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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宫廷守卫已然换防,一切顺利。”原先在王毛仲手下做事却并不起眼因而非但没被高力士清算反倒提拔做了左羽林卫大将军的冯意趋马上前。
“东宫那边如何?”
“太子殿下尚且不知我等行动,太子妃殿下和光禄大夫紧闭了宫门,只待一切顺利。”
“嗯。”李琚满意地点点头,太子虽然暗弱,太子妃和她的弟弟薛锈却是个撑得住的,这让他放心不少,他拔出剑,冷笑了一声,“先往明徵殿去,本王要拿武氏这个妖妇祭奠我阿母和皇后殿下的在天之灵!”
冯意有些不大赞同:“我们是不是应该去长生殿的方向,那里不才是圣上的寝宫么?”
李琚有些不耐烦的解释着:“要是直接去长生殿,岂不成了逼宫造反,我们要做的是清君侧,自然先拿那个妖妇开刀。”
冯意勉强同意了他,却还是觉得不大对。
一群人往着武惠妃居住的宫殿去了,李琚持剑走在最前面,两个值夜的宦官瞧见光王居然披甲带剑朝这边来势汹汹的过来,吓得差点尖叫,声音还未出口,就被李琚和冯意一剑穿心。
“彭”的一声,李琚亲自抬脚踹开了明徵殿的大门。
幽静的烛光透着绢纱照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垂天帐幔无风自舞,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李琚握着剑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妖妇武氏,给本王滚出来!”
见无人回答,他不由惊怒交加,抬手就去砍那些重重叠叠的帐幔,裂帛之声刺耳无比,却及不上那最后一道帐幔落地时的震惊。
“哐当!”一声,李琚手上的剑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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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啪。”的一声,随着白子落上棋盘,那只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便施施然移开。
“杨定先是太子的幕僚,虽说此人为人谨慎,不易下手,太子却不然。”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太子暗弱无能,鄂王举棋不定,唯有光王,是个沉不住气的。”李林甫微微眯起眼,笑了。
霍玉看着那纠葛的棋局,却不甚在意自己究竟是赢是输,只桃花眸微微上挑,道:“就算如此,可是,光王凭什么要在今夜造反呢?”
“原因有三,”李林甫竖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的弯回去,“其一,光王在这三人之间,心思最多,也最为聪慧,经此一役,他若还看不透皇帝的想法,他就配不上所谓‘贤王’的称呼了,既然看透了,还无所作为,他也不是他了。其二,早在上仙公主大婚时,光王就趁机从突厥人那里买来了大批的兵器,后又从南诏招兵买马,却自以为天衣无缝。其三么……”
“其三,今夜是最好的时机。”霍玉莹白的手指间夹着一颗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顺着他莹白如玉的手指斜向上,只见他光滑尖俏的下巴上玉质的肌肤,在灯光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
李林甫微微移开眼,淡淡一笑:“正是如此。”
“所以,你在光王府究竟安插了多少细作呢?”霍玉有些不大理解,就算是深谋远虑,为何要在一个普通的皇子身上下这么大的工夫。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林甫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
霍玉挑了下眉,却并未多言,只是继续关注着手下的战局,在这世间,好不容易棋逢对手,对方还是你心目中最特殊的那一个时,总会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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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郎,你来了。”玄宗坐在中间,貌似闲谈的和脸色惨白的李琚说着话,他身后站着的,居然就是今天本不该呆在宫里的陈玄礼和高力士。
“……父皇”李琚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玄武门位置特殊,若要举事,确实是最好的地方,只是,你的筹划,还不到位,”玄宗慢悠悠的点评了一番自己儿子这次宫变的布局,说到最后才给了评价,“虽说不成大器,但也算可圈可点。”
“儿臣,但求一死。”李琚颤抖着扣了个头,他的王妃尚未给他诞下任何子嗣,倒也不怕什么诛连的,只是……不能连累了太子和鄂王。
玄宗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他跟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问:“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办到的,据朕所知,你之前,和王毛仲并没有什么牵连,你又怎么,能够使得动他的人为你造反?”
李琚心头蓦然一跳,自然就想到了杨定先,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
不行,要是他把杨定先给供出来,那么太子也差不多完了。
“是臣与霍国公有私下交情,父皇,并不知情。”
“是吗?”玄宗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是一点儿也不相信,“那为什么,东宫今夜好端端的大门紧闭,太子妃的第弟薛锈深夜进宫?”
“臣也不知。”他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反正也没有人敢对身为皇子的他用刑,既然抱着必死的心了,那什么也没有必要了。
“八郎,朕与你,毕竟父子一场。”玄宗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朕并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以告诉朕,太子究竟有没有参与,他和那个王毛仲,又有几分勾结?”
“臣今日所行之事,太子殿下并不知情,至于王毛仲,也只是和臣有些私下的交情。”
过了一会儿,李琚眼里那双玄色绣龙纹靴子远离了他,高力士和陈玄礼一前一后的跟了上去,随着宫门的开关,那些脚步声渐行渐远。
李琚心头有些复杂,那种空落的心情和沮丧,庆幸交织在一起,最后化成了唇边一抹苦涩的笑。
“圣上有旨,光王谋逆,上犯宸居,着废为庶人,交大理寺看管,捉拿余党后再行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自古皇室无骨肉
早在光王起事前的半个时辰,杨定先就轻车简从,行色匆匆的往鄂王府的方向去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一意孤行的鲁莽之人,在挑拨着李琚造反的同时并没拉上鄂王太子一块儿,任何事情,都是未虑胜,先虑败的,李琚成功了,自然是好事,但他要是失败了,也不能全盘赔进去。
是以,虽然少林那位高人百般诱惑,他也依旧坚定的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大半夜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李瑶,就这么惊愕交加的听完了杨定先说的那些话,过了好半天,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道:“你是说,八郎他带人从玄武门逼……清君侧了?”末了白着一张脸,喃喃自语,“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是大不孝啊,八郎怎么这么冲动!”
“王爷稍安勿躁,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光王成功,就说禁军哗变,圣上已经死在乱军之中了,咱们再顺势拥立太子登基,赐死高力士陈玄礼他们,一切自然好办,若是失败……王爷就要先想好对策了。”杨定先模糊其词,并未说明自己在光王谋反中的位置,一是现在鄂王正心神不属,没有心情管这个,若然光王失败,杨定先可以把自己摘出来,继续做太子身边的幕僚。二则,倘若举事成功,他也能凭借着功臣的身份更进一步。这么看,无论事情怎么发展,对他都是极为有利的,进可攻退可守,永远都是谋士的第一法门。
“想好对策,如何想好……”鄂王一脸惶惶然,此时,早先被杨定先派去的暗卫却是急忙回来禀报了。
“大事不好,事情泄露,高力士他们设了圈套,现如今……”
“怎么了……”李瑶吓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上前问,“八郎他如何了?”
“光王被废位,羁押在了大理寺,圣上似乎还有追查余党的打算!”
“完了!”李瑶失魂落魄的坐在坐榻上,整个人不住的颤抖。
杨定先只是失神了片刻,脑子里很快将所有的细节过了一遍,眼光锐利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圣上会追查余党?”
“银青光禄大夫薛锈和太子妃殿下紧闭宫门,引起了圣上的怀疑……”
“蠢货!”杨定先咬牙切齿,简直想把薛锈和太子妃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好端端的紧闭宫门,就算是成功了也会遭人诟病,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更是给了别人话柄。
不过他也不是当断不断的愚蠢之人,很快就一撩衣袍跪下道:“王爷,当下之计,唯有弃车保帅一条,一定要保住太子,否则,我们将无路可走。”
“弃车保帅……”李瑶忍不住有些抽噎,“你这是要本王把自己的亲弟弟往死里推啊。”
“王爷,犯上作乱,就算他不是主犯也只有死路一条,牵扯上太子和您除了枉费生命外还有何用呢!”杨定先着急道。
“你让本王静一静,本王要好好想想,明日再说……”李瑶摆摆手,眼神有些空洞,表情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杨定先看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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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诱使薛锈紧闭宫门……”霍玉几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差点把自己手上的棋子给丢了,“可薛锈他为什么要听你的,这么蠢的事情,他干出来也就罢了,整个东宫养了这么多谋士都是猪吗?”
李林甫慢悠悠的啜了口清茶,道:“薛锈那个人,向来如此,本事与野心从来不匹配,光王要造反,他却临了才知道,不做点手脚让太子登基后记得自己才是奇怪。至于东宫……他们不会知道的。”李瑛那个太子,谨慎的过了头,让他知道兄弟想造反,肯定宁愿死了也不会同意的。
霍玉沉默了一瞬,道:“我虽能料中个大概,却不会像你这样,对每个人的性子,上到太子,下到他身边的一个谋臣都了如指掌,哥奴,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先之所以能够算计王毛仲,不仅是因为他背后姜皎留下来的人和势力,更因为他揣摩了这个人近乎十年的时间,又将所有和他相关的人事都拿来分析了个遍,至于吐蕃之战,他在高力士跟前露了一手也有些连蒙带骗的嫌疑,目的不过为了让高力士信任自己。
所谓锦囊妙计,其实也不过是三分的事实,七分的诈骗,法家的术,霍玉一向手腕了得。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不一样。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便能勾勒出一幅完整的框架,三省六部,王侯将相,随便哪个人,他信手拈来便能侃侃而谈,他捉摸不透的眼底仿佛密密麻麻罗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网罗在内,他不需要骗或者猜,只要通过周密的思索推敲,就能点中每一个人的七寸。
法、术、势,他不需要偏颇哪一点,因为他哪一点都掌握的游刃有余,因而也不再需要了。
不知怎么,霍玉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他们一起读书,哥奴虽然年长,却果真是远不如他,他们都聪明,但这种聪明,也从来不在一个段位上。
现在好像,一切都倒转过来的似得。霍玉高兴之余,也隐隐感觉到一丝失落,这种失落,就好像你原先在扶着一个人走路,中途因为有些事离开,再回到原地时,发现他早就一溜烟飞的老远了。
“总之,一切都要等待明天的结果了。”李林甫装作没有看见霍玉的表情一样移开了视线,九天那些人,从来不是省油的灯,或许霍玉他现在的表现已经算是可圈可点,但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