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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在底下吆喝一声,大家都纷纷把这个问题砸向徐县令。
“徐小姐眼光高远,怕是没有看得上的吧。”高门小姐娇笑。
话中的谁看得上谁,长了脑子的人都知d县令之女娇纵蛮横,嚣张跋扈,谁会愿意娶怎么个刁女回家,除非是那些不入流想要攀关系的人。
徐县令重重的咳了咳,大家都安静下来听他的表态。
唯独刘季依旧漫不经心的继续喝酒,仿佛根本不关他的事。
吕殊的脸色极差,绷着脸把闷着笑的川先生的扇子打落,咧开嘴亮出两排白森的牙。
川先生撇了她一眼,把扇子捡起来,说道:“弄坏了我的扇子,你可得赔。”
吕殊“切”了声,“一把破扇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川先生斜眼鄙夷她,“把你自己卖了都赔不起,我这扇子可是价值连城的。”
他们这边的小斗嘴并没有影响到礼宴上的紧张气氛。
徐县令的脸色也不好,也绷着脸,但是经历了风雨的面孔比吕殊更为肃穆严厉,在这张紧绷的脸下隐藏了一缕担忧。
苌笛看得真真切切。
众人只听到他缓重的声音说道:“小女虽年华尚好,姿容上乘,但奈何性子顽劣……”
“已经订了亲了。”徐夫人尖利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惊得徐县令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徐县令未说出的话化作根根利刺梗在他的喉咙里,差点一口气提不上去昏死过去。
“定亲了?”
“怎么可能?”
“夫家是谁?”
“谁脑子进水了?”
云云……
原先问话的胖子定了定自己的心神,才没有被这刺激的消息冲昏头脑。
“敢问与徐小姐定亲的人家是谁,我倾慕小姐已久,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去。”胖子说道。
底下一片唏嘘,倾慕徐家小姐?贪图徐家姑爷这个名号才是真的吧。
徐夫人骄傲的说道:“双曲亭刘公子刘季!”
底下一旁哄堂大笑。
“怎么可能?刘公子面如谪仙,博学通天,乃是我们沛泽县公认的大才子,怎么会看上你家那个刁女?简直是笑话!”
有人大胆的吐出心声,说完后又急急后悔的捂住嘴,怕得罪了徐县令。
但周围的附和赞同很快就淹没了那人,三十几号人叽叽喳喳,吵得徐娇娇脑子里像有蜜蜂在嗡嗡叫。
她愤怒的喊道:“怎么?刘公子才华出众,我徐娇娇就配不上他吗?”她目光森然的射向方才讥讽她的一个女子,“琴棋书画,你还不一定比我好呢。”
那女子同样精细打扮,身上穿的也是极好的衣料,朱钗香鬓,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是一个姓李的里正的女儿,同样是家中独女,娇宠依顺。
李小姐轻蔑的看她,挺直腰板与她对视,道:“是配不上。你这刁女怎么配跟刘公子结亲,简直是污了他的眼!”
被人点到名字,刘季抬头看了眼这边的情形,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
“这刘公子宠辱不惊,真是人才。”川先生摇着扇子做看戏状。
苌笛失笑,刘季这样默不作声是最明智的做法。
他现在只要开口说话,无论说什么,对吕殊只会造成伤害。
看吕殊的反应,大概还是很在乎刘季吧。
只是,只是这个闷葫芦!
苌笛忍下把吕殊提起来打一顿的冲动,转头继续观看徐娇娇那边的情况。
徐县令被气得瘫软在座位上,徐娇娇给他拍着被顺气,徐夫人昂首挺胸的在与那嚣张的李小姐对峙。
“我家娇娇天资聪颖,容貌秀丽,与刘公子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刘家老爷亲自上门交递的婚书,只等来日登门下聘礼,抬着花娇来迎娶我家娇娇了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徐夫人一番话把看戏的其他小姐们的嘴都给堵上了。
刘家老爷赞成这门亲事她们也有耳闻,只是刘公子感悼亡妻一直未曾答应,难不成刘公子松口答应了?
众小姐倒抽凉气,看好戏的窃笑脸色变得恭顺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是真的?刘家真跟你们交递了婚书?”
徐夫人信心满满,“那是当然!”
徐县令听着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出来,他羸弱的喊道:“你……你给我闭嘴!”
徐夫人说得正起劲儿,徐县令蚊子叫似的话她根本没听到,倒是徐娇娇听到后怼懑他一眼。
“爹爹你怎么尽帮着外人欺负女儿!莫不是像外人所说的吕殊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徐娇娇伤心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一直充当看客的吕公平静的看了一眼已经气得昏过去的徐县令,苍老的眼底泛起情绪。
吕殊突然站起来,身旁央鱼疑惑的看她的动作,苌笛拉她不住,吕殊已经奔出去了。
☆、第十六章 再苦也要笑
“她上去干什么?”川先生问道。
苌笛再次叹气,站了一半的身子坐了回来,“谁知道呢,反正天塌下来自会有高个子顶着,我操心个什么劲儿。”
央鱼自认为今日陪吕殊惹了祸,唯唯诺诺的不敢发言。
倒是子婴两只眼珠子转啊转,嘿嘿的道:“我瞧着刘大哥哥就挺高的,嘻嘻。”
川先生赞许的摸他的头,“子婴说得对。”
子婴避开川先生伸过来的手,吐了吐舌头。
吕殊小跑过去站在吕公后面,吕公脸色不悦,喝道:“你来干什么,下去!”
李小姐遭同伴背叛孤军奋战,急得四处张望,眼尖的看见吕殊奔过来,情急喊道:“刘公子根本就不喜欢徐娇娇,他衷情的人是吕小姐!”
“哗——”的,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李小姐手指着的吕殊,她成了众矢之的。
吕小姐?吕小姐又是哪家小姐?
李小姐见大家反应不小,于是趁热打铁的道:“你们忘了?文泽学馆吕先生的女儿,姓吕名殊!”
李小姐比吕殊略年长一点,从前也是文泽学馆的学生。
哦,文泽学馆……文泽学馆当年造福了许多人,里面唯一的一位先生博学多识学富五车,传授了许多人难能可贵的学识。
那位先生姓吕,是有个可爱俏皮的女儿,还有三个收养的子女,但是一家早几年就迁离了沛泽县,跟刘公子又有什么干系。
吕殊开口准备说话,刘季清淡的声音从远处渐进。
“我与殊儿少时相识,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我确实对她动过心思,但是自从她一家离开沛泽县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浅浅淡淡的说着,仿佛觉得这样的隐晦事公之于众不怕被人嘲笑。
他走到吕殊面前,对她浅浅一笑。
“殊儿,此生能遇到你,刘季三生有幸。如今能再见到你,刘季死而无憾。”
众小姐惊措的用手帕捂住自己疯狂涌出的泪水,不敢相信淡薄凉性的刘季会在人前说出这么直白的示爱。
可是又不甘心的哭出声来,为什么站在刘季面前的人不是自己!
徐夫人怒火中烧,怒喝:“刘季你这是想悔婚不成?可知道和我徐家为敌的后果?”
徐家是一县之首,刘季只是双曲亭的小史,鸡蛋磕石头,谁都知道孰输孰赢。
吕殊低下头,单薄的肩头微微颤抖。吕公面色不佳的看着这场闹剧。
“刘季与徐家从未有过婚约。”刘季从容说道:“何来悔婚一说?”
嘶——莫不是徐夫人妄言胡诌的?
男人们嘈杂起哄,徐夫人也气得快要昏过去了。
“敢问夫人可婚书在手?”沉默寡言的吕公突然说道。
苌笛的眉毛突突跳,头痛的扶额,父亲怎么哪壶不提提哪壶,他站哪头啊?
想比吕公的气场威严,徐夫人就显得颓败丧志有些难堪。
徐夫人一听吕公的话,脑子里精光一闪便想到了制胜的法宝。她击掌唤一个灵巧的丫鬟过来,贴着丫鬟的耳朵告诉她婚书存放的位置,然后满眼得意之色的看着丫鬟疾步而去。
刘季不骄不躁,轻轻笑了下。
那一笑犹如春光突破云层,香花绽开笑靥,嫩草钻出泥土,仿佛天地间都染上了他唇边的柔软春意。
徐夫人看着刘季仿佛掌握一切的笑有些心虚,不知道哪里好似不大对劲,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表面上看着又一切如常。
刘季喜欢笑,独自静坐时喜欢笑,与人交谈时喜欢笑,但是他的笑在世人的眼中有着不同的意味。
“苦中作乐,亏他能笑得出来!”苌笛蹙眉说道。
“这是运筹帷幄,胜负皆控制在掌中的智者的笑。”川先生摇着扇子说道,偏头趁子婴不在意时摸了下他的头,得手后快速的收回手。
子婴撅嘴,眼圈立马红通通的,川先生愣了下,开口便斥责他:“动不动就红眼睛哭鼻子,跟谁学的呀。”
央鱼脸红的把头低得更低,根本抬不起来。
苌笛忙制止川先生,安慰子婴道:“子婴是小男子汉,怎么可以说哭就哭呢?要学刘季哥哥一样,心里再苦再难受也要笑,让敌人不敢轻视你。”
子婴“嗯嗯”点头,扑到央鱼怀里求安慰,央鱼心疼得眼圈红红但是在川先生面前又不敢哭出来。
看得苌笛的心也跟着疼了。
小家伙在央鱼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估计憋笑憋得很辛苦吧。
先前的丫鬟去了一刻钟,底下的宾客吃吃喝喝填了填肚子,场面稍稍缓和了一下。
徐县令依旧被徐娇娇扶着半躺着。本来气得当场昏倒就够丢面子了,还让人把一县县令抬着下去,估计等徐县令醒过来后就不用见人了。
所以,县令大人您老就继续躺着吧,地上挺舒服的。
徐娇娇用左手揉了揉酸痛的右手臂,神情微略嫌弃,差点把徐县令掼在地上任他死活。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不想再背负一条不孝女的骂名。
人群里开始哄闹,原来是去取婚书的丫鬟回来了,不过却是空手而归。
嗬!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乡绅商贾们不介意旁观看戏,刘季既然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那徐娇娇就还是未婚的姑娘家,婚约是真是假与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如果最后这件事以徐家造谣捏造而告终,那徐娇娇的名声上就抹了一把黑污,无人再娶。他们的机会就大了许多。
所以他们不仅要隔岸观火,还要时不时煽风点火。
胖子喊道:“婚书呢?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是啊,如果是刘公子仗势欺人,我们替徐小姐讨回公道!”
“徐小姐冰清玉洁,哪能让刘季那小子诋毁了?”
众小姐们可不依了,甩着手帕跟着喊道:“刘公子仙人之姿,徐娇娇是什么货色!”
“就是!徐娇娇哪里配得上刘公子!”
按照两人在沛泽县的名声来说,确实是云泥之别,徐小姐望尘莫及。
徐小姐的火气“蹭”的冒起来,撒手丢下徐县令,冲那罪魁祸首李小姐扑去,口中啐道:“我撕烂你的嘴,你个贱人从小就看我不顺眼,正好,我也早看你不顺眼了!”
两女撕打在一起,徐夫人大惊,赶紧让人把她们拖开。
这……
灵巧的丫鬟慌慌张张的小跑过来,一时紧张脚下拌了一下,刚好摔在刘季旁边。刘季亲和的扶她起来,丫鬟受宠若惊的站起来跑回徐夫人身边,附耳小声说了什么,徐夫人的脸血色尽失。
刘季浅淡的问道:“徐夫人,您说的婚书呢?”他从容,宽衣大袖双手负在身后,“自古讲究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