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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话要当面同沈太后说一说。
承圣帝从奉先殿中/出来后被抬回勤政殿的事情,早有被沈太后安排好的人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了沈太后的跟前。
彼时沈太后正在榻上坐着喝药。
她年纪大了,夏天时贪凉用多了冰,这一连两个月又差不多每日都往佛堂中在佛前跪着诵经好几个时辰,承圣帝往奉先殿跪祖期间,她这七日也基本上都是在佛堂里跪着的,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样的劳累势必是会让人生病的。
沈太后即便生病,精神却倒还好,她也没有要人服侍,自己端着药碗喝着药汤,贴身侍候的嬷嬷站在沈太后跟前,同沈太后说着勤政殿那边的动静。
“圣上从奉先殿回来后,就没见再出来过。宫里上下都叫圣上身边的人排查过,各个宫中嘴都很严实,莫说是勤政殿那边了,便是别的宫中,也都打听不出什么来。只晓得卢院判镇日都在勤政殿的偏殿里候着,圣上想是病得有些重了。也免了请安,朝中事务都是交给了太子,也没见圣上处理政务了。”
那嬷嬷缓了缓,才小声道,“接下来,太后预备如何打算呢?”
承圣帝免了众人请安,瞧着这个样子,确实是病重的样子,可为此,端王也不能随意入宫来见太后了,沈太后这边知情的人是知道计划顺利,可勤政殿那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总免不了让人心生不安。
沈太后沉着眉眼,倒是没有如她身边的嬷嬷般胡思乱想。
她将手里头的药碗搁下,才淡淡道:“那东西既放进去了,断没有脱手的道理。你也说了,皇帝从奉先殿中/出来时就面色不好,若只是病了,卢院判怎会一直待在勤政殿不走呢?想来,咱们是得手了的。”
“琰儿被拦着不让进宫,阖宫上下暗地里盯着寿安宫的人不少,连你出面他们都不怵,也保不齐是咱们的计划漏了陷。可就算当真露馅又如何呢?事情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既做了这最后一步,不管如何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事情还得按照既定的计划去做,哀家这里若不成,琰儿那里还不成,那就再等几个月,总之,不能叫他们得逞。”
“哀家谋了这数十年,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主仆两个这里正说话,外头就报说承圣帝来了,沈太后眉目一凛,示意身边嬷嬷将药碗撤下去,留她单独同承圣帝说话。
“照这样看来,皇帝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也罢了,哀家这里不成,琰儿那里也是成不了事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看皇帝怎么说了,他要是全都知道了,还能杀了哀家不成?”
承圣帝让卢院判给他用了些药,他才有了足以支撑他来见沈太后的气力和精神。
承圣帝走进内殿,见沈太后靠在床榻上,承圣帝也没说话,更没对沈太后行礼,直接就坐在了床榻边放置的圆凳上。
沈太后瞧了承圣帝两眼:“皇帝今日的精神似还不错。”
承圣帝垂眸:“托太后的福。朕还有些时日。”
没等沈太后再开口,承圣帝抬眸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朕已密召太子回京,淮阴之事,朕令派官员去处置了。等太子回来后,朕便会下旨,朕精神不济身体不好,要往皇家园子里去住着休养去,太子深肖朕躬,定能秉承朕的意志治理朝政,坚守朝纲。朕要将帝位传于太子,朕就甩手做个太上皇。”
“届时,太后就搬出寿安宫吧。与朕一道去园子里住着。太后这些年思虑过甚,还是该往清心的地方去住着,不该与外人多来往,以免打扰太后清修。”
承圣帝连母后都不叫了,口口声声称作太后,又说出这样的话来,沈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皇帝是要幽禁哀家?将这寿安宫给皇后居住?”
“不,”承圣帝道,“这寿安宫太脏了,朕不会给皇后住的。太后走后,这里空着就好。至于皇后,自然同朕一起。日后便是回到宫中,也是另起宫室,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承圣帝只是否认将寿安宫给皇后居住,却未否认要幽禁沈太后。
沈太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便是听到承圣帝这话,沈太后也没有太大的动容。
“看来,皇帝是什么都知道了。”
沈太后微微垂眸,眸中浮光掠影般滑过种种情绪,她心里想起的,是她这些年所做过的事情。
先帝病时,她在佛前祈愿,只要先帝能够病愈,她愿往五台山侍奉佛祖十年,她的这个祈愿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她要用这个祈愿换来的,是先帝的信任,是她能独自单独行动的时机和空间。
先帝在时,虽有削弱四王八公势力的心思,但因那时四王八公尚且还有些势力,先帝手上无人可用,文官更是不顶用了,不得已被四王八公所挟持,这等心思也就不可能实现了。
四王八公一系的人都好好的,沈太后也就按兵不动,没有往五台山去。
直至到了十二年前,沈太后觉得,若她再不行动的话,只怕四王八公一系的人,包括他们沈家的人在内,就都要保不住手中的权势了。
那时承圣帝已然登基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中,承圣帝收复岭南平复皖南,扩大大周的版图疆土,又有了似林鸿这样的心腹,因着余丞相的女儿为贵妃,余丞相等一批文官更是受到了承圣帝的重用。
在这个时候,沈太后就觉得,她需要离开都中,需要带着端王远离朝堂,去五台山筹谋她的计划了。
沈妃的事情,是沈太后一手操控的。沈妃是身子差,但也没有差到那个地步。之所以要做这么一出戏,是沈太后要找个妥当理由将端王带走的缘故。
沈太后是一早就做好了打算的。皇子之中,唯有端王能继承帝位,其余的皇子都不行。
沈太后最开始的打算,是要利用民心所向,百姓们认定她和端王是佛缘深厚之人,然后再让如是教暴徒在各处作乱,从未形成承圣帝与太子不得民心的假象,继而取而代之。
将太子引出都中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只不过,这计划被林涧的建言所破坏,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既然不能用这个方法得到皇位,那沈太后只好对承圣帝下手了。
承圣帝定定望着沈太后:“朕是太后唯一亲子,太后为了保全不该保全的人,竟对朕下如此狠手。”
“太后可有想过,纵然没有朕,四王八公也不得长久。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过早晚而已。”
沈太后闻言,忽而笑了笑,轻声道:“皇帝以为,他们是不该保全的人吗?”
“可在哀家眼中,他们就是不能动的人。即便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也不该更不能这样做。四王八公视为一体,就算要削弱,那也得自家人动手,若从外头削弱了,将来迟早折损在皇帝手里头。□□皇帝一手扶起来的家族,哀家怎么能让他们折损在皇帝手里头呢?”
“只要哀家活着,就不能眼见着这一幕发生在哀家眼前。”
言下之意,便是沈太后死了,瞧不见了,才会撒手不管。
纵然亲为母子,立场不同话不投机,也是谈不下去的。
沈太后费尽心机的对自己的儿子下毒,算是斩断了母子之间最后的一点情分。
而沈太后好像还觉得此举不够似的,她在一刻的沉默之后,又往承圣帝的心上插了一把刀。
“先帝驾崩之时去的安详,先帝去时,哀家同皇帝都在先帝跟前陪着。可是皇帝你知道吗?先帝去世,是哀家说了算的。先帝要是再不去,就要着手整顿依附四王八公一系的那些家族了。哀家怎能让他动手呢?”
“哀家用了一点小手段,先帝就因病去世了。其实,他原本还可以再多活个三五年的。”
承圣帝闻言,一颗心都凉透了。
疯子。他想。
他的亲生/母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194章
承圣帝身上的药效坚持不了太久; 感觉到心口慢慢传来钝痛的感觉后,承圣帝就站了起来。
他与沈太后已经无话可说; 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承圣帝从寿安宫中/出去; 便令德平将早已预备好的人将寿安宫及沈妃宫中团团围住; 不去这几个宫中的人再出来乱走; 其余宫室中的人也是不许随意进出,宫中戒备森严,一切都尽在承圣帝与皇后的掌控之中。
承圣帝从寿安宫/内殿走后,早先被沈太后遣下去的嬷嬷又到了殿中,同沈太后说了宫外被围的事情。
沈太后沉默一会儿,才淡声道:“如今确实跟哀家想的不太一样。看来,哀家还是低估了林家的人。”
林鸿在数年前横空出世,成为承圣帝手下最得力的武将,在他为承圣帝收复岭南被册为大将军的时候沈太后就看到了林鸿对于四王八公一系的威胁。
林鸿成为承圣帝的左膀右臂乃至心腹; 承圣帝手上有了可用之人; 也就不必再被迫依靠四王八公一系出身的武将了; 那么,在将来的某一天,承圣帝便可以着手削弱四王八公一系的势力了。
这对于四王八公一系的人来说; 可不是个好消息。
林鸿腿伤之事,沈家与北静郡王府的联手; 做的天衣无缝非常完美,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
随后沈太后就去了五台山,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假充如是教的人,又让端王私下与之联络,更在各个府县乡里制造混乱,企图将朝野上下颠覆,而后将帝位和整个大周攥在手中,再送到端王面前。
为了能够压制林家,沈太后使人在岭南制造混乱,让人将林鸿旧将都抓到岭南去,此举是为牵制林鸿。
讲经大会是她故意筹办的。就是为了将她培植的如是教暴徒名正言顺的送到都中来制造混乱。
她故意要在傍晚时分出宫去看讲经大会的场地,就是知道如是教的暴徒会在那时动/乱,她是故意要带着众家女眷出去的,她为的就是要制造混乱,要在戒备森严的宫城中打开一个缺口。
林黛玉的穿着是怎样泄露出去的呢?如是教的人又为何紧盯着林黛玉和将军府不放呢?这自然是她沈太后的杰作了。
沈太后原本想的好好的,她将诸多女眷扣在宫中,每隔几日便叫人来寿安宫,在她的佛堂中诵经祈福,这种种动作皆是为了那一夜动/乱在做准备。
如是教的暴徒杀了那些文官,也是出自她的授意,目的是为让承圣帝无人可用,再用四王八公一系的人填补些进去,又填补些新人进去,将来端王即位,自然也更好拿捏一些。
为着对付林家,沈太后是没少花费心思,她知晓林涧颇有些手段人又精明,倒不敢在他身上有什么动作,就怕事情没有办成反而让林涧瞧出端倪来打草惊蛇了。
因此,沈太后就将心思放到了林黛玉的身上。
她使人抓了齐耀及其家人,就是为了从齐耀处获得林黛玉的把柄,以备不时之需。
原本,按照沈太后的计划,如是教暴徒动/乱那一夜,那些人盯着林黛玉,是该将她伤着的,而后,宫城陷落,她手里头攥着这些女眷的性命,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让人推举端王即位。
当然了,这许许多多的谋划与动作,有些出自沈太后的授意,有些是她和端王手底下的人去做的。还有些,则是郑家、沈家,甚至是北静郡王府的人去做的。
这是一场长达十年甚至还要年代更为久远的谋划,在沈太后的筹划中,她什么都想到了算计到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