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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雀便趴在皇后耳边嘀咕了几句,皇后一惊,忙道不行。斩草除根这种事,风险太大、代价太大,她倒不是稀罕元宝姝的小命,就是担心威胁到她的后位。
“难道娘娘就甘心每天受这样的委屈不成,只要元妃在后宫一日,就没个安生日子过。”枝雀道。
皇后思量许久,还是有些担心,于是枝雀再三保证,一定将事情同凤栖宫摘得干干净净,皇后这才点了头。
这几日天气愈发寒冷起来,水饺把过冬的棉裙都给拿了出来,元宝姝不抗冻,早早地便换上冬装。
所以这日皇上刚进重华宫的门,便看见坐在台阶上,裹得像是个元宵一样的元宝姝。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去?”皇上过去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
元宝姝望着天空出神,她盼着下场雪就能在院子里堆雪人了,可是老天偏生不如意,她都怕老天爷憋坏了。
水饺在一边笑着为元宝姝解释,说她家娘娘已经这样半天了,都快将天给望穿了。
皇上轻笑一声将她拉了起来,拍拍她衣裙上的尘土,说他保证很快就能下雪。
“真的?”元宝姝眼前一亮。
“朕什么时候骗过你?”皇上拉着她往屋里走去,“进去吧。”
屋内如今也要靠着烧炭才能维持温暖,要不然到后半夜在被窝里冷得像冰块,元宝姝一进去便冲到火炉边暖手,回头对皇上嘿嘿一笑。
“为什么这么盼着下雪?”
也没见她这么盼着自己来。
元宝姝说自己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年第一场雪下过,她家门口里都会有一个雪人,所以她入了宫也想自己堆一个。
她一直不知道究竟是三个哥哥哪个堆的,再或者是他们三一起堆的,她本不喜欢这种哄小孩子的玩意,可是年年如此,让她都成了习惯。
不过三个哥哥谁都不承认,她觉得他们定是不好意思。
“你想家了?”皇上侧过头看她,墨黑色的眸子映着闪烁的火光。
元宝姝点点头,说她特别想,每天都想回家。她本以为皇上会说有机会带她回家,那她还能装模作样感动一番,谁知皇上只是耸耸肩,说那没办法啊她又出不去。
她生气,但是她只能靠吃东西来咽下这口气。
元宝姝抓起桌子上的荷花酥咬了一大口,盯着皇上狠狠地咽了下去。
她两口便将巴掌大的荷花酥全都吃了下去,摸了摸嘴边的残渣,又抓起一个,但是伸过去的手哆嗦了一下,荷花酥直接掉在地上。
肚子像是撕裂了一般疼,这感觉竟有些熟悉,可不就是前世她吃多了那块糖糕时被撑死的感觉吗?
“我没吃多啊……”元宝姝直直地栽倒在地。
皇上将她软绵绵的身子一把接住,急切地问她怎么了,手指飞快地在她肩膀上点了几个穴位,接下来的事情元宝姝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脑袋昏沉,做了一个又长又墨迹的梦,梦到了不少前世的事情,不过都是不大好的噩梦。
先是在一个七夕灯会上,她一手握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桂花糕,哭成个泪人,那是她六岁和家人走失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她却十分无助。
她走着走着便看见一个同样哭成了泪人的男娃娃,比她高了些,泪珠子也大了些。
“你哭啥呀,我都找不到我爹娘了。”元宝姝此时还不忘了操心一下别人。
“呜呜呜,我爹娘也没了。”
于是两个人坐在卖糖人的大叔旁边,一起干嚎。
哭得累了,元宝姝把自己的糖葫芦和桂花糕分了他一口,卖糖人的大叔还做了孙悟空和猪八戒给他俩一人一个,元宝姝拿着猪八戒,笑开了花。
“猪八戒一点也不好,太弱了。”小男孩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糖人。
“我二哥说了,大师兄杀妖怪,三师兄挑扁担,还是二师兄好,吃得多睡得好。”元宝姝听二哥给她讲西游的时候,最想做的就是猪八戒。
转眼间场景便变幻到她成为太后吃下那口糖糕的时候,疼得她死去活来,魂魄离体的时候,她看见自己的婢女全都跪下说太后宾天,可是脸上却笑开了花。
“阿念,醒醒。”
元宝姝缓缓睁开眼睛,在看见面前的人时瞬间闭上眼睛,完了完了,她肯定还在做噩梦。
“醒了就别装睡了,快起来让太医看看。”皇上拍了拍她的脸。
元宝姝怨念极大地睁开眼,刚才一直做噩梦,她现在心情非常恶劣。
太医进来给她摸了脉,说已经没有大碍,身体里的毒都解了,皇上紧张的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元宝姝听得云里雾里,她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被撑到昏迷实在丢人,太医万一嘱咐她说少吃一点,那她肯定恨不得一头撞死。
不过听太医的意思,是她中了毒?
“你什么意思,谁中毒了?”元宝姝一把拽住太医袖子,眼神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这位太医在后来的几年里都不敢再踏进重华宫半步,只因为这个眼神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
太医哆哆嗦嗦地说道:“娘娘您,您中毒了呀。”
“爱妃乖,咱不为难太医。”皇上过去将他们拉开,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
第24章 抄家
元宝姝看着皇上,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我是被毒死的啊,哪个杀千刀的毒死我了呀!”
她就说自己胃口如此好,前世怎么可能就吃了一块糖糕,便生生被撑死了呢?敢情是被人投了毒,害死的。
水饺一听,觉得她家娘娘怕是脑子又不灵光在说胡话了,赶紧将太医给请了出去,回来时皇上已经搂着元宝姝,一个劲得道歉。
水饺脚步一顿,扭头就出了屋,这里面的两个人都不大正常。
皇上拍着她的背,好生心疼,直道:“是朕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
元宝姝还是哭,她死的真冤。
“你可记得是谁害得你,朕一定帮你报仇。”
元宝姝脸色一沉,她若是知道就不会误会这么久,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那人八成早就入土为安,真真是便宜了他!
但是她二大爷说过,所有凡人死后,生前做过的事都会写在生死簿上,拿到阎王殿一一审看,善恶都有果报,就盼着二大爷看见以后,要让这人多受点折磨,将十八层地狱都走一遍才好。
元宝姝抹了抹眼泪,想了一下皇上说的话,觉得他应该是说这次是谁下了毒,她只说这是御膳房送来的点心,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走的时候皇上并未说什么,但是好几日后元宝姝才听丽妃说,那日皇上差点将整个御膳房给端了,好在崔公公拼了命拦下,说要是全端了这一宫的人可都得跟着饿死。
“你说是谁这么缺德,无冤无仇的害我作甚?”元宝姝抱着一块牛舌饼吃得正欢,这几日她只敢吃小厨房做的东西,就算这样水饺还时不时备着一根银针,看见食物便插上一针。
“等等!”
正说着,水饺不知从哪儿冲了过来,手中举着一根尖锐的银针,在元宝姝要下口之前,先扎了进去,猛地□□,盯着尖端看了半晌。
丽妃觉得她真是夸张,可是水饺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太敏感,经历过一次就知道有多害怕了。
元宝姝怕她不知什么时候再来扎一针,两三口便将点心塞进嘴里。
“这后宫怕是和你有仇的人多了去了,比如……皇后。”丽妃说得倒是直接。
水饺点点头,附和说自己上次被皇后为难,明显是冲着元宝姝来的,这件事说不准也是皇后做的。
可是元宝姝却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她觉得皇后都已经是皇后了,这世上怕是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又何必跟她一个小嫔妃过不去呢?
前世她知道自己要做皇后可是乐坏了,因为阿娘说皇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且三个哥哥也不敢再欺负她,这不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么?
“皇后害死我以后,能有什么好处?”元宝姝抬头看着她们俩。
“为了争宠呗。”丽妃想也没想道,这可是宫斗的基本准则。
元宝姝却云淡风轻地说:“可是就算我死了,皇上也不喜欢皇后的。”
丽妃和水饺一时哽住,她说得很有道理,若是被皇后听到,只怕会和淑良人一起病倒。
但是直到查到凶手后,皇后也没有病倒,因为皇上顺藤摸瓜,查了好几天,最后发现那天是淑良人的贴身侍女进过御膳房,给元宝姝的点心下了毒。
淑良人的侍女一口咬定,是她家主子指使自己干的,而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淑良人有苦说不出,硬生生顶了这口黑锅。
皇上震怒,以谋害高位嫔妃为由,将淑良人给打入冷宫,抄了明光殿。
结果在查抄明光殿的时候又有新的收获,淑良人与母家来往的书信甚是精彩,简直就是贪污犯的标准典范,淑良人的爹和她一样都是喜爱显摆的人,自己最近又抢了多少地皮,又克扣了多少官银,全都在心里嘚瑟出来了。
皇上一看,直接叫人也把云家给抄了,家中所有男丁发配边疆,女子贬为宫奴。
这是自乾元帝那朝以来最大的贪污案,不仅在后宫流言四起,整个长安都为之震动,牵扯出来不少王公大臣。
元宝姝感觉这几日小皇帝的心情不大好,比上次还要不好,因为他连杯子都不砸了,经常一言不发独坐在角落,伴着越来越冷的天,她觉得在屋里呆着也浑身透着冷。
为了能让皇上别和自己过不去,自己也能好过一点,元宝姝决定要安慰他一下,当然也是在崔公公软磨硬泡下答应下来的。
皇上这日下了朝照常进梧桐苑的旮旯里看书,连元宝姝在一边都没搭理,崔公公小声告诉她,今日又查出来两个二品大员和云家有勾结,皇上要砍他们的头却被众人给拦了下来。
“动不动就砍头,多血腥。”元宝姝瞥了一眼自己准备的山楂汁,鲜红鲜红的,瑟缩了一下脖子赶紧端了进去。
皇上正在翻着书页,却见一只小手放在书本上,抬眼对上一双圆圆的眼睛。
“刚熬好的山楂汁,皇上尝尝呗?”元宝姝说着便将杯子递到他的嘴边。
其实元宝姝很担心他直接给打翻,不过还好,皇上探着头乖乖地喝了一口,旋即紧紧皱着眉头直呼:“好酸啊!”
“谁叫皇上这几日不好好吃饭,臣妾只能用酸山楂给皇上开胃了。”元宝姝得逞地笑道。
皇上无奈地看着她,口中还残留着酸涩,元宝姝又赶紧递上牛乳茶给他,他赶紧喝了一大口。
看着小皇帝被自己控制的样子,元宝姝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主动凑到他身边坐下。
“皇上如果愿意,就和臣妾说说为什么生气,我阿娘说过凡事自己憋着不好,说出去后就好了大半。”
皇上谈了她光洁的额头一下,淡淡笑道:“你这小脑袋瓜还是不要装那么多东西比较好。”
言罢继续看书。
她摸着自己的脑门,觉得皇上是觉得自己听不懂前朝那些事情,就算说了也是白说,她这可不能忍!
“不就是是杀还是不杀的事情么,这和生吃与油炸的选择没什么差别。”
“生吃油炸?”皇上将书放下,微微惊讶地看着她,她倒是一下子就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25章 二更
元宝姝说这次的贪污案牵扯出来太多的大臣,要是都砍了头岂不是没有人给朝廷干活了?所以那些人肯定不能都杀了。
这日元宝姝和皇上在梧桐苑说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月上枝头,崔公公在外面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