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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成虎。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张孟琪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担心,“这事情我回去与你祖父说,让他压下。”
苏清欢摇摇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必如此麻烦。不过三两日的喧嚣浮躁罢了,待过些日子有别的事情出来,谁还记得呢?刻意压下,反而显得我们心虚。”
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应对。
张孟琪焦急地道:“那怎么可以?你是张家的姑娘,怎么能任人诋毁?对了,我说好消息,是你祖父答应让你认祖归宗了!”
他眼神中难掩激动,“本来你掳走之前这事就定下来了,他看到你处事沉稳大气,还对我说,是你们这辈人中最有他之风的孩子,只可惜了是个女子。我原本第二日就要告诉你,谁知道……”
看着他眼中的泪花和疼惜,苏清欢就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但是她很清楚,所谓的“处事沉稳大气”,可能不过是意识到了自己在陆弃心中的分量。
她大胆以陆弃的名义设粥棚,开义诊,动用的银钱不是小数,估计他看出来陆弃给她的权限有多大;朝廷腐败,天下不稳,这是妇孺都知道的事情,像陆弃这般手握重兵之人,都是各方拉拢的重点所在。
说句难听的,以陆弃今时今日的声威,就算张阁老要把嫡亲的孙女送给他,也得排队。
从前大概他以为陆弃只把她当玩物,现在才知道了自己还算根葱,就来示好。
这天下的事情,有这么便宜的吗?
苏清欢看着天真的生父,长叹一声道:“让您跟着担心了。”
她脑子快速地转着,组织着语言,想如何在尽量少伤害他的前提下拒绝——毕竟,张孟琪对她的护犊之情是真的。
张孟琪还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之中,道:“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回头请钦天监的人挑个良辰吉日,让你认祖归宗。你要嫁秦放,从府里出嫁,十里红妆,我都给你备齐。”
苏清欢眼中有戚戚之色。
张孟琪以为她不信,忙道:“虽然我这些年不事生产,也不善经营,但是我的金石字画,还是一笔不菲的积蓄,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苏清欢不知如何拒绝,下意识道:“您府中儿女也不少,我不敢贪您的东西。”
张孟琪连声道:“面上我会一碗水端平,私下我多补给你些。毕竟这么多年,你都不在我身边,嫁得又是高门,你的姐妹们不敢和你比的。”
苏清欢深恨自己不会干脆地拒绝,以至于话题歪到这里。
她长吸一口气,准备“拨乱反正”,严肃地道:“回张家的事情,多谢您百般周旋……”
她的“但”没出口,就被白芷打断。
白芷气呼呼地进来,道:“张阁老身边的梁永在外面吵吵,说要见张二老爷。奴婢请他稍等,他又在喊,说张家决计不可能让您进门,让您死心。要不是……奴婢真想把他打出去!”
张孟琪不敢置信地道:“怎么会?梁永怎么敢这样公然胡说八道!”
苏清欢垂下眼睑,竟然松了口气。
看起来,张阁老临时改了主意。
为什么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平静地道:“白芷,把他请进来。”
“对,让他进来!”张孟琪激动地道,迫不及待地要与他对质,“我倒要看看,他哪里来的胆子!奴大欺主!”
苏清欢起身替他续了杯茶,道:“您稍安勿躁,且听他如何说。”
梁永进来,向张孟琪行礼。对苏清欢,却只倨傲地道了声“苏姑娘”。
“我爹明明答应让清欢认祖归宗,你为何胡说八道,挑拨我们关系!”张孟琪面红耳赤地指责道。
梁永面有为难之色,道:“二老爷,借一步说话。”
“我不!你就这么说!”
张孟琪犯起倔来,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架势。
苏清欢冷嗤一声,退后了几步。
梁永凑到张孟琪身前,低声道:“二老爷,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她也没被掳走。现在人人都在传,她与成王之事……秦将军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还会接纳她?”
苏清欢没听清楚,但是耳力极好的白苏却听得一个字都不差。
她愤怒地道:“张阁老好本事,还管得了秦将军的婚事!别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就算出了比你们臆想糟糕十倍百倍之事,将军也决计不会抛弃姑娘!现在是你们求着姑娘回府,不是姑娘求着你们!”
苏清欢大概猜出来了梁永的话,冷笑着挥手制止白苏,道:“前倨后恭,症结不过在秦放身上。”
张孟琪怒不可遏,指着梁永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老奴在我爹面前挑拨!明明都说好的,现在怎么会反悔?不管出不出事,清欢都是我的女儿。”
梁永也不再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劝道:“二老爷,多年来您不问世事,府里其余几位老爷能帮忙的地方也有限,老太爷苦苦支撑府里,您如何就不能体谅他的苦心?”
“他的苦心,就是让我的骨血流落在外?”张孟琪满眼伤痛之色,“当年他不许清欢的娘入门,让我娶亲,我都听从了。可是现在,就连我的女儿,都不许我接纳吗?”
“二老爷,秦将军回朝,若是他能接纳这件事,苏姑娘自然可以认祖归宗;否则……”
苏清欢冷笑:“麻烦你告诉张阁老,张家门第太高,我进不去,也不稀罕。张二老爷,我敬您是长辈,也明白您的苦心,但是这样的张家,还是罢了!我怕拖累了秦放!”
第309章 人性之暖
张孟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带着恳求对苏清欢道:“你等着,我回去说服你祖父……”
苏清欢叹了口气,道:“您这又是何必呢?我真的真的不在乎,秦放也不在乎。”
“现在情浓之时,他可以说不在乎,你却不能信。”张孟琪苦笑着道,“好孩子,你不懂这世间,太多捧高踩低之人;也不懂,人心易变。”
送走了他,苏清欢便有些闷闷不乐,坐在临窗大桌前,本想调香,却还是推到一边:“罢了,心情不好,什么也不想做。”捧腮坐在窗前看着飘雪发呆。
世间许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就像张孟琪,没有担当,懦弱……可是对她,却是掏心掏肺地好。
这种好,让她惶恐,唯恐无以为报。
“姑娘,奴婢临回来之前,还带了将军给您的信。要不您现在看看?”白苏笑道。
“好,拿来。”苏清欢伸了个懒腰,兴致被调动起来。
待她看到陆弃说要她乖乖在府里禁足,不许出去施粥义诊时,忍不住笑骂:“直男!大猪蹄子!”
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思念这东西,就像一坛陈酿,尘封时它无声发酵,但是一旦开口,便势不可挡,霸道地占据每一寸空间。
所谓“相见,不如不见”,从前她只当是两人无法在一起时的决绝,现在才明白,相见不能相守,不如不见。
可是再选择一次,即使不为性命计,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去见他。
陆弃对她而言是毒、品,令她无法控制地贪恋。
他拥着她时温暖的力量,他看着她时温柔的宠溺,他喊着她时深情的呢喃……
陆弃,真的很想再见呢!
“白苏,到冬月了没?”苏清欢放下信纸,忽然问道。
“姑娘,今日冬月十二了。”
“哦,快过年了。”
过完年,是不是就更有盼头了?
“这是姑娘第一年在京城过年,”白苏见她低落,就捡着热闹的事情说,“年前年后都可热闹了。大相国寺那里,有庙会、灯会,各色吃食,首饰玩意,杂耍卖艺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哦,我想着给将军做过年的新衣,还有准备些经放的吃食,让人给他带去。带什么吃食呢?我好好想想。”
白苏无声叹了口气,姑娘一颗心都扑在将军身上,无论她怎么转换话题都没用。
第二天,苏清欢按照计划去义诊。
几个相熟的大夫见她回来,虽然清瘦了些,但是精神奕奕,都由衷地替她高兴。
苏清欢打过招呼,照旧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坦然开始问诊。
因为世子之前的为难模样,她对今日被指指点点已经有了预期。
但是事情发展得却出乎她预料,几乎每个来寻医的妇人,都对她极为客气,还有年长的妇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拍着她的手道:“苏大夫,好人有好报,老天没有瞎眼啊!”
苏清欢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一再重复:“让您记挂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来帮忙的明珠很是感慨:“我今日还怕有风言风语,真没想到……”
苏清欢打心底里感动,笑着道:“我也没想到。不过再仔细想想,人心本善,那些流言蜚语,也就是心中黑暗之人才会去相信,去附和。”
这世上,以德报怨是圣人;恩将仇报是小人,这两种都极少见。
最多最正常的是非曲直观是,你待我好,我便待你好。
这些她真心帮助之人,也在这冬日里给了她最温暖的回报。
她这边日子重新回到正轨,波澜不惊,朝廷里却血雨腥风。
皇上恼怒成王的谋逆,但是又恼怒于有人敢不经过他,杀了成王满门,严令调查。
太子一家独大,大肆借机铲除异己。
一起蒙难的那些妇人,回京后都心照不宣地不再联系。
苏清欢一直担心有人回京后无法活下去,但是事情走向还算令人欣慰,至少没传出谁的死讯。
只是她也明白,有些人的命运,是彻底被改写了。
可惜,她无能为力。
有人说,跟谁过一辈子都是过,真心相爱也会吵吵闹闹,父母之命,相敬如宾,也是平坦一生。
但是遇到事情,高低立现。
同样的经历,陆弃疼惜她,千里奔袭,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来相救;而基于利益结合的那些妇人呢?苏清欢不敢深想。
成王府查抄出大笔银子,解救了多年空虚的国库。
八王爷上书,恳请皇上拿出银两,给灾民作为回家盘缠,以便他们顺利回乡,不耽误第二年春耕。
此举得到了许多大臣的附和,但是皇上不乐意,他的道观还没有影儿呢!
什么天下苍生,哪里比得过他长生不老!
最后,他最宠信的张天师劝说他今年和明年都不宜大兴土木,皇上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张天师这次怎么做回人了?”苏清欢听说后觉得有些奇怪。
世子也很不解。
“不管了,总归是好事。”苏清欢伸了个懒腰道,“按人丁算,每人一两银子,一身棉衣,艰苦些,也够他们回乡了。只要春天耕种上,就有希望。”
皇上诏令一下,排队领粥的人一日比一日少。
苏清欢不敢去坐诊了,因为每日一批一批的人到她的棚子前磕头道谢,与她道别。
这场景苏清欢受不得,便躲在世子府中。
可是还是有那重情重义的,跑到世子府门前三拜九叩。
白苏、白芷带着小丫鬟们,每日做许多屉白面馒头,前来磕头的人都送两个比成人手掌还大的馒头。
“你倒是聪明,用小恩小惠拉拢人心,用秦放的银子替自己立牌坊。”柳轻菡皮笑肉不笑地道,“若非如此,你现在的名声,怕是连我当年也不如。”
苏清欢坐在主座上,面无表情地道:“你来便是跟我说这些的吗?那我知道了,你请便。”
她根本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