色,见她忧心忡忡,尤其是说到窦家时,她更是面有愧色。
“当年是我少不更事,只想为阿姊讨回公道,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风水轮流转,我并不后悔,一人做事一人当,若他家要报仇,就冲我来。”她虽焦急,但眼神坚定,似乎已经做好受辱的准备。
穆辰良忽地有些不忍心,他甚至开始沉思,是否能说服穆大老爷无条件相助皇室。
令窈却在这个时候问:“除了窦家,还有谁家可以守住北渭?”
穆辰良心头一顿,尽量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穆家。”
令窈也知道是穆家,只要有穆家的军权在手,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皇室的军队远在北南,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下最重要的事,是在星星之火烧起来之前,让邻近世家立刻发兵北渭,镇压叛乱。
令窈拉住穆辰良的手,“你立刻写信给你爹,让穆家的将军前去镇守,好不好?”
穆辰良声色轻下去:“我爹说,除非皇家给出承诺,否则他不会出兵。”
令窈问:“他要什么承诺?”
穆辰良不说话,凝视令窈。
令窈瞬时明白。
穆辰良:“从前我答应过你,无论如何,都不得强迫你。这个诺言依然有效,你若不愿,我会另想法子劝服父亲。”
“怎么劝?”
“你拿我做人质。”穆辰良捞起她的手搭在他脖子上,“父亲最疼我,他不会不管我,你即刻命人将我关起来。”
令窈手一抖:“只怕他一怒之下,会直接发兵汴梁。”
“那可怎么办?”穆辰良面露忧伤:“叛军起事的事很快就会传来,如若不早些应对,或许会人心惶惶天下大乱。”
令窈往外,“总之我先告诉舅舅再说。”
走出两步,她自己停下来。
如果舅舅知道穆家的条件,肯定不会同意。天家威严,怎容旁人威胁?
前世穆家的威逼利诱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穆辰良编造了与她两情相悦的假象,所以舅舅才会赐婚。后来得知她并不是真心要嫁穆辰良,舅舅想方设法替她毁了婚约。
说起来,舅舅没了江山,其中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她。
不是她,穆家就不会投靠叛军,郑嘉和也不会被赶出府投靠叛军。
清河孟家的反叛出乎意料,她总算知道上一世做了新皇的孟姓人出自何家。但是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打赢这场战役。
令窈转过身,怔怔地看向穆辰良。
穆辰良浓眉大眼,目光真挚,循循善诱:“卿妹妹,要么你委屈一下,同我做戏,先骗过我爹拿到穆家的军权,待这场叛乱平定,我们就解除婚约,可好?”
令窈一顿,“做戏?你愿意解除婚约?”
穆辰良点点头:“愿意。”自然不愿意。
第117章
是夜; 宸园。
风吹琼窗; 半洞门前,几株碧竹影影绰绰。
郑嘉和在月下抚琴; 琴声先是忧郁哀婉,似心事重重。忽地抬眸睨见什么; 琴声一顿,短暂的停歇; 乐调再起时,忧思全无; 弦间只剩高山流水清风朗月,似是有意奏一曲仙乐哄人欢喜。
令窈悄悄藏在半洞门后,探出半边身子; 张着黑灵灵的眼,盯牢前方青袍木簪的郑嘉和。
郑嘉和总有法子讨她高兴,所以她来找他了。
还没进门,就先被他的琴声给哄好了。
一曲毕,郑嘉和问:“还要听吗?”
令窈一愣; 伸出脑袋:“原来哥哥早就知道我来了。”
她从门后迈出来,身上沾了草叶。郑嘉和为她捋去裙间草叶; 一低腰,窥见她趿着鞋,没有穿袜; 丝鞋后处被踩塌; 染尽泥土; 她脚脏脏的,大概又是走出门才发现忘记穿鞋。
郑嘉和蹲下去,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不爱穿鞋的毛病。”
令窈往前一倒,也不管他还蹲着伺候她双脚,她径直赖到他背上,双手紧紧搂住他:“我急着来见哥哥嘛。”
她整个人趴过来,他不好再动作,索性顺势而为,抱住她双腿,将她整个人扛起来。
令窈惊呼一声,而后在他肩头咯咯笑:“哥哥是不是吃了什么仙药,我认识的那个病秧子哪去了?”
“你轻得像羽毛,即便是病秧子,也能抱起你。”
“你这样说我,小心我得意起来,将你当马儿骑。”
“哥哥又不是不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郑嘉和要抱她进屋,她指了院子里用来乘凉的玉榻,“我要去那。”
郑嘉和调转方向,朝玉榻而去。
他将她放在榻上,任由她在榻间翻滚几圈,他端正坐在榻边,问:“这么晚了,卿卿为何突然来找哥哥?”
令窈扯扯他的衣角,让他也上榻来,郑嘉和犹豫一二,脱去云履,半躺上去。
令窈将脑袋搁在他腿上,仰头望满天碎星:“我见今夜星辰闪耀,甚是美丽,所以来找哥哥共赏美景。”
夏风凉凉,风里隐约有蝉鸣声。
她说完话,学蝉鸣声滋滋叫,怎么学都学不像。
郑嘉和笑着捂住她嘴:“你又不是蝉,学它叫作甚?”
令窈笑眼弯弯,唇瓣一撅,亲了亲郑嘉和覆过来的手,郑嘉和长睫微颤,忙地将手挪开。
她得了自由,往前一扑,郑嘉和没坐稳,被她扑倒,她双手托腮,撑在他身上,道:“我虽不是蝉,但我像极了蝉,高兴和不高兴都是一个样,聒噪烦人就完了。”
郑嘉和躺着任她趴在身上:“卿卿一点都不聒噪烦人,卿卿檀口一张,不知多少人舍了性命都要一亲芳泽。”
令窈侧脸蹭蹭郑嘉和的心口:“那哥哥呢,别人亲近我,哥哥会不高兴吗?”
“若是卿卿高兴,哥哥就不会不高兴,但若卿卿不高兴,哥哥拼了性命也不让旁人亲近你。”
令窈懵懵抬头:“若哥哥不是哥哥,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郑嘉和一愣,白壁如玉的面庞染上红晕,他呼吸微紧,缓缓抚上她侧颊,气息滚烫:“你再说一遍。”
令窈没有察觉他眼中的炙热,她满心思想的全是孟家反叛及穆家抛出来的条件。
为着这事,她匆匆出宫来了宸园。
待在郑嘉和身边,她心里安稳,不至于心烦意乱辗转反侧。
郑嘉和等不到她的回应,眸底呼之欲出的爱慕重新埋起来,平静地躺回去,望满空碎星,可星河璀璨,到底不及眼前人光彩夺目,他看了两眼,目光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令窈问:“哥哥,你觉得穆辰良这人如何?”
“提他作甚?”郑嘉和皱眉,随即道:“他虽年少,但才智胆识过人,并非寻常纨绔子弟。”
令窈讶然:“哥哥将他看得这样好,我还以为哥哥讨厌他。”
“哥哥虽讨厌他,但他对卿卿好。”郑嘉和指间绕起令窈发丝,慢声道:“一个人再如何令人憎恨,只要他肯真心实意对卿卿好,在哥哥眼里,也就有了可取之处。”
令窈双手撑累了,软绵绵伏下去,整个人贴他身上:“哥哥怎知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郑嘉和没出声。
别人他不知道,可穆辰良待她的心意是真是假,他多少知道一二。
他自问一颗心只为卿卿,天底下待卿卿好的人,除了他之外,他就只服一个穆辰良。
穆辰良虽疯得很,但上辈子为卿卿,做尽不能做的事。
“卿卿问哥哥如何看他,卿卿自己呢?”
令窈声音细小:“我不讨厌他,有时候他讨我欢心,虽然霸道,但是蠢笨得可爱。”
“还有呢?”
“我……我有些怕他。”
“为何怕他?”
令窈语气委屈,嘟嚷:“怕他发疯。”
郑嘉和轻笑出声。
令窈难为情,用脑袋撞郑嘉和:“不许哥哥笑我。”
郑嘉和:“卿卿何必为尚未发生的事担忧,怕他作甚,他若发疯,有哥哥护你。”
令窈趴着不动了。
良久。
她问:“倘若我要利用他,哥哥会瞧不起我吗?”
郑嘉和听出不对劲:“卿卿作甚问这话?”
“哥哥只答我的话便是。”
郑嘉和想了想,说:“卿卿要利用谁,我便替卿卿利用谁,怎会瞧不起卿卿。”
令窈眼眶泛红,为郑嘉和的温柔体贴,也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倘若我无法脱身呢?”
郑嘉和彻底察觉出事情的异常。
思忖半刻,郑嘉和按兵不动,没有立刻发问,手臂往里收,揽紧令窈:“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一切后果自有哥哥为你承担。”
令窈长长吁口气。
有郑嘉和这句话,即便他势单力薄,无法与任何人相抗,她也愿意义无反顾地相信他。
上辈子郑嘉和是掌了军权的大将军,这辈子她为了自己的私心,将他绑在身边,他虽做不了叛军的大将军,但她会给他比大将军更高的地位。只要熬过这次的劫难,郑嘉和要什么,她都给他。
“哥哥,我会像保护舅舅那样保护你的。”令窈悄声嗫嚅,“我要哥哥永远都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