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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妩瞬间儿对花夫人满是好感,以身教学是最容易上手入脑的方式。
谁知花夫人下一句话便让江妩对花夫人的言传身教产生了疑问,“今日你们便在这棚里,把每一株牡丹里发育饱满的花芽挑选出来,再将余下的花芽与弱芽摘去,便可回去歇息了。”
感情是让这两姐儿打下手来着?!
江妩自是半句也不敢说不的,毕竟同江晔夸下的海口,还需花夫人手把手教呢,何日才能将答应江晔的牡丹种出来,这日子还有得熬呢。
自开春以来,江妩上午读文识字学栽花,下午学女红,晚上写大字。一天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地,再也无闲暇偷懒贪嘴之时,等春日宴到来,原先量身而作的衣裳,现时一上身都宽松了些,看得孔妈妈好一阵心疼。
江妩和妤姐儿跟在卫氏身后迎了卫大奶奶入繁升楼,围着桌子坐下了。
卫大奶奶方坐下便开口同卫氏抱怨道:“不是我说啊,自从善夕举家调回了京,就没见她消停过,两日便赴一个宴,你娘还担忧她不够钱使,总命我从公中支一份银子给她,这个月都第五回了。我就从未见过这般的,有了夫家还从娘家拿钱使,这不是拿了娘家的钱去补贴夫家么,哪有这样的理,可泉可永都还未说亲呢,家中样样都得花银子,当初分给她的陪嫁庄子可同你的一样,怎的你是够用的,她倒是这缺那儿缺的。”
卫大奶奶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卫氏回去卫府同卫老太太道不公,让老太太收回成命,莫要再拿府里的银子补贴别家了。
卫大奶奶见卫氏脸上只挂了常见的淡笑,似是对自己的提议并无所察,又加了一句:“前两日善夕又回来缠了我,让我带她来府上的春日宴。我听说元月初二回门她同妧姐儿闹了不愉快,便找了由头推了,没让她跟来。”
卫大奶奶意思是,我都帮你拦了这一大祸害,你也该帮着我一把罢。
卫氏听到此,便抬首寻到了俏立于江老太太身旁的妧姐儿,又挪回了眸,冲卫大奶奶说:“过几日我再回去。”
江妩在一旁瞧得真切,心里实是烦透了卫府的那个姨母,终是明白为甚前世卫氏极少带自己回卫府了。
江妩瘪了瘪嘴,才挪开了目光,忽而就捕捉到对面桌上一姐儿正使了劲地朝自己挤眉弄眼,看了小半会儿,才发觉是关越卿,一顿好笑,才下了杌凳去找。
如姐儿背过身子同关越卿的表妹顾云岫聊得火热,不曾发觉关越卿已不在身后,而是悄悄地随了江妩上了繁升楼二层。
春日宴来客仍陆续有来,关越卿算是来得挺早的了。繁升楼二层此时并无一人,关越卿呼了一口气,姿态优雅地坐在了杌凳上,又拍了拍身旁的杌凳,让江妩过来坐下说话。
“可把我累个半死。”关越卿小幅度地活动了脖颈处,同江妩抱怨道。
说到累,江妩也深有同感,“我近日也忙得不行,今日宴请,才得空歇歇。你还跟那些闺阁小姐传信么?”
“嗯,还传着呢,仪态学识庶务女红,学得我头昏脑涨、浑身疲惫的,夜里还得一个个回信。说到这个,我近日心中颇是不安,不知怎的,太子近日的行径颇为异常,时不时便寻我父亲说话,两人越走越近了,与前世大为不同,这让我心里着实害怕。你说太子不会也……”关越卿越说越急,呼吸也不如先前平稳了。
江妩听了关越卿的大胆猜想,连忙止住,“不会的,不会的,这是遍地的萝卜么,那能我重生,你重生,随便捡一个,也是重生的。”
江妩心里也无底,心里直念叨,呸呸呸,乌鸦嘴,若有神灵在听,卿姐姐的话,可当不得真。
又接一句,“说不定太子想结交外臣?你可别多想。”
关越卿抿了抿唇,微锁了眉头,低声说道:“我也不愿多想,但你知道,一扯上太子,我便不得安宁,这婚事一日未定,我这心就没法落到实处。”
“那同你通信的几位闺阁小姐家中,可有甚个适合的?”江妩不想让关越卿陷在其中,便直直问进展。
关越卿沉思了一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露出甚是苦恼的样子,“目前有三人,说行也行,说不行也不行,勉勉强强。”
江妩少见关越卿会露出这般模样,倒是觉得新奇,又续而问道:“哪三人?你说来与我一听?”
关越卿双手叠在膝前,望着远处的一片绿竹,才把话说出口,“一是孙侍郎家的二公子,与我同龄,诗文才学不行,八股文章倒做得厉害,现个儿在国子监上学,看样是要举业的。我放低了要求,怎么看也是可以的,但就怕过不了我娘那关。第二个是周尚书家的长公子,学问不行,日日跟古玩大家鉴画赏瓶,算安分的呢。第三个罢,是安国侯世子,我原先倒是属意此人,但派人一打听,说是才十三,屋里便收了通房了。虽说在大门大户里是常态,但我心里总有些疙瘩。难不成重生一世,还得收这样的委屈不成。”
江妩听了,觉着一人也配不上关越卿。关越卿这般仪态气度,这般学识教养,更莫说样貌才情了,那三人之选,哪个都凑不到关越卿的衣角。
遂江妩忿忿开口:“举业的倒是有志气,但瞧着应是个迂腐之辈,况且即便科举得中,不是外放便是留京,孙侍郎在京总还有向上爬的可能罢,父子俩总得避嫌,那孙二公子也只得外放了,若是你嫁了过去,那不知还得吃多少苦呢。这个我听着都不靠谱,莫说你娘了,千方百计将你教养成这般模样,岂能让你去偏远之地受苦。
还有那个玩古董字画的,你还说他安分呢?柳公、赵公的真迹如今都有价无市了,若他成了亲得了银子,遇到些个价高者得的字画,凭他的痴迷程度,指不定就哄着你拿了陪嫁出来买,你也不算算,这陪嫁能熬到他买第几幅字画。
至于这第三个安国侯世子,你自个儿都看得甚透,我也不多说了,这都平白多了一次机会,要选这么个人,岂又是甘心的。”
关越卿听了江妩之言直发笑,“我千挑万选才拣出来这么三个,照你这么一说,倒是一个能用的都没有呢。真是可惜了安国侯这世子身份呢,若是没有房里那事,我娘定是能看上这世子夫人之位的。”
江妩掌心对掌心一拍和,轻呼一声,“我倒是有一人选!”
☆、我皆记下
关越卿倒是有些好奇,笑了笑,“所荐何人,不妨说来一听?”
江妩显得有些兴奋,开口道:“还是方才你提醒的我,世子,你看定国公世子怎么样?你可曾听说过?”
“定国公世子?陈家么?”关越卿在脑中将人过了一遍,才翻出这么一个信息来。
“正是,定国公夫人是我二哥哥的姨母,她的长子陈伯瞬是定国公世子,你可有考虑过这么一个人?”江妩托了腮睁了眼睛问关越卿。
关越卿立时摇了摇头,“不曾。陈夫人的威名响彻京城,我一开始便没有考虑。”
江妩听了,噗嗤一笑,“其实不然,我见过陈夫人几回,每回都见她不过是处事手段凌厉些,待人还是温和的。虽京中都传她的雷霆凶名,我总觉着不过是有些妇人妒她后院清静,才恶意传出的。那世子陈伯瞬我也见过两回,行事为人都不一般,有章法有气度。更别说他二弟陈仲瞻了,前世可是鼎鼎大名的少年英雄。我觉着能出这么一个人,府中也不会太差。”
关越卿听了也点点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容我想想。”
才半盏茶功夫,一时起意的举荐便被江妩自个儿否了去,“啊!糟了!我不知陈伯瞬前世婚配了何人,若是一桩好姻缘,那我撮合了这边,岂不是拆散了人家。”江妩捧了脸,一时懊恼起来。
关越卿想了想,忽而冲江妩绽了一个笑,眼波流光,略有喜意地说道:“说不定,这真是一门好的亲事。我记得定国公世子并无夫人!”
江妩听了,喜得轻呼一声,两个人儿的手激动地握到了一起,对面傻笑起来。
江妩近些日子看事也不敢只看表面了,才嘚瑟了一阵,便又担忧地说了一句:“可定国公世子当时怕都有二十五六了罢,怎会还未成亲?”
两人周遭盈盈而起的喜意瞬间啪嗒直掉,氛围冷到关越卿嘴角的喜意都未来得及收尽,僵僵挂在嘴边。
两人此时又垂头丧气起来,江妩才想寻些旁的话题将此事揭了过去。不料却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两人立时噤了声,各自装作远眺的模样。
“妩姐儿原在此呢,妧姐儿方才还四处寻你呢。”
江妩听到被点了名,立时回身望去,不曾想,来人竟是两人方才提到过的大秦氏。
关越卿与江妩一同给大秦氏行了福礼,江妩一抬首,便见大秦氏目光灼灼,只上下打量着关越卿。
关越卿的举止仪态甚是大方,也怪道大秦氏立时就上了心。
江妩便同大秦氏介绍道,“定国公夫人,这是关尚书之女,关越卿。”
关越卿听到江妩称眼前姿容华贵的妇人为定国公夫人,被吓了一遭,但面上表现得神色如常,大方地喊着“定国公夫人好。”
大秦氏越见越喜欢,连连赞叹,夸得关越卿都不好意思了,才放两人离去。
江妩与关越卿面面相觑地下了楼,互相无奈一笑,便分道而去了。
妧姐儿远远便瞧到了江妩,立时过来一把抱走,嘴上直嘟呶道:“跑哪儿去了,这会儿有事找你,你便溜了个没影儿。”
“怎了,怎了。二姐姐有何事?”江妩长了一岁,却瘦了些,妧姐儿抱着也并不觉着吃力。
妧姐儿轻咳了两声以掩尴尬,“方才二伯母过来寻了大姐姐与四妹妹,说是去吃茶了。这会儿祖母又派人来传话说让我去吃茶,丫鬟暗暗透声给我,说让我带上你,去见井家少爷。”
江妩听了精神一紧,这井时白怎又来了,才得消遣一日,怎就来了个添堵的。
江妩对井时白有偏见,窝在妧姐儿细臂里喃喃一句,“这井家少爷也忒不分轻重了罢,大姐姐与赵庶常都合了八字了,婚事是板上钉钉的,见一面也无甚要紧的。你们不过只交换了信物,他还是个外男,这样做也太不合礼了,万一让别人瞧去,生了事端,总觉着有损二姐姐闺誉。”
妧姐儿听了不以为意,“不过是见一面,哪有你说得这般,况是祖母让见的,又有你在场,哪会无端生出旁的事来。”
江妩见妧姐儿不同自个儿一同抵制井时白,心里气不过,就哼了一声,扭了头,不再搭理妧姐儿。
妧姐儿心里忐忑,不知待会见面时该说些甚好,便央着江妩见机行事,“待会儿你若见我脸上不好看,便拉我回繁升楼,至少见上了一面,才算是给祖母一个交代。”
江妩见妧姐儿神色紧张,忍不住又说一句,“二姐姐何须紧张,大不了坐下喝杯茶,喝完就走便是。”
江妩的话显然对妧姐儿的紧张无缓解之效,两人过了小林,到离垂花门最近的悬水亭,远远便见一个穿着象牙白圆领袍子的男孩坐在亭中,摇着扇。
江妩看井时白处处不顺眼,嘴上片刻也不放过此人,见其摇扇,嫌弃一句:“这才春日,冷不丁的,摇甚扇。”
妧姐儿笑得杏眼弯弯,方才的紧张之气消散了大半,以致井时白的扇一摇,妧姐儿就是一阵好笑。
等妧姐儿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