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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看向我:“出去?我不出去……他就在这里。好心的姑娘,如果想要一颗完整的铁云珠,那么只向山鬼完成契约是不够的。只有当作为契约的赌注把鲜血祭献出去后,铁云珠才能重新完整。”
而她,就是契约的赌注。
我有些哽咽,眼眶泛红地望着老人:“可你怎么去找他啊?”
依罗微微松开手,手掌心中赫然是一朵鲜红的曼陀花。
谁也没想到的是,伴随着依罗的喃喃低语,那朵花竟然缓缓漂浮了起来,指引着她在盆谷之中找到当年的少年郎。我怔怔地睁大眼,望着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去,而碧色的水光为她铺了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则是一具褴褛铠甲的骷髅。
“她、她怎么又变回去了?”
猪八戒瞠目结舌地指着一身白色罗裙的姑娘,“你们、你们看清楚她怎么变的了吗?”
孙悟空和沙悟净皆是狐疑地摇了摇头。
本来垂暮老去的女子,再次变成了她少女时候的样子——
“我终于……找到你了。”
依罗望着那具骷髅架子,泪流满面地说道,“慕枫,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依罗颤抖着手指,轻轻碰了碰骷髅的脸骨,“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别生我的气。你看你,总是不说话,不过没关系,我总能让你开口和我说话的。”她将头轻轻靠在骷髅的胸膛上,轻声道,“弥箩临死前同我说,她已经受到了惩罚。慕枫,我虽然做错了很多事情,可是我也受到了惩罚……很重很重的惩罚。山鬼没有要我的命,可是他欺负了我,你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会杀了那个老男人的。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杀了他还杀了很多人,为你为我都报了仇。”
“我活了这么多年,怀着最深的怨恨,在这个冷漠的国度活了这么久。”
“怨怼与仇恨让我疯狂地报复着所有人,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我自己爱错了人。”
少女闭上眼,眼泪滑落的时候,紧紧地抱住了他:
“慕枫,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那句话里,所有的湖冰都变成了水,铺天盖地地打了下来。
我想去唤那个姑娘,可是玄奘却握紧了我的手。和尚一手抓着金箍棒,一手抓着我,然后眉目轻触地摇了摇头。我眼眶一红,忍不住抱住和尚,将脸颊埋进了他的脖颈中,而眼泪消散在子母河中。
当孙悟空把我们带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紧张地迎了上来:
“依罗女巫呢?!”
玄奘一手揽着我,淡淡道:“她死了。”
辛夷将军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然后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藜露。
少女同样惊愕,不过很快她便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款款走过来:“这段日子,委屈各位了。既然女巫大人已经仙逝,那么女儿国中对于男子这一条律令也当修改。各位大师多日劳累,也请诸位回宫休息,好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
孙悟空冷笑道:“别是什么鸿门宴吧!”
藜露背着手歪头一笑,也懒得和他解释什么。
有人指着河水叫道:“诶!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只见从河底浮上来了一朵红色花,然后缓缓地送到了我的手上。
那是一朵血色曼陀花。
藜露见状微笑道:“曼陀虽然在女儿国中是国花,可很少有人见过红色曼陀罗。我听人说,这种花又叫曼珠沙华,是能指引人通往前世的道路。想来,这是姨祖给小善你的谢礼。”少女走过孙悟空的身旁,无辜一笑,说道,“孙长老不用多想,姨祖都能释怀这么多年的宿怨,我更不会加害你们的。辛夷将军,咱们回宫吧。”
长长的仪仗走过了子母河,平静得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玄奘揉了揉我的脑袋:“辛苦了,我们也走吧。”
我捏着那朵花:“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闷闷的。”
玄奘剑眉星目地笑起来,握住我的手往回走:“小善你别多想了,放心你做的很好。唔,是一个合格的尸鬼王。”
我噗嗤一笑:“真的?”
玄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当然是真的。”
身后四个人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身影——
沙僧无语地问道:“所以说,我们忙前忙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八戒笑了笑:“还能为什么,反正日子过得这么无聊,打发时间呗!”
敖烈抱着胳膊,依旧是不说话。
孙悟空扑上来挂着三个人的肩膀:“嘶,你们几个叨叨什么!俺老孙可告诉你们,今晚上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那女儿国吃穷吃空!走咯!”于是落日余晖下,几个人打闹成了一团,本来都是罪孽深重的三界亡徒,却在霞光中有了几分岁月安然的味道。
第65章 唐僧肉的吃法
璀璨烟花砰地一声在夜空绽放; 女儿国中灯火辉煌犹如白昼。
千米长的酒桌从王宫摆到了长街之上,就连空气中都是鲜花与烈酒的味道。花枝招展的侍女们头顶美酒琼酿; 手端水果佳肴,穿梭在王宫之中; 而长街上的子民们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夜色灯火中,王城城墙之上正站着这个国度的女君。
当依罗女巫结束了自己的怨念,藜露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权杖。从今而后,她不再是别人的傀儡,而是自己的王。
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藜露笑容满面地转过身,却看见了披着一身星光、从容而来的俊美和尚。头戴王冠的少女笑容微怔; 目光渐渐筑起防备 :“怎么是你?”
玄奘似是毫不在意女君防备的目光:“小善被悟空他们拖去喝酒了; 她不能来见陛下,自然由我代劳。”说着,和尚拿出一颗琉璃珠子; 放到藜露的面前,“依罗女巫已经将生命祭献给巫族同山鬼之间的契约,她虽然曾经说过要将这颗珠子送给小善; 但是我想这既然是西梁国王室的东西,还是应该还给陛下为好。不管是西梁国也好,女儿国也罢,你们的恩怨都和她无关。”
藜露捻起那颗珠子; 目光莫测:“有关或者无关; 都不是你这个和尚能够说了算的。”
玄奘望向城楼之上的焰火; 淡淡道:“其实当日你留下来的那本手札,我没有给她看。一个故事不应该只是单纯的是非正邪,有美好的一幕,也有丑陋的一面。我不想小善她看见故事中丑陋的一幕,更不想她的善良被你利用。”
藜露将铁云珠收进了袖子中,嘴角翘起一个天真无邪的弧度:“大师想多了,我从没想过要伤害小善,也从没想过和你们过不去。”
玄奘手笼在袖子中:“从我见陛下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陛下不同于凡间的女子,只是我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心计与城府。其实你当日不应该把那半本手札故意遗落给小善的,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将前后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藜露哦了一声:“你都看过了?”
“那本手札上,详细地记录了百年中西梁国如何变成如今的女儿国。如果说小善她知道的故事是前一部分,那么手札上就是故事最后的一部分。”
剑眉星目的和尚眼底含着悲悯,望着这片曾被诅咒的国度:“被留在了山崖上的公主被迫成为了山鬼的床奴,因为作为契约赌注的关系,王室的巫力渐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于是,在度过了无数个耻辱的晚上后,因爱生恨的女子和蝎子精合谋杀死了老山鬼。”
“公主带着满腔的愤怒与仇恨回来,发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然而她却发现,从前的将军因为心中愧疚早已死去,而她的妹妹因为少了二十年的寿命也将撒手人寰。”
“妹妹告诉公主,她做错了很多事情,她一分一秒都在忏悔犯下的罪,可是她却不后悔。而现在,她的生命即将结束在姐姐手中,如此之后,她便可以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公主最恨的两个人就这样轻易地死了,可是她的仇恨还没有平息。”
“新君年幼,公主成为手握权杖的领巫。因为同蝎子精的约定,西梁国中所有的男人都要被送到云萝断崖之上,供蝎子精修炼血池。不仅如此,女巫将自己最深的诅咒下在了子母河中,从此之后,西凉国中再也没有了男人,而城中的女子也靠着那条子母河世世代代繁衍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玄奘忍不住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想到了在河底鬼怪的梦境中所见,那个巫祝说一旦将铁云珠祭献给山鬼,那将给西梁国引来灭顶之灾。原来那个巫祝说对了,只不过这个灾祸并不是山鬼带来的,而是由被西梁国抛弃了的公主带来的。从女巫手握权杖的一刻,西梁国便成为了女儿国。女儿国中奉曼陀为王,可在百年的诅咒岁月中,再无人看到白色曼陀的花开。
整个过程中,藜露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因为手札中的内容,她早已熟知。
玄奘看向藜露:“不过贫僧很好奇,那本手札中被撕掉的部分到底是什么。”
闻言,藜露的眼神微微一晃,半响,她才幽幽开口道:“如果说,依罗女巫对于西梁国和将军的仇恨,报复在从前国中的男子身上,那么她对于自己妹妹的恨意,则报复在了王室历代的女君身上——也就是弥箩女君和云朗的骨血后代身上。”
“每任继位的女君会在成年那日饮下子母河水,在新的一年中留下王室的血脉,而等到她们二十五岁的那日,她们就会毫不意外地暴毙身亡。没有伤口,可是她们流干了每一滴血;没有理由,哪怕她们都曾是一国之君。”
藜露眼含嘲讽地说道:“蝎子精和依罗女巫的关系早就僵持得不可开交,但是她们彼此之间都对对方无可奈何。还记得六岁那年,我被蝎子精撸了去,其实那个妖精她没想要我的命,她想让我看看依罗女巫如何要了我母君的命。”
少女微微抿嘴,目光中带着怨恨与倔强,“那天我看见,姨祖她走到了我母君的面前,平静地凝望着那个可怜的女子,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她吸干了我母君的每一滴血,重新变得貌美年轻,可我从此却没了娘亲。”
少女笑了起来,笑颜烂漫可是目光却明明灭灭:“她用三代女君的鲜血,让自己的青春永驻、容颜不老。可是她活在这世上的每分每秒,不过都是让自己在仇恨里受尽煎熬。”
玄奘目光复杂,微微皱眉:“所以,你一直想除掉她?”
藜露坦然道:“我从六岁起,就一直是在依罗女巫的身旁长大。也许是因为她以为再也没有人能阻碍她只手遮天,又或者是因为我从小便会讨她喜欢,所以她一直都没发现……发现我一直都想她死。我等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年又一年,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恐怕也会像从前那些女君一般到了二十五岁便会被女巫吸干每一滴鲜血!”
藜露紧紧抓着栏杆,半响,她低头一笑:“不过好在,上苍不会总是站在她的那一边。”
玄奘扯了扯嘴角:“对啊,所有的一切,都配合得那么好,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少地站在了你的这一边。其实当日蝎子精会坠下山崖惨死,我就已经很奇怪了。敖烈说,他怀疑你在后面动了手脚,但现在看来,陛下不仅仅只是动了手脚,你应该才是真正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藜露望着自己的纤纤玉指,而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