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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早啊!”江瑕上前一步高声招呼,引得一众人等回过头来。
天吃星站起身,快手空空儿走向我同小虾身边,地狱夫人从五雷塔门口让开,只因江瑕的一声招呼,众人纷纷由静转动,往相同的方向涌来。
昆仑三人最先与我方擦肩,竟然是要离开。
继而是天吃星、空空儿、地狱夫人,全部间隔着一段距离,三三两两,往下坡的山路走。
原本济济一堂的五雷塔前,转眼变得空旷,娘娘书生作为落单的最有一人,手上摇着白羽小扇,一身绯红华衫,步态细碎走至江瑕面前,听对方问他:“娘娘慢走,可有得了什么收获没有?”
“收获?死相——”娘娘书生的羽扇掩住口鼻,嗲声,“怎么?又想从我身上套了什么去?”
“娘娘真犀利。”江瑕也是笑答,“说句话都要被娘娘抓住痛处。”
“宝藏不在这里。”王良良终用羽扇拍了拍江瑕肩膀,“这里只是□□。”说完向我看来一眼,抿唇一笑,额前的一撮小头发,似有感应,竟跳了跳。
继而便走了,再次留下落于人后的寻宝三人组。
“从哪里开始?”江瑕自言自语。
“公子,”若湖建议,“不若我们去看看那块石碑,说不定会有收获。”
“不用了。”被江瑕一口回绝,“那碑只是块碑,没什么好看的。”
“那……”
若湖又想开口,江瑕却不等她说完便摆手,“那塔也只是座塔,进去里面就是死,你没听地狱夫人怎么说的吗?”
“你就不能温和点?”我忍不住插嘴,“认真听别人说话,是一种美德。”
“哦?”江瑕挑了挑眉,“那拨衣公子如何说?”
“照我说,你把那三句口诀拿出来再读两遍,别忘了,谜还没有全解开。”
“我正要如此。”江瑕立马接道,生怕慢一步,被我抢了他的作为。
“……金,二山;芝,四石;鲫,十贯。”他口中念念有词,微微皱眉思索问题。
我则在一旁看着,他沉思时的样子倒是颇有些小鱼儿的风格,眉心时开时合,眼中闪着微芒,每到这时候,就似乎很开心有一道难题难住了自己,于是乎信心百倍、摩拳擦掌,好像兴致与乐趣,全在这转念思量之间。
至于我,我并不急于去探究谜底,大概是我做惯了别人师傅,总想着出问题考验徒弟,自己却是懒得追寻答案,只等着他来告诉我,我再评断对是不对。
“公子……”若湖有一项好处,就是即使觉得挫败,仍为了江瑕好,在他需要之时,不吝提出建议:“公子,口诀中前三个字连起来是金之极,那将后三个字连起来就是二、四、十,所以会不会……宝藏,是在从金之极开始,向前走二百四十里的地方?”
江瑕一愣,立时又变了脸色,刚想开口说话——“咳,咳……”我轻咳两声。
“若湖你好聪明啊!”到了嘴边的话,终被他一转,不着一点痕迹,换成了哄得少女心花怒放的巧言夸赞。
“真的?”若湖不忘确认,有些娇俏的容颜,因欣喜而雀跃,颊上瞬时罩上一层轻薄红晕,她望着江瑕的眼神很明亮,很真诚,还有无尽的崇拜。
“真的。”江瑕用力点头,“不过你说,如果不是二百四十里、而是二百四十步,会不会更合情合理一点?”
“对啊!”若湖完全受教,继而又发现不对,“可是公子,二百四十步……我们现在离石碑已经四十步了,二百步之内,没有别人啊。”
江瑕微微摇头,我则上前一步,“不是二百四十步,其实应该是两千四百一十步,你想啊,二、四、十,最后两位是一和零,那么摆在一切,当然是两千四百一十步。与其站在此处干想,不如向前走走看,说不定宝藏真的藏于这两千步之外。”
江瑕皱眉看我,最终无奈点头,“也说不定只要走两百四十步,宝藏就会立现眼前了。”
于是三人一同迈脚,我在左、若湖在右、江瑕在中间,一起落步细数:“一、二、三……”
“……一千两百四十三、一千两百四十四、一千两百四十五……”
“今日是什么日子?”江瑕忽然问我。
“今日是什么日子?”我又问若湖。
“一千两百四十九……啊?什么?”若湖怔了怔,现出笑意才回答:“公子真糊涂,今日三月十一。”
“哦,”江瑕点点头,“没事了,继续走吧。”
“呀!”若湖轻叫。
“怎么了?”我问。
“我忘记数到哪了,拨、拨衣公子还记不记得?”
于是我转头问江瑕:“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
“不记得。”我答。
若湖垮下脸来,状似要哭。“若湖妹妹不要急,”我忙道,“不记得不要紧,大不了回去再从头数起。”
江瑕猛地转头,用力瞪我一眼。
五雷石碑,五雷塔,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不过这次,石碑边站了一个新人。
“司马洪昌?”江瑕走近了,叫那个正忙着对石碑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司马洪昌。
司马洪昌一回头,“啊——你们几个小鬼总算发现了……”他似乎颇为欣慰,“金、芝、鲫……金、之、极……”说着伸手指了指前方,“也就是说宝藏就藏在这金之极附近。”
“这点……”江瑕道,“其实我们……”
“嘘!”司马洪昌猛地回头示意我们噤声,“算了……你们紧接着我之后就找到这里,也算是相当聪明的了。”
“相当聪明?”江瑕挑眉,神色极为怪异。
“不过,”司马洪昌又道,“我也懒得同你们废话,你们还是赶紧放弃吧,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为了守护司马家的财宝,我可是会不择手段的。”他一边威胁,一边又从随身带着的布袋中取出锤头,和一样锯齿围边的双层铁圈。
“那是什么?”若湖问江瑕。
司马洪昌用锤头将打开的铁圈敲进泥地,“捕兽夹。”江瑕答。
“什么?!”若湖吓一跳,“捕兽夹?”
“走吧。”我赶紧拉过若湖和江瑕,“还是走吧……”这次我站中间,三人一同抬脚,互看了一眼,开始数:“一、二、三、四……”
三刻之后。
“……两千四百零七、两千四百零八、两千四百零九、两千四百一十!”欢呼,“终于到了!”
我抬眼,便笑不出来了。眼前所见,是一面荒草丛生的山头,草的颜色发黄,土的颜色发黑,周围三三两两插着经幡一般的旗帜,上面是并不常见的符咒。
“你说的,”江瑕看向我,“这里有宝藏?”
“我说的,到处走走看,可能有宝藏——等等,你看那里!”
江瑕顺我指的方向去看,山头下方五丈之处,三个蓝衣道袍的人站在一起,其中两个相互推搡,似为了什么事在争吵。
“你还有闲心管人家?”江瑕回过头,似乎觉得我好管闲事并不是好现象。
然而,当晚寻宝的人重新聚到恶人谷议事厅,一条消息传来:昆仑派大师兄紫阳道人身故。
☆、第二十六章
昆仑派大师兄紫阳道人死了。
地狱夫人走到众人面前逐一盘问,结果却是招来昆仑三师兄紫明道人的质问:“你说这恶人谷五雷坡常年无人涉足,如今我师兄死了,是不是代表,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这话是从何说起哟?”娘娘书生走上前来一旁插口,“令师兄死了,只能说,凶手是在你我之间。”
“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了自己的师兄再嫁祸于你们?!”紫明道人的脸,已经气得变了形状。
“三师兄。”紫光师弟想要上前规劝。
“你闭嘴!”却被紫明道人一声喝了回去。
“与其在此处狂躁,”江瑕道,“不如省点力气听我来问你,今日未时五雷坡底,你们昆仑三剑为何事起了争执?”
“你?!”紫光道人立时白了脸,“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江瑕指向自己的眼睛,又指向我与若湖,“三双眼睛看到的。”
相较于师弟的无措,紫明道人就显得沉稳许多,“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今日我们师兄弟三人寻宝,意见相左,起了分歧,如此而已。”
“那后来呢?”
“后来,大家各持己见,便决定分头行事,约定两个时辰后碰头,然而时限已过不见师兄,我与师弟便分头寻找,遍寻五雷坡之后,想不到找到的,竟会是一具死尸。”
“哦?”江瑕问,“是你找到的死尸吗,在哪里找到的?”
“不是他找到的。”快手空空儿也从人中走出,“一个时辰前,我回五雷塔想再找点线索,便看到紫阳道长……他人倒在了石碑边上,身体还是温的。”
“刚死的?”江瑕问,皱眉沉吟。
“尸体现在在哪?”我问。
“还在五雷塔的石碑旁。”
“这么说,一个时辰前,”地狱夫人看了一眼满屋之人,“你们人都在哪里?”
“荆姑娘,”娘娘书生走上前一步,“你忘了,人家那时正在你身侧呢。”
“没问你!”地狱夫人吼了一声。
天吃星最先站出为自己撇清嫌疑,“两个时辰前我便回了哈哈儿客栈,小二戴君宝可以为我证明。”
地狱夫人点点头,走到紫明道人面前,“那你呢?”
“我仍在五雷坡底找师兄。”
“可有人作证?”
“没有。”
下一个是紫光道人,“你呢?”
“我……也在坡底。”
“都在坡底?”地狱夫人满脸的不信,“有人证没有?”
“……没有。”
“小虾呢?”
“我与若湖、拨衣公子在一起,从坡顶到恶人谷一来一回需要两个时辰,而一个时辰前,我们三人正巧走到半山腰,也正巧,又一次在山崖上望见了坡底的紫光道人。也就是说,紫光道人是不可能有时间回到五雷塔前杀人的。”
“因此只剩紫明道长了。”天吃星幸灾乐祸道。
“等等!”江瑕笑笑,不怀好意地瞟了天吃星一眼,“天吃星,你猜我方才进谷时遇到了谁?戴君宝正四到处张罗找人呢,说他们掌柜的两个时辰前露过一次脸,转眼便不见了人。你倒说说,这两个时辰你跑去了哪里,一去就没个影,叫戴君宝一路好找。”
“就、就、就……”天吃星口吃,“就不过去了趟茅厕。”
江瑕点头,“戴君宝说,他去茅厕找过你四次。”
“……”
“天吃星啊天吃星,”最终江瑕无奈摇头,“原先我以为你只是贪财,想不到如今连命都害上了,昆仑派的首席弟子啊,你胆子可真大,也不怕人家捏死你就像捏死只蚂蚁。”
“不是啊!”天吃星脸色惨白,“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去过五雷塔,也没有害死那个什么紫阳道人!良心啊良心,我指着灯火发誓,我的良心尚未泯灭,它还健在,不信小虾你摸摸!”
天吃星说着就要脱衣服,“行了!”江瑕打断他,“既然你没有去过五雷塔,那你当时在哪里?”
“在……”天吃星小声嗫嚅,“在坡底。”
“你也在坡底?”地狱夫人奇了,“坡底究竟有什么好东西,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在坡底?”
“那可有人证没有?”江瑕又问天吃星。
“人证倒是没有,但……我看到了紫明道人!”天吃星忽然伸手一指,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