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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裴久珩自己拿主意,自己选的婢女,那便由着他吧。
“晋源,你何时启程?”裴大奶奶温和的问着晋源。
晋源笑了笑,说道:“还得半月呢。”
“天寒路远的,赶路切记小心。”裴大奶奶说道。
“多谢奶奶关心。”晋源跪下磕了一个响头,他一个卖身的奴才,何德何能得到大奶奶的问候。
“起来,这是久珩的意思。”裴大奶奶直接说道。
晋源点点头,一脸感动的看向裴久珩,说道:“侯府培养了奴才,少爷给了奴才恩典,奴才感激不尽。能遇到少爷,是晋源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裴久珩扭过头,有些别扭,他凶着吼道:“你说这些干嘛。”
裴久珩跟他娘打了招呼,长袍一甩,走了。
凤鸢和晋源冲裴大奶奶行了礼,赶紧跟了上去。
“少爷是觉得拉不下脸了呢。”裴久珩走远后,月曦轻声在裴大奶奶耳边说道。
裴大奶奶笑着点了点头,这个样子的裴久珩许久未见到了。府里的爷们不能一直养在后院,裴久珩满八岁后,就独自住在殊宿院,慢慢的那个爱笑爱闹爱撒娇的娃娃,就变成了倨傲冷脸看着不好接近的小少年。唯有露出一脸别别扭扭的表情的裴久珩,让裴大奶奶恍惚觉得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想要做啥咧~~~
☆、后悔
凤鸢从侯府偏门走出,步伐有些急。有一个说是受文意之托的人替文意传了纸条给她。那纸条上约了今日下午时分,在京城小筑茶楼相见。自收到了那纸条,凤鸢的心里有些不安。趁着少爷午休的功夫,凤鸢和晋源打了声招呼,得了首肯,走到了纸条上约到的地点。
凤鸢在小筑茶楼门口等了片刻,一身淡青色衣裳的文意走了过来。
文意脸上的表情有些憔悴,看到凤鸢,她勾唇笑道:“你在殊宿院看样子过的还不错。”
“你脸色不太好……你传的纸条叫我出来见面,发生何事了?可是管事……待你不好?”不怪凤鸢如此问,因为文意脸上带着愁苦。
文意笑了,说道:“不是。咱们进去聊。”
文意选了一间雅座。
“请慢用,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便是。”小二替她们泡好茶水,端了几样茶点后点头哈腰的告退。
雅座内只有文意和凤鸢二人,文意笑着说道:“往常都是咱们伺候别人,现在来这儿,让别人伺候咱们,这真是惬意。”文意脸上露出了笑容。
凤鸢垂下眼睑,轻声说道:“你找我何事?”
“我现在不是侯府的人,进不了侯府。连见你一面,都得花些心思,以往咱们住在一屋时,一睁眼就能看到你了。”文意悠悠叹气,那样的日子真的不能再有了。
凤鸢点了点头,说道:“即便在侯府里,我见到雁心她们的机会也不多。毕竟大家都在不同的地方当值。”
文意看着凤鸢,说道:“还没跟我说说,你现在如何?我听说少爷偶尔会训斥你,但是这也没什么的,做奴婢的,怎么能不受点委屈呢?你需要多忍耐忍耐。”
凤鸢眉头微蹙,不明白文意是从哪儿听来的,少爷训斥她的事儿。
“少爷待我……挺好的。”凤鸢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因为裴久珩有时候会表现的很嫌弃她,但有时候却好似并没有。
文意却把凤鸢的停顿当作她的言不由衷。
“不管如何,咱们都算是出头了。”文意笑了笑,“雁心和罗扇、娉婷她们都没咱们厉害。”
凤鸢抬眸看了文意一眼,说道:“可你真开心的话,笑容不是这样的。”凤鸢轻轻的说道。
文意笑容一僵,对上凤鸢明亮的眼眸,文意觉得自己的自欺欺人有些演不下去。她笑容越来越大,渐渐的,她呜咽出声。
她以为和余管事去庄上是去过好日子的,她过的日子的确舒适,庄子上有专人来伺候她。
文意刚进庄子,忍不住耀武扬威,余管事护着她,余娘子一个老婆子抢余管事抢不过她,她心里还是得意的。
余娘子五十来岁的人了,也不在乎余管事晚上睡在哪屋。没有文意,外头也有些不着五六的玩意儿,毕竟余管事身为侯府的管事,手底下管着几个庄子,多少人想巴结他,爬上他的床。一个不会下种的,能耀武扬威多久,有什么值得人害怕的。恶心也就恶心个几年,小宠总会年老色衰,而她,子孙满堂,和余管事埋进同一座墓的,唯有她。
文意在入庄子好几日之后才知道,她抬房那日,余管事替她准备的大补汤就是绝子汤。文意知道这消息都懵了,她不敢置信,哪怕她根本没有想过替余管事生孩子,也没有想过当母亲,可是一辈子不能生,和她现在不想生完全是两回事。她被剥夺了当母亲的可能性。
她因这事哭闹不休,可余管事说他年龄大了,这辈子也许不会再有孩子了,文意喝不喝绝子汤并未所谓的。并且,文意喝绝子汤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现在这样进了庄子,余娘子对她态度会松些。
可文意不能接受,只是她再哭下去有何用?绝子汤已经落了肚,她才十六,就已经注定了这辈子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在庄子里有人伺候,日子过的舒适,可文意心中那根刺还是扎在了心里。
文意哭泣了几日不敢再闹腾了。余管事因她整日哭闹,都不来她房里了。她已经不能生孩子了,她不能再失了余管事的心,那样她什么都不会有。
文意不哭了,她催眠自己,她只是不能生孩子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少人都活不到生孩子的年龄。你看,雁心还是个守灶丫头,罗扇也只是二房的下等丫头,娉婷还要养大前头的两个孩子。她不能生了而已,可至少她现在过的清闲。她拼命的跟别人比,证明自己现在的选择是正确了。
“凤鸢,你也是靠了我,才能在四少爷跟前伺候的。我知道雁心她们看不起我爬余管事的床的事儿。可凤鸢,我帮了你,你要站在我这一边,你告诉我,你没有瞧不起我,我没做错的对不对。”文意呜咽的说道:“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往上爬有错吗?”
凤鸢看着文意哭的眼肿鼻涕横流,取出帕子,给文意擦脸,“我没有瞧不起你。雁心她们也没有,她们只是心疼你做了这个选择。”
雁心那日找她说了文意攀上余管事,抱着她哭了一场,雁心说,命为什么那么苦。
文意哭声一窒,复又嚎啕大哭。
“不要哭。”文意搂住凤鸢的肩膀,她后悔了,可如果还是回到那个受人磋磨的夜香房,她不知道还会不会走这条让她后悔的路。
凤鸢陪着文意,替文意擦泪。文意哭到后来累的睡着了,凤鸢守了她一下午。
“凤鸢,给人当小妾二房真的苦。”文意醒后开了窗户,趴在窗沿上,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过了很久很久,她悠悠的说道。
凤鸢睁着眼睛看着文意。
冬日的阳光慢慢出来,照在文意的脸上,文意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
作者有话要说: 困困困~~~
☆、喂鱼
黄昏斜阳。
凤鸢低着头往殊宿院方向走着。
“凤鸢。”一只手搭上凤鸢的肩膀。
凤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猛的被碰到,她后退了两步。
晋源见到凤鸢反应这么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他方才见凤鸢魂不守舍的走进院子,连他轻声唤她,她都没有半点反应。凤鸢年纪还小,他也没将她当姑娘看,索性便搭上她的肩膀。现在想想,人家也有十一岁了,随意碰一个小姑娘的肩膀的确不妥当。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晋源轻咳了两声,抬手朝屋内指了指,“少爷方才还问我你去哪儿了。”
凤鸢闻言,往屋内看,裴久珩着一身劲装坐在屋内。
裴久珩抬眼,看到了凤鸢,复又收回了目光。
凤鸢察言观色,虽裴久珩现下神色淡淡,可即便隔着老远,她都能感觉出他兴致不高。裴久珩中午午休时倒如同平常那样的,怎的过了一下午,就不悦了呢。凤鸢思来想去,低声问晋源,道:“我原本以为只需外出一会儿的,但因事儿耽误了。少爷可曾说什么?”凤鸢蹙眉,她这一去,便是四个时辰,她自己也未曾想回耽搁这么久。如若早知需要这么久功夫,凤鸢应当跟少爷告个假的,而不是直接和晋源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凤鸢自觉此事做的不妥。难不成少爷是因为她离开太久而不悦?
晋源摇头,见凤鸢有些担心的模样,他笑着宽慰道:“你放宽心,少爷也只一开始问了一句,我说你去见你以前的同屋了,他便没别的话了。”
凤鸢点点头,加快步伐往屋内走去。
“少爷,奴婢回来了。”凤鸢小脸因步伐走的快带着微微的粉色,她走到白衣少年跟前,身板微挺,屈身行礼。
裴久珩面色淡淡,手中一柄长剑,他用绢布擦着。
凤鸢半天没等来裴久珩开口。凤鸢忐忑,垂着眼睑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站在裴久珩面前。
凤鸢的腿因长时间半蹲僵着,凤鸢咬唇,她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了,她的腿在发抖。凤鸢快撑不住了,这时,她竟然脑海里还有闲空想着,果然如她的猜测,少爷有些恼了。
凤鸢抿唇,裴久珩看了她很久,不耐的说道:“起身吧。”
凤鸢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谢少爷。”凤鸢低垂下头,心里还在思索着。
“你一直往地上看,那有什么东西?”裴久珩淡淡的开口。
凤鸢缓缓的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裴久珩。
凤鸢正好对上裴久珩的目光。凤鸢看着裴久珩的星眸,下意识的避开,垂下了目光,可她马上又想到裴久珩的话,她复又抬头。
凤鸢想了想,走到裴久珩身边,“少爷,奴婢知错了。”
裴久珩挑眉。
凤鸢抿唇,轻声说道:“我日后离开少爷身边,定会跟少爷禀报的。”凤鸢说话的时候看着裴久珩,看到他的面容一松,知道他果然是因为自己擅自离开的事儿不悦。
裴久珩随即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乖觉。”裴久珩每日午休醒来,凤鸢会第一时间到他跟前。裴久珩虽不想承认,但凤鸢这段时间伺候的的确和他心意。这不,明明晋源才是伺候他多年的,因凤鸢不在,下午晋源重拾旧活计,替他磨墨端水,他竟然还觉得不适应了。裴久珩觉得心烦,可看到面前的小姑娘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顿时心便被安抚下来。
……
清晨。
天空中白云一团团的,微风吹过,那白云便吹散了,不多时,风停。那散了的白云又凝聚成一块。
殊宿院内有一假山,那假山伫立在一大水池内。裴久珩朝那池水里扔了几颗鱼食。冬日天寒,水池中的水冰冷异常,可池里的鱼儿不惧寒水,在水池里欢快的游来游去。偶尔从天降下几颗鱼食,那些鱼儿争先抢后的钻出水面,将鱼食吞咽入肚。
凤鸢看着这些色彩斑斓的鱼儿,这些鱼儿是名贵鱼种,一条便能抵上一个仆人的价格。是以,平素院内的下人每日都要检查鱼儿数遍,生怕它们互相争斗致死或是被冷死饿死。
凤鸢心里转着百千想法,裴久珩见凤鸢目光定定的看着鱼池,还当她喜欢。毕竟,对于凤鸢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大部分都是喜欢这些五颜六色的鱼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