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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盈了血肉,被充分挤压变形后,声音就有些含糊:“事实上,从前镇里没人比你更热心。”
蜜萝想起自己在埃里克更小的时候,为了使他能够合群一点,时常带着弟弟给东家捎口信,帮西家分拣葡萄的“光辉事迹”。自然,都是徒劳。甚至,那时候这些举动似乎给了大家姐弟俩并不可怕的讯号,以至于关于两人的指点议论史无前例地嚣张起来。
是的,不只是埃里克,还有蜜萝,后者甚至比前者遭遇可更多吃人的流言。毕竟,极丑与极美同样引人注目,前者多令人轻蔑,后者则容易令人妒忌。而在这个小镇上,不会再有另一个神秘的亚裔孩子了。
“我那还不是想让你好歹交几个朋友!”黑发女童于是悄悄红了脸,手上“气急败坏”地加了几分力道,却见埃里克忽然略带痛苦地抽了口凉气,整张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抱歉埃里克……你脸上之前受过伤了?”蜜萝连忙撒手,同时严肃了脸色,却见埃里克皱着眉头从嘴里拿出一粒沾着点血迹的小乳牙。蜜萝看看埃里克手上的小牙,又看看孩子更加茫然的眼神,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家的小星辰也要长大了呀。”最后,蜜萝拿着那颗形状古怪的小牙佯装认真地左看右看,眼神却频频瞟向小孩下门牙处大大的豁口,“作为给大小孩的权利,从今年开始,说吧,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埃里克本能地闭紧嘴巴,迟疑了好久,才顶着蜜萝明目张胆的窥视,很小声地问:“为我做一张面具好吗?”
“你说什么?”蜜萝的声调一下提高了好几度,脸上震惊到凝固的神情一点儿也不掺假。
“我说,我想要一张面具。”第二次说就顺畅了许多,埃里克对上蜜萝明显受惊过度的神情,声音镇定,眼里甚至带了那么点儿期盼的笑意,“这个一定难不倒你吧,姐姐?”
蜜萝没有答话,被亲近之人背弃的神情晚来一步,到底还是出现在她那张已初露艳色的面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心好累,之前码这一章的时候差点往be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好在推倒几次后成功圆了回来,……两人更深入的内容下章再进一步详细交代吧。各位久等了,本章留言红包补偿,截止日期18年3月末。
最后,本蠢要准备自考和英语考级,暂时咸鱼更了,不耐烦等的小天使们可以放心养着,不会坑哒
☆、面具成双
进入这处“幻境”之前; 密萝已见过埃里克许多面具了; 有他到五号包厢赴约时戴的那样极精心的; 也有在花店外与她初见时相当敷衍的纸板面具;甚至,交接晚宴上那恶鬼般阴森可怖的妆容也可算是一张直接绘在他崎岖脸颊上的假面……
“我以为……你并不喜欢戴面具?”黑发女童深深凝视着埃里克; 只感到原本早已看熟的金色眼眸一瞬间陌生起来;她机械地翕动了两下嘴唇; 向来柔滑的声带却仿佛成了积年锈蚀的金属管道; 半晌,才艰难摩擦出某种沉闷的响动; “是甘果瓦他们又对你说了什么吗?我不是告诉过你; 不必在意那群小混蛋的话; 反正他们全加起来也赢不了你……”这声音开头比平常小些; 但声音的主人越说语气就越笃定,音量也随之增长——如果不是依旧过快并且仍有加快迹象的语速; 埃里克差点就要以为密萝所言才是事实了。
“我不知道; 毕竟我从没戴过面具。”埃里克的声音听上去比密萝镇定得多,他娴熟地放软了声音; 微笑着打断了姐姐自欺欺人的絮叨,只是那双星光潋滟的金色眼眸分明盛着忐忑,“所以,不如让我试试?”
是的; 至少在这处“幻境”里; 小埃里克长到近六岁还没戴过面具——贝尔纳在他蹒跚学步时曾想做一张小面具给他,但被密萝强硬地拒绝了。到他一岁左右,已经能够稳稳地独自行走时; 贝尔纳又提了一次让儿子佩戴面具的事情。自然,密萝毫再次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一次,他们爆发了非常激烈的争吵——埃里克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记事那样早,但那次争吵的确令他至今记忆犹新,尤其是贝尔纳雄狮般暴怒的咆哮与密萝在他面前难得一见的冷厉神情。
至于诱因?大约是面貌狰狞的孩子终于获得独自行走的准许后,擅自违背父亲的禁令,循着本能推开了母亲的房门吧。出于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后面的事情在时光之河冲刷下已选择性模糊了大半,此时仍留在小埃里克记忆中的只剩下姐姐安全的怀抱和仿佛与之割裂的锋利言辞。
“你以为你,不,你们谁有资格指责这张面容?”埃里克敢发誓,他此前及此后从未听过密萝用这样幽冷的语气说话。但现在,那声音对他问得格外小心,甚至隐隐透出些委屈:“为什么呀,埃里克?”
为什么?像他这样羞于见人的面容,始终不加遮掩才该细问缘由吧!男童脸上原本就不及眼底的笑容禁不住又淡了几分——六岁的孩子早已懂得分辨美丑,何况是对艺术向来敏感的小埃里克呢。事实上,小埃里克很清楚,也只有密萝才会理所当然以他的好恶作为判断标准——而他不得不对姐姐藏起那个诚实的答案。
“为我做一张面具吧,姐姐——你的手艺那样精妙,只当是为我做一件特别的装饰品就好。”说“不喜欢”当然是不可取的,但他也实在说不出“喜欢”,男童索性软着嗓子继续撒娇,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甚至飞快地蒙上了一层湿润的雾气,“我保证,不在家里戴它。”
蜜萝一点儿也不想让埃里克戴面具,并非因为自己曾为此付出多少努力,而是因为在照顾小埃里克的这些年里,她终于回味出,对一位十九世纪的旧人类而言,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歌剧院地下离群索居,入耳皆是台上台下声色繁华,自身却一度唯有与鼠为伴是怎样一种的刻骨的孤独。
即便这也许只是一场幻境,蜜萝也绝不愿亲手将小埃里克推入这孤寂的深渊。其中自然有地宫一夜结合中前所未有高涨的爱意,却也与自己曾无意中加深那孤独不无关系。可看着眼前一脸信赖与希冀之色的男童,蜜萝不忍也无法对他说明,薄薄一张面具,今后将在他与这俗世繁华间划下怎样不可逾越的天堑。
“听我说,镇子上所有人都了解你的真容——苏茜婶婶尤其清楚,即便你戴上面具也……”终于不得已搬出这伤人的话语,蜜萝发现同在剧院时相比,自己真的心软了太多——从前,用略微夸大的险恶警醒后辈在她脑海中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现在,或许是因为对象是自家宠爱惯了的小星辰,不过是陈述一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听者还未如何,她竟已心疼到几乎难以为继。
“不,只要你把面具做得漂亮些,他们很快就会渐渐忘记我真实的相貌而像喜欢甘果瓦他们一样喜欢上我——你也说过,除了外貌,他们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我。”小埃里克体贴地打断了姐姐伤己比伤人更甚的话语;他美丽的金色眼眸看上去像是闪着这个年纪的孩童常有的天真期盼的光,眼底却分明藏了极清醒的锋芒,“就算他们还是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能像平常人家的兄弟姐妹那样一起去参加热闹的节日集会……”
男童言语恳切,眼底满溢的希冀未有丝毫作伪——这的确是他迫切向往的,直到现在也还隐秘地向往着。而他确信,姐姐同自己一样 ,也许还更为迫切地向往着世俗的一切热闹。或者说,正因蜜萝多年来孜孜不倦的激励,他才忍不住心生妄念,期望有一日能为尘世所悦纳——包括自己无可选择的怪异容颜。
想到这里,小埃里克禁不住苦笑了一下。说来不可置信,但在蜜萝尽可能无微不至的关照下,他几乎没有机会花很长时间怨恨些什么,譬如镇上同龄人不加掩饰的排斥,或是贝尔纳与罗姗娜赐予他这样可怖的容颜。但在把蜜萝问到哑口无言的间隙,他一点儿也不得意,反而总忍不住生出些无理取闹的念头来。
为什么你要这样迫不及待地引我探索艺术?为什么要这样诚实地教导我分辨美丑?自然,你是极美的,不知那判别的眼光愈是敏锐,于我便愈是沉重的鞭笞。可你为什么不肯干脆叫我沉浸在只有我们两人的梦里,偏要一面向我讲述那些自己都一知半解的人世繁华,一面又拖着我自囚于这无边孤寂?想到这里,小埃里克居然微笑了一下——此刻他尚未意识到,自己这些奇怪的念头就姐弟而言已隐有逾越。小埃里克只知道,姐姐的关爱就像窖藏的老酒,年岁越长,便越是浓醇,反而让自己渐渐难以尽数领受。
但他生来就浸在这浓醇的浆液中,放眼凄冷尘世,蜜萝也正是他唯一可爱之人;故而即便溺死酒中也算理所应当——倘要脱身,反倒要经受一番剜心刺骨的痛楚,而那余痛也必是极其凄冷的,且永无穷匮。因此,为免将来经受这样的折磨,戴上面具,从此将自己真实的灵魂与世俗隔离,又并非是多么沉重的代价了。
反正,除了蜜萝,并不会再有谁留意你一切细微的感受,而那些将为表象所迷惑的庸人又哪有资格窥视你真实的灵魂呢。小埃里克熟练地说服了自己,奇异的金色眼眸又定格成微笑的神情。
“老实说,在你之前,我对如何与兄弟相处毫无经验。但请相信,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短暂的沉默过后,蜜萝微微弯腰平视着埃里克奇异的金瞳,神情郑重。她的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因全然发自肺腑,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顺畅。
“也包括贝尔纳与罗姗娜?”埃里克忽然从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
“当然,我以为你早已了解。”黑发女童不过略一迟疑,丰盈柔润的唇瓣便娴熟地在男童额心盖了个印记,清甜的嗓音甚至略微轻快起来:“如果你喜欢,我们下个月就可以一起去参加镇上的集会——所以,答应我,不要想着戴面具好不好?”
埃里克怔了怔,进一步认识到姐姐在面具之事上有多固执,眼底却仍升起浅浅的欢喜——蜜萝从前对所谓源于双亲的情感格外重视,时不时便要为他讨得一星半点宠爱做出种种努力,这他全都知道,却从不赞同。男童很习惯地微微抬起额头,奇异的金瞳与蜜萝温柔的黑瞳相对,几乎立刻便令他陷入与姐姐方才酷似的境地——相依为命的同伴愈是温柔贴心,那汹涌而来的歉疚便愈是锥心刺骨,几乎令他无地自容。
“不好。”但要怪就怪蜜萝无度的宠爱吧,小埃里克多数时候比姐姐更加顽固,于是这不得消解愧疚连同长久以来悄然滋长的抵触一并转化为汹涌的怒火在小埃里克敏感的心灵中熊熊燃烧起来——他毫不犹豫打断了蜜萝的话,却又认真地与之对视,稚嫩的金色眼眸难得在姐姐眼前显露一种混合了天真与残酷的神色,“您的爱意无时无刻不将我紧紧包围,但您为什么总不肯允许我尝试追求爱意呢?”
蜜萝愣了愣——小埃里克对她是极少使用敬称的,倘若用了,通常便有长篇大论的乐理论述等着她捧场。但这一次他们谈论的显然并非乐理。
“我记得您告诉过我,人们总得习惯群聚?那么您一定也知道,这种聚合总是伴随个体的改变迁就。就像杜兰,我们在讨论乐理时,他不时对我讲起,他为融入自己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