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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收拾,又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没问题的,她总得面对的。
要找到高村和真并不困难,世界扫除机构下派的任务,本身会考虑到每个扫除者的所在地,这样也比较方便行事。对孩子来说,跑很远的地方杀人更奇怪,近的地方反而会比较熟悉。
风间先来到了高村和真读的大学,在院系教学楼附近待了两天,就摸准了高村和真的行动规律。光看这个,她真想不到高村和真会是那种人。早晨六点半就会从来到校内,和社团的朋友一起晨跑,然后吃过早餐去教学楼,午饭后则是会去图书馆学习,偶尔还会被老师叫去帮忙。
白天的生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到了晚上,高村和真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和朋友道别后前往不同的宾馆,去被他敲诈勒索的女人那里拿钱,一旦金额不足就会非打即骂,然后骂骂咧咧地拿着钱去花天酒地,风间简直不敢相信同一个人能有如此截然相反的两张脸。
“你要怎么杀他?”纲吉问得很平静,风间把图鉴翻了一遍:“用枪吧。”
出现在她手上的是纲吉十分熟悉的里包恩常用的CZ75,风间掂量了一下枪,笑着说:“里包恩教我用的第一把枪就是这种,用起来也更熟悉一点,不过这把是特别研制的、可以使用死气火焰子弹的类型,等到击中后,子弹的外壳就会碎掉,然后里面包裹着的死气火焰则会进入人体。”
“特殊弹?”纲吉挑眉,这听起来和他用过的死气弹还有批评弹类似。
风间摇头:“里包恩和我说过特殊弹,不过这个只是单纯地能够容纳死气火焰。如果不抱有坚定的信念,本身不具备死气火焰属性的人,在被注入死气火焰后,是会死亡的。”
纲吉回忆了一下,里包恩当初确实是这么说的来着……只是当初里包恩只在笹川了平身上用过,其他时候全都对着他打,再加上笹川了平也具有晴属性,他就没多想。
现在看来,倒是成了非常适合用来给风间做暗杀的工具。不见血的杀人方式……也好。
“接下来只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行了。”风间端起枪,试着瞄准了一下墙上的图钉,“毕竟不是狙击用的,射程摆在那里,而且就算是有消音,还是会有点声音,依然得避开人群。”
当然,更重要的除了她不想暴露自己,也是不想有目击者。
最终杀死高村和真的方法,意外的简单。风间只是在高村和真深夜醉酒后回家的路上埋伏,大约埋伏了两天,在高村和真扶着墙呕吐时,果断开枪击中了他的身体,连头都不同瞄准。
弹壳落在地上碎成一小撮粉屑,风间盯着那撮粉屑看了会儿,没有多管便转身离开。绝对不会被联想到是枪杀,因为死气火焰的关系,高村和真身上根本没有留下弹痕。他吐得这么厉害,只会鉴定为酒精中毒之类的死亡原因,那一点儿死气火焰,等高村和真的生理机能消失后,同样会消失。
所以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那撮粉屑,也只会以为是路上的被压碎的垃圾,不会多想。
回到住处风间还很冷静,从冰箱里拿出三明治丢进微波炉里加热,等一口对着三明治咬下去了,才突然冒出眼泪来。纲吉还在风间的衣服口袋里,不面对面的话压根不知道她什么情况。只是沉默的氛围让他觉得不太舒服,才开口道:“砂糖,你现在还好吗?”
风间的语气十分平静,完全听不出她在哭,嘴里还含着食物,以至于她说起话来也有些含糊——正常的含糊,压根想不到说着话的人,已经哭得两只手上都布满了水痕:“还好啊,就是饿。”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开枪的时候甚至半点紧张感都没有,手很稳,头脑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正在杀人,然而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错的,她没有罪恶感。
问题在于她一直以来接受的观念、养成的性格,没有任何一条告诉她:“你可以杀人。”她不是高村和真的受害者,只是接受了这样的任务。仅仅如此,她就有理由杀人了吗?她的行为的确拯救了那些受苦的女孩子们,可是她此前根本不认识她们,她真的是出于拯救她们的想法去杀人吗?
她讨厌陷入这种境地,也讨厌不得不这么做的自己,仿佛被逼迫着去做事。她觉得这是因为她先被塞入了“你要去杀人”的认知,接着为了给接受这个认知的自己找理由,才会继续接受其他认知。比如“因为那个人是坏人”,又比如“因为杀了他会有人得救”。
如果没有那些理由,她绝对不可能杀人。如果没有任务,她连杀人的念头都不会有……不,还是会有的,因为她已经加入了彭格列,身为黑手党,总得接触这些事,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风间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然后再次咬了一口三明治。
这是她选择的路,所以再怎么艰难也会走下去,问题是,那真的是她愿意选的吗?
如果那个时候她面对的不是里包恩,而是纲吉的话,她一定会想着有多远跑多远吧?哪怕最初会惊慌,时间长了也就会认为“那样的大人物不会看上我这种小市民”,然后安心活下去。
甚至她很有把握,面对的人如果是纲吉,他都不会看出她有问题,只会以为她的警惕心比较强。重生的事实也好,图鉴的存在也好,她都不会暴露出来。
可是她面对的人是里包恩。直到此时她才挖出了当初脑子里的想法,愿意承认自己当初的恐惧。那个男人,从出现开始,就仿佛能带着人走进另一个深黑的世界。
她上辈子那么逃出来了、这辈子也那么逃出来了,经历过人性的她,对当时站在自己面前的名为“里包恩”的男人,尽管只能看出一丝一毫,也是足够让她放弃抵抗的黑暗。
所以她做出了选择,在“主动接受”和“被迫接受”里,选择了前者。至少这样里包恩会觉得她是识相的——他也确实很满意,才会在后来再也没让她看到过丝毫的黑暗。
一直、一直,她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也仿佛遗忘了那些事。可是,今天她自己杀人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承受不住,于是转变成了对这些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事的排斥。
她被迫接受各种各样的认知,于是为了能够不让自己因为这些认知崩溃,她找尽了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只要这样,她就能继续活下去,因为那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事。
就好像她本来有着无限的空间,却一再地给自己增添牢笼,最后困住自己,又自我安慰地说这是正常的,她原先有的就是这么大的活动空间,只是她误解了而已。
“我吃饱了。”风间对着纲吉说道,语气依旧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过。
她知道纲吉可以依赖,也坚信遇到纲吉是她最幸福的事。
可是在此时,她真的无法去面对纲吉——现在的她,看起来一定分外丑陋、恶心。明明没有坚定的信念,明明在后悔着,却要给自己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把责任全部推给外部因素。
卑劣、平凡、懦弱、可悲、自大、狂妄……她不想让这样的自己,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
只不过是一个逞强的胆小鬼罢了,打肿脸充胖子,滑稽得可笑。
负面情绪一遍遍冲刷着风间的脑海,如同硫酸,腐蚀得心脏上都破了个大洞。
“有什么能把这个洞补起来吗?”仿佛有微弱的声音在呼唤着。
是谁发出了这样的声音?不知道,大概……是还在奢求着“什么”的“某个人”吧。
“风间砂糖,让我看到你的脸。”
前所未有的强硬话语,就这样传进了耳朵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是呼应下开头那几章,一直有人说我前几章砂糖太没脑子了。
其实没有,她一直都只是那个被锁在黑暗的柜子里痛哭的孩子。
她想要逃避,奢求有什么人能打开柜子帮助她,她可以害怕可以懦弱。
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问题是没人出现,她只能绝望地选择勉强自己。
可是,现在有了,她奢求的那个人,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间接对象
或许是这样的声音响起得太猝不及防; 风间下意识喊出了“不要”; 而原本控制得很好的语气,也在这一瞬间将哭腔暴露无遗。屋子里顿时陷入沉默; 纲吉很快打破了这阵沉默:“你在哭。”
他用肯定的语气,再次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在哭。”
没办法骗过去了——这个认知浮现在风间的脑海里; 冷静的假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碎裂开来; 让风间茫然到只能凝视着自己颤抖着的双手; 然后发出哭声:“对不起; 我想憋住的; 我明明说过这是我的选择,杀人也好,加入黑手党也好,都是我自己的决定……”
哭声里透着撕裂的绝望:“可是、可是……”她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 又出于某个原因变成了透着明显的强迫意味的话语,“我不想害怕的!我想要冷静、想要变得更强……不管是杀人的决心; 还是要去面对黑暗,我应该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的!”
只要像往常一样; 强迫自己冷静; 强迫自己接受,强迫自己成为优秀的“风间砂糖”……为什么这次做不到?她明明亲手将那些伤害过她、伤害过孤儿院的孩子们的人送进了监狱; 甚至送上刑场,亲手杀掉一个禽兽,应该更加直接、更加痛快才对……可是; 不行。
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一旦意识到自己让一条性命消失,她就觉得自己掉进了血泊里,腥臭味刺激得她快要吐出来,连头脑都一片空白。
这样再真实不过的想法,却永远也说不出口。笼罩着她的只有黑暗,当初被锁在柜子里时、混杂着她自己吐出来的血的咸腥味的黑暗。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自救。不管是有多可怕、有多难以完成的事,她都只能强迫自己去思考、去面对、去解决,一遍遍地强迫着,直到她成功。
既然第一次成功了,那么第二次也可以成功吧?
失败了?一定是她做得还不够,继续做下去,总能成功的。
风间砂糖的人生,就是这样由“勉强”和“逼迫”构成的“强迫”构成的。
她甚至强迫自己到认为这理所当然的程度,所以极为厌恶内心里那个只想逃避的害怕着的自己,自私又懦弱。同样是自己,想法却截然相反,矛盾到拒绝接受这样的自我的程度。
一直以来,这种矛盾都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因为遇到的都是可以做到的事,“强迫”很有用,可是现在不行,平衡被“杀人”打破了,她无法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强迫自己去杀人。
这才是第一个,任务有一百个,剩下的九十九个,要怎么办?数量的差距,是压垮天平的最后的砝码。别人的幸福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不想做啊,她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要面对这种事?
她帮助了别人,谁来帮助她呢?谁去救一救那个被锁在柜子里的她呢?她才是一直奢望着获救的人,既然没有人来救她,为什么她要去强迫自己面对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
可是理性又在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