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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欧阳少恭道了声谢,姬偃便同谢衣走了出去。
来到外头,看着跑到河对岸放花灯的风晴雪,姬偃一时间有些发愣。她一直觉得风晴雪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谢衣也看向了风晴雪,他轻轻问道:“我觉得,比起百里屠苏,欧阳少恭此人更像东方清。”
“呵。”姬偃低声笑了起来。“看来你也这么觉得。”
“你难道也……?”
姬偃道:“第一次见他我就觉得他特别像阿清。可是,阿衣,他不是阿清,他没有那块玉珏。”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会说,玉珏不能代表什么,可是……小溪带给我的感觉同东方清是一样的,带自灵魂上的。阿衣,你知道吗?其实欧阳少恭也给我一种带自灵魂上的熟悉感,可是……他没有玉珏,而且他也不认识我……”
“百里屠苏也不认识你。”
“我知道呀。可他两个条件都满足了。我寻他的两个条件都有了。玉珏和灵魂上的熟悉感,百里屠苏都有,而他欧阳少恭却没有。”姬偃轻叹一声,抬头仰望夜空上布满的星辰,说道:“这一世,恐怕我只能是他的阿姐。而下一世……呵,差点忘记了,他根本没有下一世……”
“他这算负了你吗?”
姬偃摇头,道:“不,他没有负我。其实,我和他之间哪来负与不负呢?若真要细细算来,恐怕早已理不清了。阿衣,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小溪身边有风晴雪时,我没有一丝嫉妒之情,也没有怨恨之意,就是莫名的欣喜,觉得他们俩就该如此。你说,风晴雪是不是小溪这一世命定之人啊?”
谢衣看着她,仔仔细细看着她,忽问道:“你确定你没有寻错人?”谢衣总觉得哪里不对,见到欧阳少恭时就有这种感觉,再见到百里屠苏后,这种感觉越发明显起来。他觉得,姬偃这些年来一直护着的那个叫百里屠苏的孩子恐怕并非东方清的转世。
姬偃鼓了鼓腮帮子,眼微微眯起道:“你这是怀疑我的认人能力啊?”
谢衣又重复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没有错?”
姬偃道:“一开始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我使用追魂术,仔仔细细地查探过,他的的确确是我要找的人。小溪的身体里面,有一半魂魄是太子长琴的,我失了记忆,不记得太子长琴长什么样,可禺期和飞廉都认识他,见过他,因而我还特意让禺期画了一幅画出来,画上的人同小溪身体里的那一半魂魄的模样一模一样……我,没有寻错人。”
闭了闭眼,谢衣道:“即是如此,那么你已经决定这一世只当他的阿姐?眼睁睁看他与其他女子在一起?”
姬偃忽地笑道:“其实,没什么不好的,这些年来也不知是我心境问题,还是其他原因,我渐渐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了。红玉说过,数千年前,我就是把他当儿子来看待。这一世,也不过如同那一世一样而已。无论,这一世,他喜欢了谁,或是与谁在一起,都不要紧,只要他好好的,只要我还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当真如此?”
姬偃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她心意已决,谢衣也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何结果,于是他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说道:“若我真不在了,阿偃将我葬于师尊和瞳边上吧。”其实吧,这个话题也没轻松到哪儿去,不过同刚才的比起来,好像的确轻松点。
姬偃看着他道:“你放心,我定会将你同他们葬在一块儿……我想,他们定会在那条路上等着你,同你一道走。”
谢衣伸出手揉了揉姬偃的头,笑道:“这些年来,谢谢你了,阿偃。”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每一个几乎都是姬偃亲手葬的。
前两年,姬偃特意去了趟巫山,在那里发现了一座无字墓碑,墓碑前插着一杆红缨枪,墓碑旁种着一株露草,露草迎风而立,却始终紧贴着墓碑。
那一刻,姬偃便知这墓碑的主人是谁了。
“除了飞廉、禺期和红玉,我认识的很多人都已经先我一步离去了。十年前,清和真人过世的那一夜,他问了我一句话。他问,如此执着一个人,当真好吗?阿衣可知我是如何回答的?”
谢衣没有说话,只是收回落在她头顶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我说,我本就为他而来,为他存在,若没有了他,我又何必在这个世界,在这茫茫浮世,一个人……看着别人的生老病死,一个人……独自活着呢?若没有执着,恐怕姬偃也不会活到今天。”她的生命太长了,失了记忆到如今又过了三百多年,仅这三百多年,她就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有时候,姬偃会想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活下去的,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寻着另一个人,独自过活了数千年……
“清和真人说我是痴儿,紫胤真人也说我是痴儿,他们俩都说我很奇怪,作为仙,怎可如此看不开……我,真的很奇怪吗?阿衣。”
谢衣道:“不,阿偃这样很好。”
很好?怎么个好法?姬偃想问,却没有问。
她看了看静静伫立在船边,自上船后就被谢衣安置在那儿的青年,问道:“那是谁?刚才我就想问了,那位……是你的朋友吗?”
谢衣看了眼伫立在角落的青年,走过去,来到青年面前,揭下他脸上的面具,道:“我把他重新造了出来……”待谢衣把青年的面具拿下时,姬偃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与谢衣一模一样的人。若她还记得的话,她一定会认出此次谢衣带来的竟是当年被沈夜所杀死的偃甲谢衣,也是乐无异最初拜的那个师父。
“他……他……”
“他也是我。”谢衣笑着重新将面具给偃甲人带了回去。“是我造的自己。我想死后,由他替我活着。无异此生未收一个弟子,而我也只有无异一个徒弟。我不希望我们的偃术就此失落,因而这些年一直游走于西域就是为了再次创造他。”
“阿偃,以后就算我不在了,别人也不在了,他都会一直在,他会继承我和无异,钻研偃术,让更多的人知晓偃术,还有就是他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无论何时,无论多久,都会在你身边,照顾着你,陪着你……”
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儿,姬偃不曾想到,谢衣什么准备都做好了。不但如此,还造了一个偃甲人陪她。其实,姬偃很怕孤单的,一个人真的好无趣。
吸了吸鼻子,姬偃没让眼泪夺眶而出,只是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偃甲谢衣,问道:“他有名字吗?”
“还没有。”
“能叫他阿衣吗?我想叫他阿衣。”
“可以。”
脸庞忽然一湿,眼眶里打转的透明液体最终还是夺眶而出。
可姬偃却笑着,笑得那么开心,道:“阿衣,谢谢你……”说着,转过身一把抱住了谢衣。
有朋友真好。
能有谢衣这样的朋友,姬偃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出来时,看到的画面就是姬偃抱着谢衣在哭。
那是百里屠苏从未见过的姬偃,而欧阳少恭在看到那一幕时,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竟是不自觉攥了起来……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姬偃抽抽噎噎地将手里托着的花灯放到了河里。
风晴雪在旁见她时不时擦眼泪便关切问道:“你为什么要哭啊?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
姬偃吸了吸鼻子,将另一只花灯放到河面上,道:“我太感动了。”有谢衣这么兄弟的朋友,姬偃自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风晴雪歪了歪头,一脸疑惑:“……”感动什么?
谢衣轻轻咳了一声,坐在他边上的百里屠苏问道:“先生?”
谢衣摇摇头,道:“无碍。”
他们的对面坐着弹琴的欧阳少恭,那曲子很好听,让百里屠苏有一种似在何处听过的熟悉感,不过,他也的的确确听过这曲子。何止是百里屠苏觉得耳熟,就连谢衣也觉得这曲子格外熟悉,好似以前听过。倘若河对岸的姬偃仔细听这隐隐约约传过来的曲子便能听出,这首曲子她也是会的,是太子长琴一直弹的那首,也是她一直记着的那首曲子。
夜已深,灯会却未散去,这岸边放灯的人还是那么多。
百里屠苏睡不着,陪谢衣和欧阳少恭一同坐在这外头看满河面漂浮着的花灯。花灯如开在河中簇簇盛放的莲花,一朵接着一朵,承载着世人最美好的希冀,一同飘向未知的远方。
姬偃放完手边的灯,朝船上看去,见谢衣和百里屠苏都看着她这边,便抬起双手朝他们俩挥手致意。
谢衣见状,便也抬手朝她挥了挥。
这时,停下奏曲的欧阳少恭恰好抬头,与此同时,风晴雪也放完了花灯,她也朝船上的人看了去,站起来,举起双手,朝他们这边挥了挥手。
百里屠苏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将落在风晴雪身上的目光移到了姬偃身上。
欧阳少恭微微一笑道:“姬姑娘和晴雪姑娘倒是颇得乐趣,女子之中少见如此大方洒脱,当得佳人二字。可惜,古今凡圣,如幻如梦,纵是风华绝世,也抵不过日影飞去,这世间又有何物恒久不已?”
这话,谢衣倒是颇为不赞同,他徐徐说道:“也不能如此之说,若说这世间有何物可以恒久不变,真要算下来或许就是一份执着了……欧阳先生,这世上并非所有事物都难以恒久,一切皆在于人心。”
百里屠苏看了看谢衣,又看了看欧阳少恭,慢慢地垂下眼眸,深思起来。
欧阳少恭笑道:“或许吧。在下便是这点煞风景,每见繁盛,必感凋零,谢先生,百里少侠勿怪。”
百里屠苏抬眼,看向谢衣问道:“谢先生与阿姐相识已久?”
谢衣点了点头,道:“算算也有很久了。”未道破相识多久,可百里屠苏知晓他与姬偃相识的时间一定在百年以上。百里屠苏还记得有一年,他问姬偃到底多少岁了,姬偃笑眯眯地告诉他,她已经数千岁时,他惊讶了很久。后来,师尊告诉他,姬偃是仙,是比师尊成仙更久的上仙。
百里屠苏问道:“先生是有事来寻阿姐的吗?”其实,百里屠苏是想问他阿姐为何在刚才抱着他哭,这点让他无法释怀。
谢衣侧过身,替偃甲人拉了拉有些被风吹皱的袍子,道:“我来是为了拜托阿偃殓一个人。”
“殓人?谁?”百里屠苏微微拧起了眉头。
谢衣没有快速回答,而是顿了好一会儿才回道:“在下。”
百里屠苏:“……!?”
欧阳少恭一瞬间有些愕然,旋即恢复平静,他直直看着谢衣,半晌才沉声道:“谢先生这个玩笑并不能算好笑。”
谢衣笑道:“在下并未开玩笑,本是打算先回青龙镇,再书信于她,让她回来殓我的,谁料竟在此巧遇,也省得在下书信了。”
百里屠苏眼底掠过一丝不敢置信的表情,道:“谢先生你……”
谢衣坦然道:“在下的生命即将终结,算算时间合该差不多了,在这个世间,我活得也的确够久了。其实,让阿偃来殓我,对她来说是残忍的,她这一生,由她亲手殓的人太多了。朋友,爱人……每一个,几乎都是由她亲自去殓的。”说到这时,他慢慢朝河对岸的姬偃看了去,也不知道风晴雪同她说了什么,竟让她笑得如此开心。“阿偃比过去快乐多了,虽然失去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