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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蹙了眉头,垂眼看她,问:“你就不能自己起来?”
阮幼梨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答道:“没力气。”
没力气就要别的男人抚?
所以,是要将他置于何地?
傅行勋没由来地生了一阵怒意,他紧抿了唇线,下一刻,便抬脚向她行去。
阮幼梨还以为他是要训斥她,正扬了下颌,摆出一副绝不低头的倨傲之态。
可猝不及防间,她却腾空而起,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身体失重的感觉让她分外不安,她惶恐地环住他的脖颈,生怕他将自己给摔下去。
原先飞扬而起的青丝徐徐落下,而她也在电光火石间对上他的眼。
黑曜石般的沉黑,璀璨星辰般的明亮。
更似深潭,将她拖入了水中。
为这近距离的对视,阮幼梨的心神乱了乱。
“你……你放我下来!”因为是悬在半空,她也不敢在他的怀中肆意挣扎,只得这般,声足气不足地怒道。
“你不是没有力气吗?”傅行勋说着,便向她凑了凑,清浅的呼吸带着几分灼热,细细密密地扑在她的面上,撩人的酥麻。
阮幼梨只感觉他的气息像是蚕丝般,丝丝缕缕地层层裹来,将她环绕其间,根本不由她挣开。
她稍稍一缩,低垂下眼睫,也不知是为底气不足,还是为心中羞赧,不敢动作,也不敢挣扎了。
傅行勋见她如此乖巧,便与她拉开了些微距离,启唇对旁侧的小士兵吩咐道:“在前面引路。”
小士兵闻声,愣愣地应了声,然后,就走到他们身边,时不时地为他们挪开路中石块,或是斩去探出的荆棘。
傅行勋对他的这般行为甚是满意,不经意地扬了扬唇角。
顿了顿,他又垂眸,看伏在他怀中的人。
阮幼梨察觉到他的视线,从他的胸口处猛然抬首,对上了他的眼。
夏日炎热易出汗,而她的手心也有些湿润,在她动作时,就轻轻一打滑。
身子的下掉让她有些惶恐,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向他靠近了几分。
一时间,两人鼻翼相对、呼吸交缠。
因为此刻近距离的观摩,阮幼梨还能数清他浓黑的眼睫,看清他瞳仁的棕黑颜色。
倏然间,她似乎听到了耳畔的心跳骤剧。
阮幼梨无辜地一眨眼,愈将那心跳声听得清晰。
“你……怎么了?”她的心里有一丝清明,禁不住抿唇一笑,显了几分嘚瑟。
傅行勋有意掩饰,自然不会轻易将因由告知于她。
是以他清咳一声,道:“无事。”
“不信。”阮幼梨晃着脑袋,嘚瑟得快上天了。
傅行勋忍不住低喝了她一声:“别动。”
闻声,她瘪了瘪嘴,一句一耸肩地说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我又不敢反驳。”
傅行勋抿了抿唇,再不言语。
他沉默了,阮幼梨却依旧不肯安分,她紧紧搂住她的脖颈,又向他凑了凑。
感受着拂面的清浅气息,傅行勋定了定心神,道:“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
听到这句威胁,阮幼梨虽有半分惊惧,甚至还紧了紧手,但态度却依旧嚣张,扬起下颔,底气十足地倨傲道:“你不敢。”
她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登时让傅行勋脚下的步子顿下,停在了原地。
他微微低首,垂眸看她,眉毛一挑:“你以为我不敢什么?”
阮幼梨抬了抬下巴,有意激他:“你什么都不敢。”
她这般倨傲的模样,愈让她的面容清晰在他眼前。
傅行勋似乎能看清她面上的细绒,她唇边的漂亮唇线。
恍然间,他又想起了昨日品到的滋味。
面对他的审视,她依旧高抬下颔,绝不低头。
傅行勋眯了眯眼,心中似有惊涛骇浪翻涌。
他屏了屏呼吸,终是在下一刻,率先低头。
他将微凉的薄唇,印上了她的。
柔软又缱绻的一吻。
转瞬即至。
在他恢复成常态时,阮幼梨还有片刻的愣怔。
她的手禁不住松了松,可身子却没有下滑。
因为,锢在她腿弯处的手,稳稳地将她托在怀中。
远处,小士兵站在入口摆手呼唤他们:“侯爷,小娘子,你们快出来啊!”
外来的声音,才让阮幼梨的神思有所归位。
可奈于外人在的原因,她也不敢再揪着此事盘问。
是以她低首一笑,心中嘚瑟。
很好,离束手就擒,就差那么一小点了。
阮幼梨佯作娇羞地埋在他的怀中,伏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声,唇畔微扬。
果不其然,一下接一下,沉稳,又剧烈。
缩在怀中的脑袋不断在他衣襟摩挲,带起阵阵酥麻,愈引得他心中悸动。
可远处的小士兵看着,他也不好出声喝止她,只得先忍着,抱她走出了这片山林。
外边的天光正盛,微微刺目。
阮幼梨忍不住往他的怀里又缩了几分。
这一次,傅行勋忍不住了。
这外边,有成千的将士看着,若见着这不成体统的一幕,那还了得。
所以他松了松手,在她为身子的下滑而惊恐抬首时,垂首在她耳畔低语道:“下来,不然,我真放了。”
这一次,阮幼梨知道他不只是口头威胁了,所以,只得乖乖任他放下了地。
可那人偏要装模作样一番:“有力气了便好。”
阮幼梨皱了皱鼻子,没应他。
既然没在林中避开她,所以傅行勋先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阮幼梨身子娇弱,受不得那么毒的日头,所以让她待在营中,她不但没有意见,还很赞同。
“这次你可别乱跑了。”傅行勋已然走到门口,却倏然转首,叮嘱她道。
阮幼梨微笑着,乖巧点头:“只要你别躲我。”
傅行勋抿了抿唇,没再言语,径直转身,走出了营帐。
他在这里都被找到了,还能躲到哪里去。
正当他在心里暗自叹息时,却不料一阵躁动自远处渐近。
下一刻,便有身着甲胄的禁卫军将他和营帐团团围住。
傅行勋见状,禁不住拧眉,心生不解。
正此时,他身前的禁卫军踱步让开一处,让身后的那人徐徐走近。
在看清那人容貌时,傅行勋眉间的褶子愈深。
“杨首领?”
来人,正是奉命调查宫中行刺一案的禁卫军首领,杨朔。
杨朔看着他,扬唇一笑:“武毅侯,好久不见。”
第73章 胡扯
外边的动静,很快也将阮幼梨惊了出来。
她从营中探出一个脑袋; 不断张望着。
可对于眼前的形势; 她着实不解。
于是她望向傅行勋; 问:“阿兄; 这……怎么回事啊?”
杨朔与阮幼梨在宫宴上有一面之缘; 所以也认得她。
见她也在这里,杨朔唇畔的笑意愈深,他道:“既然傅小娘子也在;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顿了顿,他礼节性地侧身; 往身后一引,接着说:“请二位; 回府罢。”
傅行勋脚下一动; 便挡在了阮幼梨的身前。
他看着杨朔,道:“杨首领,这是作甚?”
杨朔皮笑肉不笑:“例行公务,所以; 还请二位莫要反抗,随我回武毅侯府罢。”
傅行勋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心底一片凝重。
想必,是宫宴刺杀一案又出什么意外了。
他紧抿了唇线; 侧眸回望; 看了看身后的阮幼梨。
她躲在他的背后; 怯怯又迷茫。
匆匆对视一刹; 他便收回视线,又与杨朔直视,颔首应道:“好。”
从始至终,阮幼梨听着他们的对话,都是一头雾水。
于是,她就跟着跟着傅行勋上了马车。
在车内静默相对,阮幼梨看着他,终是问出了声:“阿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又是为什么非要带我们回府?”
对她的疑问,傅行勋的心里也没有底。
他紧蹙了眉头,只道出了心中猜测:“应当是与宫宴行刺案有关。”
“可是……”阮幼梨禁不住一阵错愕,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傅行勋轻轻摆首,沉声道:“我也不知。”
话音落下后,便再未言语,一路沉默。
阮幼梨见他沉思,也没打扰,垂眼揪住袖口,内心不安。
她总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抬起一手捂住胸口,也如他一般,拧了秀眉。
相对无言,静默地等到车驾颠簸停下、外边的提醒:“侯爷,傅小娘子,到了。”
绮云对这位身材魁梧的杨首领莫名惧怕,在他出声的那一刻,才颤着手将车前的幨帷撩起。
傅行勋先行跳下车,而后摊出一手,扶身后的阮幼梨下来。
在他们双双站稳地面时,便有无数的禁卫军从四遭涌出,团团围住了他们,也围住了这座府邸。
这般境况,让傅行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他蹙了眉,冷声问道:“杨首领,烦请你解释清楚,这是为何?”
这次没在军营,杨朔也未再悉数隐瞒,只问他:“侯爷可还记得……芸娘?”
“芸娘?”傅行勋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心中愈发不解。
他父亲的姨娘,又与现下的事情有何干系?
杨朔冷笑一声:“大理寺已经去刺客的故乡查明,这个芸娘,便是那刺客首领的姐姐。”
所以,他们与这刺客脱不了干系,更与这宫宴刺杀一案,撇不开。
而杨朔既然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行事,那这件事,想必也是经过圣人默许的。
他们在此时反抗,绝非是明智之举。
因此,傅行勋抿唇沉思片刻,便再未言语,抓过阮幼梨的手腕,拉着她,一道踏过了武毅侯的大门。
看着他们的身影一道消失在眼前,站在武毅侯府门口的杨朔轻轻一扬手,下令道:“给我围起来,没我的允许,谁也不放,包括武毅侯。”
话毕,就折身过去,跃身跳上马背,带着一众手下,策马离去。
府内的傅行勋和阮幼梨虽是对他的这一命令毫不知情,但心里也能有所猜测。
“阿兄,”阮幼梨垂眸,看着两人紧紧握住的手,旖旎之余,心中更多的,是担忧。“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芸娘……真如那个禁卫军首领所言,是刺客的同伙吗?”
不知道内幕,傅行勋也不好妄断,只得拧紧了眉摆首,道:“只希望不是。”
若不是,那他们还能以证清白,可若是,那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
阮幼梨没有答话,只沉默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将其搭在了他们紧握的手上,唇畔泛起甜丝丝的笑意。
她的动作,傅行勋自然能轻易察觉,故而他也低垂了眼睫,看向二人的手。
在看清眼前情形时,他登时愣住了。
沉默片刻后,他忙是从她的手中挣出。
可阮幼梨却不让他逃,双手齐上,死死地把他给拽住了。
“刚刚……可是你先动手的。”她定定看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
傅行勋抿了抿唇,手上再次动作,想挣脱她的桎梏。
男子的力气本就大于女子,所以,不消片刻,阮幼梨就败下阵来,被他收复了失地。
落了空的她禁不住一阵气闷,皱了皱鼻子,咕哝道:“不负责任,还算什么男人。”
她的喃喃自语清晰落入了傅行勋的耳,令他不禁牵了唇角,却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