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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姑奶奶那里只怕是该晓得的都晓得了。”
对于翁冒的事情,作为夫妻,红梅就算不十分清楚,但大约也能猜到一些,对于今天这样的结局,夜里做梦都不晓得做了多少回了,回回惊出一身冷汗。
今年,大小姐和翁姑奶奶来上海,借着翁姑奶奶的口,将翁冒留在了上海,红梅也是有些私心,指望着翁冒避开那些事情,普通人,好死不如赖活着吧,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到底是男儿家的大事,她作为妻子,也只得生受担待,只是到底还是连累了大小姐。
不过,翁冒早早就跟她说过了,不出事则万事大吉,若真有个万一,翁冒会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担下,至少要把对大小姐的影响降到最低。到时,再加上李记,王家,还有大小姐的手段,大约能有个周全。但怕就怕,二奶奶那边趁机发难的话,到时就不晓得什么个情形……
“大上姐,二奶奶那里只怕会发难……”红梅欲言又止。
虞景明摆摆手:“二奶奶那边先不急,慢慢看吧。”
如果仅是翁冒这边的事情,二婶那边自免不得看她的好戏,但现在情形,荣伟堂和玫瑰两个给她挖的这个坑实在太大了,若是这批枪支被查到,整个虞记,包括永福门都可能栽进去。到时,就不晓得二婶她们还有没有看戏的兴致了。
提着那罐茶头,虞景明同红梅一起进了虞宅。
第一百零三章 巷尾邓家
虞宅里,正午的阳光直直的照下来,再加上残雪的关系,天井处亮的有些刺眼,虞景明便不由的眯了一下眼睛,适应了光线后,便看到堂前,因着天井特别亮,堂前在走廊飞檐的摭挡下,显得有些阴暗。
阴暗之中传来一阵悉里哗啦摸麻将牌的声音。
堂前的八仙桌搬到了廊下,虞二奶奶,戴娘子,香油婆,李太太几个人正围着八仙桌打麻将。
麻将桌边的椅子上,摆着几盒上好的西点,还有一些西洋玩意儿,都是荣伟堂之前带来的。
“戴谦,帮忙搬。”虞淑丽拉着戴谦,两人一起把东西搬进屋里。
二姑娘虞淑华坐在廊下,手里正绣着一对枕头,邓香香坐在她对面,跟她膝盖抵膝盖的,手里绣着一只鞋面。
邓香香就住有永福门前街街尾,家里养着一只大黄母猫的邓家。
今天她是跟她娘亲香油婆一起过来的。
邓香香家里开着香油铺子,她娘亲香油婆年轻的时候还叫香油西施呢。十八岁嫁给香油公,此后断断续续的生了七个,邓香香是家里的老七,今年十九岁。
邓家大郎自小跟着香油公在香油铺子里做事,前年香油公去世,他便接手了家里的香油铺子,算是子承父业。
邓家二郎自小跟他爹学了一手榨油的本事,如今在油厂里做工,是油厂里的大师傅。
两兄弟都已成家多年,当年在香油公的允许下分家出去,一个直接就住在南街的香油铺子里,别一个住在苏州河那边的油厂里。
邓家老三和老四是一对双胞胎,三岁那年染了病夭折了。
邓五姐是个女儿家,嫁给了菜场一个杀猪的,出嫁也七八年了,跟家里往来不多。
邓家老六邓来顺,今年二十五岁,最得香油婆和香油公喜欢,却也最是游手好闲。
邓老六自小就是个癞货,到了十七八岁上下,吃鸦片,包戏子,赌钱样样来得,偏香油婆香油公一颗心全偏在他的身上,香油公在世上,家里那个香油铺子差点就败在他手上。等到香油公病倒,看事情不对,醒悟了过来,这才把香油铺子直接转给了邓家大郎,邓家大郎除了每月给家里一笔说好的生活费外,老六不能在铺子里支一分钱。
为着这个,香油婆跟香油公闹了一大场,最后香油公是直接气死在床上的。
香油婆还兀自不甘心,当初据说从巷头骂到巷尾,直骂大郎二郎不孝,还请了家里的宗亲来做主。
邓大郎和邓二郎私下里气的直喝闷酒,只他们是儿子,也不好出面跟老娘吵,但两家儿媳却是不干了,邓大郎的媳妇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伙着邓二郎媳妇,两家把老六这些年败掉的钱全记了账,丢给香油婆和家里的宗亲看,一干宗亲看了也是直摇头,再也不管邓家的家事了。
香婆倒是还想胡搅蛮缠,最后大郎媳妇又下了最后通碟,若是香油婆再这么护着老六,那香油婆以后的生老病死他们就不管了。
香油婆偏心归偏心,但她心里也是有数的,这老六叫她惯坏了,她怕是指望不上的。家里的老七又是个女儿,今后是要嫁到别人家里去的,也指望不上她养老,所以最终还是依了大郎,家里的香油铺交给了大郎夫妇。
老六没了收入,香油婆只能拿把她的体已钱贴补他,只她那些体已钱也是无源之水,用一点少一点,老六又游手好闲惯了,正经营生干不了,可算是愁坏了香油婆。
后来香油婆还打了主意,想让邓老六进虞记,虞景明只给了邓老六一句话,鸦片烟不戒,虞记不收。
只那邓老六哪里肯戒,自然进不了虞记,为着这个香油婆在外面也没少说虞景明坏话。
十月那会儿,戴寿松帮着荣兴商团招人,香油婆才又找着机会,给戴娘子塞了点钱,总算是把邓老六安排进了荣兴商团。
因着这事体,香油婆对戴娘子自是要格外巴结,昨儿个听戴娘子说虞家二姑娘这边快出嫁了,想找一个绣活儿不错的帮着绣点东西,她便一早带着她女儿邓香香过来帮忙。
邓香香的手艺挺不错,鞋面上的芙蓉花绣的跟早上带着露珠似的鲜活。
“香香这手艺不错呀。”戴娘子打着麻将,眼睛却是眼观六路,正好看到邓香香手上的鞋面,啧啧嘴说。
“那是,我家香香的手艺,永福门独一份儿,今后不晓得哪家男儿有福哟。”香油婆咧着嘴,颇是得意。
这般自卖自夸的,倒是若得一些善意的哄笑。
“妈……”邓香香叫她娘亲这说话的一脸通红。
戴谦正好搬东西路过,见邓香香一脸通红略有些失神,手上的东西撞到了邓香香坐着的椅背,东西撒了一地。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地上一个打开的盒子突然响起了一阵西洋音乐。是一只西洋音乐盒。
“做到事就是事。”虞淑丽远远的跺了跺脚,快步冲过来,捡起音乐盒,瞪了戴谦一眼说,然后扭身进了西厢房,戴谦一脸有些尴尬的跟在后面。
“那是什么东西?”邓香香没见过音乐盒,好奇的紧,看着虞三姑娘跟戴谦搬着东西进了西厢房,便冲着二姑娘问。
“是音乐盒。”虞二姑娘抬起脸来,冲着邓香香笑笑说。虽然她心里对嫁荣伟堂还是有些飘忽不定,但如今婚期已经定了,再加上荣伟堂到底也曾是她心目中的陌上少年,最近这段时间荣伟堂时不时来走动送点稀奇玩意,少女情怀终免不了有些飞扬。
“哦,没见过,真稀奇……自个儿会唱歌呀……那唱的是洋话吧?”邓香香说着,又看了看虞二姑娘手上的丝绸枕头套:“是湖州沈家的丝绸吗?”
虞二姑娘点点头笑笑,她不喜欢说这些。
一边小喜得意的接了嘴说:“可不就是,这回为着二姑娘的嫁妆,二奶奶可是下了血本的,湖州沈记的丝绸,丰记的头面首饰,还有苏记的家具……”
“小喜,这都中午了,你还不去厨房帮忙……”虞二姑娘不高兴的打断小喜的话,小喜最后那句还有虞园就吞回了肚子,有些悻悻的去了厨房。
邓香香这边倒也是会计算的,却是补上了小喜未完的话说:“听说还有虞园吧?可不得了了,到时上海各大报纸怕也有的说了……”
说这话时,邓香香一脸羡慕。
二姑娘笑笑没作声,邓香香又觉有些尴尬,便故作若无其事的四下里张望。
第一百零四章 扇风
虞三姑娘跟戴谦已经搬好了东西,洗净了手,这会儿两人就依在楼梯口那边对台词。
现在是年假的时候,学校里没课,平日里闲的时候,虞三姑娘就跟戴谦一起去传习所听西洋课,最近传习所那边要办个晚宴,一些年轻的排了个话剧牡丹亭,虞三姑娘正好是演春香,而戴谦演那个老学究教书先生,第一场,就是春香闹学,正好是虞三姑娘跟戴谦的戏,两个没事时就对着台词。
“女学生,‘关关雎鸠’,‘雎鸠’是个鸟,关关鸟声也。”戴谦说道。
“先生,这鸟是怎么叫的?”虞三姑娘学着春香的声调说。
戴谦便学了声鸟叫。正觉有些尴尬邓香香听了,觉得好玩,不由噗嗤的一声笑了。
她这一笑,戴谦和虞三姑娘两个这台词就对不下去了,戴谦也觉得学鸟叫失了体面,一脸悻悻。虞三姑娘先头就有些不快活,这会儿皱了皱鼻子,眨了一下眼,却反过来打趣起了邓香香:“香香姐以后嫁人,嫁妆是几车香油,那香味定是要传透黄浦江沿岸,使不得报纸上的也能说道说道。”
邓香香心里不乐意了,心里想着你们虞家姐妹嫁妆倒是多,只两姐妹说一个男人,大姑娘没嫁成,就又轮到二姑娘,倒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
当然这种话邓香香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一脸悻悻的笑了笑,低头继续绣鞋面,露出纤细的脖颈线,几根碎发垂着,戴谦又不由多看一眼。
另一边八仙桌边,香油婆边摸着牌,两眼直盯着楼梯口的几个大盒子,是刚才戴谦顺手放在那里的,一会儿要搬上楼的。
香油婆咧着嘴冲着二奶奶说:“二奶奶好福气,荣大少爷真是有心人呢,我听我家老六说了,这些个西洋玩意儿是昨儿个晚上才下的洋轮的,正宗法兰西的东西,如今,这便到了二奶奶的手上了,这个女婿可比自家的儿子亲。”
二奶奶叫香油婆这么一说,脸上也是松泛的,喝了一口茶水,眯着眼笑说:“伟堂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什么样的心性哪能不清楚呢。否则,我也不能把二丫头许给他,有些人哪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好好的一桩亲事,叫她那样一闹,全成了我们的算计了,这不成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么?”
“那是她没福气。”二奶奶对面,戴娘子打了一张东风,却是闲闲的接了嘴:“倒要看看她最后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听到又要扯上虞家大房和二房的恩怨,左手的李太太便打个哈哈岔开话题:“对了,今儿一早我去卖菜的时候听说昨夜里,码头那边抓到了革命党,听说还是荣兴商团的人抓住的?这事儿闹的不小呀。”
“可不是嘛,昨儿个夜里正好轮到我家老六值班,码头上的事情我家老六可也是出手的了。”香油婆又接了话。
听着这两人的话,戴娘子咧了咧嘴,之前伟堂过来的时候,她也是在的,知道的内情可比李太太和香油婆多多了……虞景明惹上麻烦,她自然是痛快的。
“你们不晓得吧,那位大小姐那边这回可就摊上事儿了。”戴娘子这时便一脸的幸灾乐祸。
“行了,提她干什么。”虞二奶奶皱了皱眉,她自然也是恨不得虞景明倒霉的,但这事倒底是牵涉革命党,想想也是吓煞人的,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怎么不提?当初那位接手虞记的时候多威风啊,愣生生逼得二爷交出虞记,对莫师傅和我家老爷,那是一拉一打,我家老爷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