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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龙台之上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整个大殿内忽然间鸦雀无声,只在遥远的殿外传来隐隐的草虫鸣叫之声。
皇上忽然转头,双手扩撑在龙案前。
罢了罢了,本就知道她是这样无理取闹,又自以为是的人,又何必跟这样人生气?!
他拂袖走下龙台,从太监手中拿过十支箭绫,朝着两个人的方向望了一下,径自走到夏青若的面前,把手中的十支箭全部放入夏青若面前的玉壶中。
你不就是想要这样惊险刺激的效果吗?好,朕就给你。
他连夏青若都没有看一眼,就转身走上龙台,冷面坐下。
皇后微微一笑,“看来形势果然变了呢!”
这唱的是哪一出,群臣都摸不着头脑了。这皇上怎么会突然把所有箭绫投入夏青若的玉壶中,这到底怎么回事?
整个宴会居然以着这样峰回路转的结局结束,当真是让人又觉好笑,又觉荒唐。
走在出宫的路途上,群臣三三两两的讨论这件事情。话题不外乎就是皇上皇后在龙案上的争锋相对,还有慕容度怎么会把箭绫投给夏青若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夏青若和兰儿走在绵延的花园小径之中。
月河的华光点点落入周围的碧波之中,菡萏红晕若隐若现,摇摇曳曳在迷迷蒙蒙的夜色雾气下,万紫千红的花苞拥挤,宛如碎裂的莹洁彩虹……
“小姐。”和小姐走得慢,眼见众人都走到前方去了,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子,兰儿才敢开口问:“为什么皇上最后把十支箭绫都投给小姐了,却没有投给那个六王妃。怎么说,她也是他弟弟的妃子?好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
或许在兰儿心中,自家的小姐是无所不知的。可是关于这件事,夏青若能做的回答只能有静静摇了摇头。
兰儿轻叹了一口气。
忽然间,神色明动了起来。非要得到那些大臣们都走光后,才敢问自家小姐这个问题,也是出于这个隐约的想法,“皇上该不会是看上小姐了吧,所以才把十支箭绫全部投给小姐?”
说出来仿佛就变成了铁证如山的事实。兰儿为这个想法越来越兴奋。
那样的形势下,皇上居然把箭全都投给了小姐,摆明了是在偏袒小姐。如果自家小姐能个被皇上看中,以后成为妃子或者……皇后的话,那真的是……
夏青若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兰儿却不肯如此善罢甘休,她晃着夏青若的手臂,不依不饶地缠着问:“小姐,你说是不是?皇上投箭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表示过甚么?”
夏青若并不回答她。兰儿却自顾自地猜想了起来,“对了,皇上一定是看上了小姐,才会把那十支箭绫全都投给小姐。说不定那个六王爷也是,那个什么六王妃哪能比得过小姐,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那个傻小子谢朗哪能配得上小姐?!说不定皇上就不让你嫁给那个谢朗了,还会纳你为妃。”
兰儿不禁暗暗得意,可旁边的夏青若却没有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兰儿凑近,小声地问:“小姐,难道你不开心吗?”天下间有那个女子不想进入宫廷,享受那极致奢华荣耀的生活,更何况,当今的天子还十分地俊朗年轻。
像兰儿这样单纯的人,自是不懂得天子也许百姓一样也会有自身的烦恼,甚至所受的压力会比普通百姓更大。她总以为天子就应该是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
呼风唤雨,万人之上,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夏青若摇了摇头,兰儿眨了眨眼睛,又问:“那小姐,为什么你没什么反应呢?”
夏青若的眸光在月色下轻如薄纱,披盖在远处的琼花瑶草和雕栏玉栋之间,嘴角浮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兰儿被她的表情弄得怪怪的。这时候,远方站立着的一个人影渐渐地清晰起来。他穿着一件青灰色银线布袍,素花虎纹腰带,头上简单的用缎带绑成一个发髻,高高束起。
身材高瘦,却不显虚弱,倒觉厚实。肩膀和胸膛很宽,仿佛会给人安定的感觉,夜色下地瞳仁带着清亮地银辉般的光泽,仿佛一湖安静透彻地碧水,可以直接深深地望入湖底中去。
兰儿看见他皱了皱眉头,然而谢朗和夏青若对视的一眼中却充满着柔柔的情意。
他是站在这里,专程等她过来的。
兰儿委屈地跟在后面,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并排而走。
“今天,谢谢你投给我的那一箭。”良久地不知如何开口后,夏青若先说道。谢朗反倒一怔,过了一会才回答:“不多道谢,本来就是应该投给你的。”
夏青若却摇了摇头。
有些事根本没有什么本来或者应不应该,即便是相公和夫人也并没有非这样选择的理由。
连白旋好那样出色的人物,宰相之女,炙手可热的六王妃,倾国倾城的绝世容貌和横溢才华,也依旧在在慕容度选择别人的时候,不能自已地露出了一丝悲戚的眼神。
即便她可以倾国倾城,即便她可以美若天仙,但是在他的眼中,应该只是非你不可。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想法过于天真。
所以,反而地,谢朗的一句本来,让她心里渐渐地充满了一种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见夏青若摇了摇头,不说话,谢朗有些不知所以。
他望着脚下的路。
白旋好是因为有着六王妃的身份才会让诸位大臣在选择之前有所偏向,而原本差异非常巨大的局面是在慕容度转投的那一箭之后扭转的……
而自己的确没有能力,让她得到本该有的荣耀。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寂静了。
夜晚虫鸣的声音越加喧闹起来,草丛中花草的香味也渐渐带上薄薄的湿气。
“你知道……我只是个会打仗的粗人,吟诗作画,品茗下棋我都不会。”谢朗低头,声音有着淡淡的低哑,“而且也没有足以让你不受委屈的权势,这次,我又要带兵出去打仗了……”
夏青若一直静静的听着,不插话。谢朗终于有勇气一鼓作气的把它完全说出来。
“要是……你反悔了的话,我也……我也不会有意见……”
其实跟她在一起越久,这样的想法就越强烈。
有时候想想,自己真的是配不上她,而且,战场上的事谁也说不准,这次出征,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愿意耽搁他。
“……你要怕抗旨,我可以去求皇上,反正一切都是我的错……”
夏青若听明白了他想说的是什么。
裙裾迤逦在暗红色的宫砖之上,有轻微的摩擦声,宽大的袖口不时被风轻轻吹动,翻飞如同蝴蝶振翅,这一切都显得夏青若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你今天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什么事吗?”低头默然的走了一阵,她才静静开口。
谢朗摇了摇头。
“那么多箭绫之中,其实我在意的只有其中一支。”
谢朗立时滞住了脚,仿佛不可置信似的定定地看着她。
夏青若很少说话,也很少这样明白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她的内心却一直比其他的闺阁女子更加聪慧通透。
身为大臣之女,她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和未来的生活是什么,所以并不会去做什么英雄美人,佳人才子白首一生的美梦。
世上的男子有那么多,却难真的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的人。
一时的宠爱和贪恋固然有,想要长久的维持下去却很难。
她也不敢艳羡妄想。
从小到大,她一直想要的人,只是一个善良诚恳的相公。
然而谢朗,却超出这一标准太多太多。
她能很清晰地感觉得到。
他对她每一时每一刻的真诚和简单,都抱着隐隐的感动。
即使得到成千上万的别人的赞赏和认同又怎么样?如果心里面最重要的那个始终没有给出明确的非你不可的答案,那你有什么值得欢喜?
所以相比于白旋好,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
☆、第五章
“到了十月,它就会开花,到时候,整个茅屋都是一片金黄色花瓣,像仙境一样。”
谢朗说着,把小锄头放在一片,蹲□来仔细检查那如同手掌似的墨绿色植株的叶片。
夏青若转头看了看他专注的神态,又转了回去,唇边荡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有长虫。”
谢朗笑了一下,眉目间有一种少年的稚气,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从旁边的水缸里舀满了一桶水,放到了菊花蒲旁,刚拿起瓠瓢想要浇水。
“让我试试。”望着他脏兮兮的脸时,眼神又带着款款的温柔,“你休息一下。”
“这个,你不用……”谢朗想说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事,夏青若却从无言地他手中接过瓠瓢,一只手轻轻牵住垂落的发丝,一只手慢慢的浇递着水。
“是这样吗?”
晶莹的水从她雪白的手腕下,如同小溪水流般临滑过她青色的袖衫,像是深山远景。
“嗯。”谢朗呆呆的应了一下,过了不久,脸上却慢慢展现出笑颜。
他拿起一块毛巾,擦着手。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两个仿佛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有时候不用说话,看到对方,就会不知觉的一直笑,害得最近郑明老是拿着一副怪怪的眼神看着他。
“小鹿乱撞”这个词有时候还真是叙述得准确……
只是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了,过几日,他就要随军出征。
此时,风吹过,夏青若的长袖在空中翻飞起来,像是袅袅的青烟四散,她身上的清气和草木的香味混合起来,远远地传过来。
谢朗忍不住抬起脸定定地看着她。
腰如约素,指若削葱。
眼角眉梢之间自有一种动情的绰约,素淡风华,眼眸流动时淡淡的妩媚……
即便现在是做着与她身份毫不相符的浇水,也不能掩盖她那一种无物自华的气度。
仿佛注意到了目光,夏青若微感诧异的转过头,视线却立刻被包融进谢朗呆呆愣愣,又略显灼热的眼神中。
他呆呆地看了她很久。
“你真美……”
他忽然喃喃地说,声音里似乎着了魔似的痴傻。
但是,话音刚落,刚处于呆滞状态的谢朗在反应过来后脸颊就加深了薄薄的一层颜色。
他立刻慌乱的别过眼,好像自己刚刚做了一件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刚刚擦手的毛巾也被紧握得皱巴巴的,可他却似乎浑然未觉。
夏青若怔了一下,点漆般的瞳仁里一层一层渲染出柔亮的光泽,谢朗被她看得不自在,脸色越加深了起来,找不到落点的眼神也越加慌乱。
急切地想要找到可以缓解尴尬的话题。
可是在下一瞬间,他就看到,夏青若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如同停歇在花瓣上的蝴蝶,柔柔的垂翘着,唇边沾染着一种名为轻柔的浅笑。
远处的天空白云染上霞光,碧草倾倒如同波浪般袭来,裙纱被风吹起,像是梨花的倒影映在柔水中流动。
一只梨花映水柔,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
她站在那里,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
他一时完全愣住了,像是被什么下了蛊不听使唤似的,他走近,定定地望着她的侧脸。
完美的脸部弧线,光洁如玉,泛着点点微光,犹如瓷器般不可触碰。
像是怕会碰坏什么,他十分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谨慎和慌张,轻轻地触近她的手……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