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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洲才考上清大,村里人就都觉得她出息了。
可喜可贺。
周青洲的高中老师刘老师也亲自来了,性别男,不好意思抱抱她,一直拍她肩膀抹眼睛:“好样的好样的!周青洲你好样的,老师太高兴了。”
寒门贵子,鲤跃龙门。
周青洲也哭了,小村子里老辈们给她留下的贫穷的印象太深刻,她是真的渴望能够读好书的。
其实她都不记得自己填了什么专业,她就记得上网查了哪个专业最赚钱,没钱也能创业这种的,然后填了一个。
周青洲的升学宴大操大办,邻里相亲都送了礼金,政府也给了奖励。
开学前十天,周妈妈还领着周青洲去县里买了两身新衣服,难得花大价钱给她剪了新发型。
一剪梅……
就是那种几乎没有刘海的荷叶头,和她看过的一部叫《哈尔的移动城堡里》的男主角哈尔发型差不多。
周妈妈的理由是:“大学更累,头发剪了好打理。”
其实是担心她早恋。
周青洲也不是不爱漂亮的,她很喜欢自己的长头发,她长的也不丑,自认为五官周正,甚至有点小漂亮,因为剪头的事情,她低落了好几天。
陆子洋也收到了通知书,约她一起去上学,沟通之后又分开走。
陆子洋:“学霸霸你怎么去帝都啊?”
周青洲梳着头发说:“火车。”
陆子洋很遗憾:“很远诶,坐飞机吧,我们一起走有伴,国内也不贵,我给你报销。”
周青洲自己也有钱,只不过没有名目拿出来花,而且:“我爸爸妈妈要去送我的……”
她怎么好意思让陆子洋给她出好像飞机票,她妈妈还担心她被坏男人骗呢。
陆子洋倒是不差钱,他也知道不合适,很遗憾的说:“那我先去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周青洲说:“嗯。”
开学季,周青洲是和打工的老乡一起去上学的,来回路费不便宜,家里还有一堆鸡鸭鹅要照顾,周爸爸周妈妈就把宝贝女儿交给老乡了。
老乡带着周青洲下了火车,然后用智能机给她查了一条去清华的公交路线就走了。
周青洲茫然的站在火车站,看着人来人往,最后她还是拎起了行李袋去坐了公交。
不是没钱,是没必要浪费。
挤着公交车到了清华门口,周青洲已经是一身一脸的汗,她很怀疑有多少□□的味道是她自己的。
狼狈不堪的短发新生,瘦不伶仃,拎着一个巨大的举世瞩目的老旧行李袋站在路中央,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更重要的是她挡路。
校门口走来的几个大男孩玩着手机,差点撞到她,然后是打量她。
几乎就一秒钟确定:这姑娘村儿里来的。
晒的发黄的皮肤,老奶奶给孙女买的衣服款式,破行李袋……一言难尽。
不过长的不烦人,所以绅士风度还是要有,几个男孩热情的要帮忙:“是学妹吧,你住哪里我们帮你拿东西吧。”
周青洲不太好意思,周妈妈担心外面物价贵,那个行李袋装东西的时候是她踩着装的,不夸张的说,割下来一块扔出去,能把地面砸个坑。
有一种沉重,是因为你妈妈担心物价贵!
周青洲感受尤甚,自然不好意让别人替她受罪,她本意是拒绝,不过她独处惯了,轻描淡写的说出来的拒绝,给人的感觉很……倔强。
几个大男孩也没强求,就走了。
这一切被围观群众收入眼中,一传十十传百。周青洲入学第一天就火了。
大多数人都知道了,这届新生里有一个村儿妹儿,特别土,自尊心还强,有点不识好歹那种的。
等到周青州好不容易把行李搬到寝室里,来不及感谢良好的方向感没让她有冤枉路的时候,陆子洋听说了学霸霸的神奇经历。
他给周青洲打电话:“学霸霸,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去接你,我就知道名校生也会欺负人!”
周青洲顶着三名室友震惊的目光,从容的拿着她的老人机和陆子洋通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子洋:“……哦。”其实不懂也挺好的,学霸霸你就活在单纯的学术世界里挺好的。
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
周青洲的三个室友和她打招呼,毕竟是学霸霸聚集处,大家只是单纯震惊,嘲讽的真没有。
三名室友分别是外语系的苏珊娜、外语系的何斯琪,外语系的徐曼。
周青洲自我介绍:“我是机械工程系。”
三个文科软妹。一个理科硬汉。
周青洲话少事不多,人土了点,性格没问题,四个人用最短的时间认可了对方,相安无事。
陆子洋晚上过来请周青洲吃了一顿饭,在感叹学霸霸被太阳老公公无情残害了的同时带她熟悉了一下环境。
周青洲研究课程表,摆摆手和他说拜拜。
陆子洋一脸的欲言又止,正好碰上新室友。
人家调侃他:“我怎么看见你和一个姑娘一起走啊,有情况啊。”
陆子洋叹气:“是我的学霸霸偶像而已,是我驾驭不了的女人,你不要乱讲啊。”
他怀疑过,周青洲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他的脸,到底记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能进清大的外地人,差不多都是真材实料的学霸,让学霸还崇拜的女人……
室友兄很好奇。
周青洲走红的速度奇快,后续热度也一直不减。
第一天上课,老师见她皮肤暗黄,穿着朴素猜她来自民间,为表鼓励点她回答问题。
老师问:“你为什么要学机械工程系啊。”
周青洲站的笔直,其实都不知道机械工程系学的到底是塔吊还是挖掘机。
她字字清晰的说道:“报考志愿前上网查过的。”
老师还比较满意:“看来你是心里有谱的。”
周青洲继续轻声说:“据说这个专业赚的钱快而且多。”
她一个瘦高的女孩,留着学生头,皮肤微微发黄,五官好看却因为肤色显得土气,只有双眼特别有神,一字一句不卑不亢讲的最俗的道理。
一炮而红。
班级群里送外号:周爱钱。
周爱钱把课程表上了两圈,才搞明白机械工程系到底能做什么,期间她还抽空去批发市场给自己进了几次货,继续摸索位面买家的口味。
位面上卖不掉的,她就在班级和寝室里卖。
后来连高年级的都知道了,一年级新生有个周爱钱,号称行走的杂货铺。
这里面少不了陆子洋的宣传。
他总跟人家说:“周青洲学霸霸太厉害了,高中学习那么紧,人家还能做点小买卖转生活费,学习太好了,老师都不管她。”
陆子洋本意是是炫耀和羡慕,传到其他人嘴里就有点变味了,好在机械工程系女孩子很少,同班的男孩子们把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当吉祥物,对她还不错。
周青洲和几个室友关系也还不错,事业上的瓶颈也只能和她们讨论一下了。
苏珊娜以为她做淘宝,她的想法是卖什么都行,主要是销售能力够不够。
说的简单,周青洲根本没有任何销售技巧,她一直都是把商品上传然后等着有人买……
如此的简单。
苏珊娜也知道现在做商家不容易,自言自语的说:“你这么爱钱,当初应该考金融之类的就好了吧。”
周青洲觉得,她和金融那一挂不搭,在赚钱之前,她想让自己先成为一个值钱的人。
到底从社会基层出来,想法保守,却是她想了很久的。
周爱钱日常就是上课,有空她会去图书馆看看书。
任课的崔老师偶然间听说了“周爱钱”传奇事件,从此对她是又爱又恨,爱她聪明上进,恨她见识太少一心只往钱眼里钻,长久以往恐怕要埋没人才。
终于有一天,周爱钱在上课后被留堂了。
崔老师很严肃:“青洲啊,你知不知道老师为什么把你留下来。”
周青洲隐约猜到,和她卖东西有关系,轻声说:“知道一点吧。”
崔老师见她还算识相,就说:“我们来谈谈人生。”
周青洲:“……哦。”
第3章 爆炸的祖坟
崔老师讲话很温和:“青洲家里哪里的呀?”
周青洲说了个地名,基本上十个人问她老家哪里,她说出来九个半没听说过的,那地方太偏远了,不出名。
崔老师也没听说过,不过也不是很重要,他说:“那也是个好地方了,人杰地灵,你这么聪明一定也有关系的。”
周青洲抿唇笑,脱线的想起她妈妈的话:我们洲儿这么聪明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不止是周妈妈,邻里相亲也都将她的聪明归功于周家的祖坟大爆炸。
周妈妈还为此多烧了纸钱:感谢祖坟的无私牺牲,爆炸自己,庇佑洲儿。
崔老师说:“我在这所大学里任教好多年了,聪明孩子见了不知道多少,农村里的少,城里的多,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青洲说:“城里教育条件好,家长思想比较先进,城里孩子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吧。”
农村孩子就不一样了,见识少,学的少,父母思想迂腐,考不上大学没关系,回家种地饿不死找个对象结个婚,一生也就完满了。
崔老师点点头:“是这样没错,所以这个世界上被辜负的聪明孩子实在是太多了,老师看到你,就觉得很欣慰,你的爸爸妈妈也很值得尊重,他们供你上学,让你见识到更大的世界。”
供养不易。
周青洲很受感动,没想到老师会和她谈心:“我也觉得他们很厉害。”
崔老师扶了扶眼镜,话题又严肃起来:“既然如此,那老师问你,青洲,你从前有过什么梦想吗?”
周青洲说了她小学的梦想:“我曾经想做医生、警察不过那都过去了,我现在学了这个专业。”
大多数人都这样,小学作文里的《我长大之后要做……》的,和长大之后选择的道路天差地别。
她现在学的,将来也和警察医生都没关系。
崔老师摆摆手,看着周青洲说说:“过去的没关系了,老师问你,那你现在的梦想呢?或许老师换一个问法,青洲,你还有梦想吗?”
周青洲有的,她从懂事之后的梦想就是赚钱,可是看着崔老师的脸,面对他皱纹层生却清澈坚毅的眼神,周青洲忽然就无法那么坦然的说出她糊弄人的赚钱论了。
短发女孩忽然的沉默,在崔老师的意料之中。
“老师见过太多孩子,像你这样坦诚的也有,开学的时候问你为什么选这个学科,你怎么说老师都觉得你们很可爱,哪怕你是真的为了钱,为了养活自己,老师也不觉得你有错。”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周青洲兼顾聪明和贫穷,有些过早的成熟和事故,所以有时候她不太合群,也是因为她知道努力合群没什么用,另一方面她也不屑于那样去做。
周青洲学霸生涯十多年,从幼儿园开始领跑同班、同级、同校所有孩子,一直是“别人家孩子”楷模代表。
从来没人和她讲过人生,在她以前的生命历程里,所有人都觉得她够聪明,不需要有其他人安排她的人生。
崔老师寥寥数句,却让她忽然有迷失的感觉。
崔老师语重心长:“你这样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养活自己,活得不错,你肯定能做到的,老师听说你有一个小生意是吗?”
周青洲说:“……是。”
其实是个崔老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