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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又或者,张翠凤会觉得愧疚,觉得连累自己,然后做出许多多余的事情。有侠气的女孩子往往是很讨人喜欢的,可是做的事情未必就很讨人喜欢,就跟今日的事情这样。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为了将事情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贾玖就必须适当的坦诚。
对莫问也一样。
而另外一方面,虽然说宣扬家丑的女子会被世人瞧不起,可是贾赦和贾政到底已经分家了,还分了宗。不要说一家子,他们就是一族人都不是,而作为贾赦的女儿和贾政的女儿,贾玖跟贾元春其实也不是姐妹了。贾元春做错的事儿,如果不是因为贾母存在,根本就牵连不到贾玖身上去。贾元春的事儿对于贾玖来说,并算不上是家事。
虽然说大家子弟必须奉行扬善隐恶,宣扬别人的善事掩藏别人的坏处,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尤其是在这种可能与皇家之事有关的事情上。适度地告知别人,阻止别人因为好奇和打听某些事情最后陷入深渊,这也是一种善。至少贾玖是这样认为的。
张翠凤不是非常清楚,可是莫问却明白了贾玖的意思。
皇帝在后山上打野战一事,对于东道主的道门来说,不是秘密。就是有人给皇帝收拾残局,皇帝的脸色、贾元春的异常,还是会有人注意到的。也许贾玖就是不说,道门也不会自找没趣,但是道门人多心思也多,就是上面不追究,下面也有人会因为种种原因涉入其中。万一弄得不好,很可能会连累道门。就是道门不在乎,朝堂上白天参拜道观、晚上找道门的麻烦的大臣们也不少,癣疥之疾,虽然都是小问题,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会让人烦不胜烦。对于道门是如此,对于皇家也是如此。
莫问既然是道魁弟子,对道门之事自然不会不清楚。虽然举国信道、数代君王都尊道,但是皇家也格外忌惮道门,前些日子,朝堂上还为了道门是否应该纳税而吵成一团呢。这里面固然是因为朝廷缺钱,可道门财大势大让人眼红也是事实。
莫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时候不早了,讲经会过一会儿也该散了。你这个样子也不好上去,我派人送你回你们家的车子上。至于(围屋)上面也会有人通知。”
贾玖谢过莫问,跟着小道士走了,张翠凤也在小道士们的帮助下,将箱子扛上自家马车,亲自守着,往驿站而来。他父亲住在外面的军营里面,他却是住在驿站里。有些事情,他必须通知了父亲之后,才能够走下一步。
正文 15(九千)
从早上出发的时候,贾赦心内就非常不安,眼皮子老是跳啊跳的,就好像要出什么事儿。对于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贾赦总是放心的。贾琏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贾琮小,贾玖素来是个懂事的。可是对于自己兄弟贾政的儿女还有贾政的亲戚,贾赦就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了。
在他眼里,贾宝玉是被宠坏了的小鬼,贾元春不是个甘心一辈子在家的前宫女,薛宝钗更是个面子安分内心不安分的女人。再加上自己年迈已经有些老糊涂的母亲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史湘云,还真是叫人担心。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在爬上回家的车子的时候,贾赦就知道自己女儿的事儿了。贾赦差一点跳起来:“怎么会?丫头一向很乖的,怎么可能会冒犯了太上皇后娘娘?”
贾赦想马上就下车去后面的车子上找女儿,却被贾敬给拦住了:“贤弟,你也知道侄女儿素来是个妥当的,怎么这会又不相信他了?我看这里必定有缘故,我们先听完再说。”
那奴才在车外擦了擦身上的冷汗,道:“先被送回来的是大姑娘,也就是员外郎家的姑娘。他是昏迷着的。奴才离得远,不曾看清楚,但是有人看见大姑娘的身上有青紫的痕迹。也有人说,大姑娘身上的衣裳也有些不对劲,倒有些像是后来穿上的。本来还想用我们姑娘的车子,可赶车的马大不许,最后还是坐了早上珍大奶奶坐的车子先回去了。我们姑娘出来的时候就比其他女眷早了一点点,却提早不多,而且没有戴幂离没有带伞,只用扇子挡着脸,还是一位道长送过来的。那位道长还在马车边上守了好一会儿,直到其他贵人走了、轮到我们家的车子的时候才离开。”
贾赦一听就更加担心了,还是贾敬旁观者清,见贾赦如此坐立不安的样子。连忙安抚他:“贤弟,莫要说你,就是我对侄女儿也放心得很。他不是那种喜欢招摇的孩子,也不是那种会得罪人的孩子。与其说是他犯了错儿,我看更像是元丫头犯了错儿连累了他。回去以后,你也该好生安抚一二才是,莫要错怪了他。”
贾赦道:“正是如此我才担心呢。就跟早上的那会儿,国师讲得好好的,我也听得正入迷呢,突然太上皇和皇上同时不舒服,而内三圈的诸位大人们也多不舒服。后来一问,居然是上面有小鬼大喊大叫。我原以为与我们无关,哪里想到那间屋子会是丫头的屋子?”
贾敬道:“你还真是糊涂了。不是说是中途换了屋子么。老太太也真是的,以为这样就能够瞒天过海,也不想想掩耳盗铃有什么用?这上上下下好几百双眼睛呢。”
贾赦道:“可也有没有看见的人啊!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丫头岂不是要替人被黑锅了?我看会大喊大叫的也没有别人,只有宝玉一个。那个祸害。换作是我,我老早就把他丢庄子上了,偏偏老太太还将他带到这里来,带来了也不好好管着,由着他惊扰了贵人!”
贾赦越说越气,贾敬长叹一声,道:“如今来后悔又有什么用?本来老太太吩咐了要下面准备的时候。你就该回绝的。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你也该想想该怎么收场才对。”
贾赦道:“敬大哥,我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什么念头都想不出来。敬大哥,你是进士出身,脑子灵活。你帮我想想,若是能让你侄女儿过了这关,我必重谢!”
贾敬摆摆手,道:“重谢就免了,这孩子可是我未来学生。你我又是什么交情?说谢就太见外了。你侄儿媳妇虽然嘴巴笨了一点,可在大事儿上是不错的。他早就派人跟我说了,今儿的两件事情都跟侄女儿没关系。”说着,贾敬就把他知道的都跟贾赦说了。
贾赦立即就道:“既然犯错儿的不是我闺女,为什么我闺女的脸都被打肿了?嘿~这话可说不过去啊。”
贾敬拍拍贾赦的手,道:“你呀,听我说。对你闺女是没错儿,可是外头早就知道了,咱们两家,宁国府和你们将军府,都不够格拿那杏黄的帖子,不然,我早就得过了。至于你,要我说,你还真是差一点,凭你的孝心,那鹅黄的有可能,拿杏黄的却差了那么一丁点儿。这话你觉得是不是?”
贾敬盯着贾赦,贾赦愣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没错儿,凭我的本事,就是拿鹅黄的也够呛的,更不要说杏黄的,还一拿就是两张。加上之前我拿着那银箔的帖子到处显摆,外头不论哪个,一定都认为是我闺女被道门看中了,我们两家子的女人才可以坐在围屋留上。这事儿不止外头是这么想的,我自个儿也是这么想的。”
贾敬道:“可是现在却是,宝玉犯了两个错儿,一个是衣裳,一个是不顾教养大喊大叫,元丫头也犯了错儿,无缘无故跑到后山去。而这两个人都是因为侄女儿弄到了帖子,才能够参加今日的法会。他们两个不够资格让上面发作的,你说上面能发作哪个?”
“嘿~”贾赦不高兴了,“为什么说他们两个不够格儿啊?宝玉犯的是什么错儿,穿着二色金冒犯皇子皇孙!这又不是我闺女的错儿!至少,早上出来的时候,宝玉是跟着老太太的,我闺女走在后面,又有丫头婆子们挡着,没有看见也是有的。至于元丫头,他不守妇道……”
作为晚辈,贾敬也好贾赦也好,总不能将过错推给贾母的,尤其是贾赦还是贾母的亲儿子,这马车又走在大路上。若是让外头听见贾赦抱怨贾母,哪怕只有一个字儿,他也跑不掉一个不孝的名头。所以贾敬只能这样回答他:
“这事儿你知道,我知道,可是外人不知道,在外头的眼里,侄女儿便是姐姐,自然肩负着教导弟弟妹妹的责任。”
贾赦道:“不对吧。我跟老二已经分家了,他儿子为什么要我闺女管?而且他自个儿不是有亲姐姐么?他亲姐姐又是从宫里出来的。这规矩自然是比我闺女熟悉,更不要说他年纪还大些,比我闺女大了整整十岁呢!不行,若是老太太用这个责问我闺女。我一定要追究元丫头的不是!”
贾敬道:“恐怕你做不到。”
“什么意思?”
贾敬道:“你方才也听说了,侄女儿是一点过错都没有,可是太上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还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罚了侄女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贾赦莫名其妙:“意味着什么?”
贾敬道:“你也知道的,太上皇后虽然不是当今万岁的生母,却也是万岁的养母。当年的那场风波,若不是太上皇后护着,就是凭那位已故的五千岁可护不住当今万岁,毕竟当时的五千岁已经分府出去了,而当今万岁那时候还年幼。人在深宫。”
贾赦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太上皇后和当今万岁的情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等一下,敬大哥,你的意思是,元丫头攀上了万岁?”
话一出口,贾赦自己也呆住了。
贾敬道:“不止如此。只怕这手段也不够干净。所以太上皇后娘娘才会雷霆大怒,而那位女官甚至不用报备就直接发作了侄女儿。”
贾赦当下就跳起来:“那岂不是说,我闺女替那个元丫头受过不说,日后还要跪那个不干不净的女人?”
贾敬道:“你小声儿点!”
贾赦微微弯起身子,道:“我不管,回去以后,我一定要把那丫头关起来。最好跟他那个恶毒的娘关在一起。这个疯丫头,尽然算计到万岁头上!就是真的承了宠又如何?谁会要一个淫奔的女子?万岁乃万乘之君,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可以?非要他这么个东西!”
贾敬道:“谁知道呢。我只怕在老太太眼里,已经承了宠的元丫头是个宝贝,而被太上皇后娘娘责罚的侄女儿就是祸害了!”
贾赦道:“敬大哥,你一定要救救你侄女儿!”
贾敬道:“哪里需要说什么救不救的。你只要知道事情的始末。然后跟老太太直说侄女儿是代他那个宝贝孙女儿受过便是。必要的时候,拿那个混世魔王出来说话。”
得了贾敬支招之后,贾赦心中大定。
出乎这俩人意料之外的是,贾母居然没有找贾玖的麻烦,只是让贾玖好好休息。还吩咐下去,让下面给贾玖打两套新首饰、给张氏姐妹各打一套首饰作为安抚。不止如此,贾元春从这天开始就消失在贾家诸人的眼前,相比之下,贾宝玉身边少了一个丫头的事儿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贾赦才不会管这些事情呢,即便对贾母慷他人之慨的行为他也不在乎,他在意的是,哪怕过去好几天了,女儿的脸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甚至于他要给女儿请大夫,也被女儿阻拦了。
贾赦很奇怪,道:“丫头,可不许你倔强。女孩子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若是真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