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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的那一战，已经让他比废人好不到那儿去。
现在能看到他好好儿站在自己的面前，能看到他与珂朵莉这些黄金妖精有说有笑，能看到他看似健康的出现在人前，其实这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内脏破损，骨骼裂变，精神重创……背负着诅咒，他能在那一场对战地神的战争里活下来，还能熬过五百年的封印，这简直是超乎想象的强大——不仅是身体的强大，更是精神上的强大——只要外力大一点，其实威廉就会倒下。
他说是外强中干也差不多，身体上的不适还能忍受，精神上的孤独空洞才是最致命的。只能说幸好威廉意志坚强，还不会求死，否则以上的任何一点，都有可能让这位最后的人类走向死亡。
威廉道：“你要拯救世界，我怎么能不看着呢？我期待救世主的降临。”
『感觉好像被他嘲笑了。』海鱼不满地瞪他：“对啦！我就是你的救世主！”
“哈哈哈哈！那你要怎么拯救我呢？”威廉侧脸，认真地凝视着海鱼。
『这可真是好看得犯规啦……』海鱼眨巴着眼，威廉这样放松的神态，柔和的眼角眉梢，都像是那一把惊天的神器收敛了自己的锋芒，只对自己的主人露出臣服的姿态。威廉显然比冷冰冰的武器要好看，他像爸爸那样温柔。脸是没有杰诺斯师兄或者迦尔纳好看，但奇异的让海鱼感受到了威廉作为英雄的魅力。
不是像闪光的弗莱士那样耀眼夺目的；也不是埼玉爸爸那样一往无前，无可匹敌的高手寂寞；更不是杰诺斯师兄那样的坚毅卓绝，谦虚有礼……是温柔的，疲倦的，包容着一切的。
被他看着，就像是被温泉的水包裹着一样。就像是被他重视着，珍视着，捧在手心里疼爱。
『他是个好爸爸啊。』海鱼迟疑地想着。
珂朵莉眼睛有点酸涩，像是威廉被海鱼抢走了一样。但她又觉得不该这样想，海鱼的眼睛里，没有对威廉的爱意，海鱼看着威廉的眼神，就像是缇亚忒看她的眼神一样，看“妈妈”——所以威廉现在在海鱼的眼里是“爸爸”？
她很喜欢威廉，可是威廉太神秘了，总觉得他很遥远，想要靠近，又会被他拒绝在外。他看她也是看孩子，但是珂朵莉不想当他的孩子。
海鱼没有注意到这一刻珂朵莉复杂的情绪，她在这飞艇中央，对威廉说道：“精神上的创伤和身体上的伤，我都能拯救。”
“那你挺伟大的。”威廉接话，心里难得的平静又轻松。
见他没放在心上，海鱼才不高兴咧，她可是很认真很严肃的在说话：“我可是英雄，就算还只是个预备役，说话也绝对是一言九鼎的。”
威廉也没变得如她想象中那样诚惶诚恐，他只是用一种看小孩子瞎胡闹的慈爱眼神，憋笑道：“嗯，好，一言九鼎的大英雄海鱼阁下，你准备怎么拯救我这个无药可救的男人呢？从精神上和肉｜体上，让我这个愚昧的凡人也能得知你的伟大。”
看出他根本没信，海鱼哼一声，从自己干瘪的口袋里掏出小指大小的一只玻璃瓶，那里面散发着金绿色光芒的液体，就如同传说中的琼浆玉露，仅仅是这一小瓶，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拿好！”海鱼把这东西塞威廉手里，“治疗你的内伤。保证生死人，肉白骨。”
威廉不相信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如果真的存在，史旺早就拿来给他尝试了。
但是海鱼又不是这个星球的人，所以她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有待商榷。这条鱼偶尔笨笨的，有时候又聪明得吓人，而且总是热情得过分，精力又旺盛得可怕，缺点多多，优点也多多。恰好诚实是鱼的美德之一。
可威廉还是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如果真的将完全治好自己的伤病都寄托在这小小一瓶东西上，治不好又会让他失落好一阵儿。
他是个心胸豁达的人，身体本来就让他认命了，现在有了一线希望，又必须克制，为此他拿着这小小一瓶东西，手还颤抖不止。还有，如果真有海鱼说的这种效果，那这东西不该是什么地摊货，他不能要。
“我不能要。”威廉尽管不舍，还是把东西还给海鱼。
海鱼急了：“你还给我干什么啊？给你用的！我又用不着。”这东西她装的可多了，区区光酒而已，今早出发的时候弗兰德老师把很久以前她“孝（上）敬（供）”给他研究的这一小瓶光酒又拿给她了，说是这里的人可以用。
反正这里她认识又受了重伤的人就只有威廉，不给他给谁。
“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你留着，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也多一次机会。”威廉想着反正他都是将死之人，何必浪费这种宝贵的东西。
海鱼得意地仰着下巴：“这东西我可多了。”监护者那群家伙宝贝，舍不得用，她白来的，只要不还给他们，给谁都很好。
其实海鱼有点担心，银古说过光酒不是谁都可以用的，要是威廉喝了这一小瓶光酒虫化的话，那该怎么办？
弗兰德的话她不是不信任，担忧却也放不下，她挺在乎自己新认识的朋友。
对她来说光酒最大的作用是美容美发，她差点都忘了这东西可以疗伤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弗兰德老师看着不靠谱，实际上一切尽在掌握中嘛！
威廉看出海鱼不是在说谎，但要让他轻易就接受海鱼送给他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也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海鱼又是一副“你不收下我就扔了”的样子，让他只得将它攥在手里。
他有了痊愈的可能，说不高兴是假的，海鱼与他的相交，可说是倾盖如故，这份厚礼，让他面对海鱼有些心情复杂。
这大概是他醒来所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吧？如果他能痊愈，他就能去找到真相，就算真相是他所无法承受的，他也不想继续沉溺在这个让他格格不入又以和平安宁作伪装的危险世界里。
想到自己有机会可以去找寻五百年前他的亲人，他可以有更多的未来，威廉再怎么老成，此刻也不禁心头震动。
这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在他手里重逾千斤，让他也难以放手。
手握这只玻璃瓶，威廉满腹心事。他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暂时无法分心去关注其他的事。
“威廉……威廉！威廉——啊！”海鱼变换着声调叫威廉·克梅修的名字，然而一心在思考人生的威廉没能听到。
久未出山的琼瑶猛摇晃再现江湖，威廉被海鱼晃得脑袋晕。
幸亏海鱼还记得这虽然从前是个绝对强大又皮糙肉厚的战士，但现在的威廉·克梅修绝对是个可怜的小脆皮，只能轻拿轻放，就算想虐待，也必须轻轻的。否则可能威廉能被海鱼晃到脑子飞出去。
“什、什么事？”威廉镇定下来，也想办法让海鱼安分下来。继续晃下去，他真的要吐了。
海鱼灿烂地傻笑：“身体疗伤的事已经没有悬念了，我们谈谈精神疗伤的事吧。”
“？？？”威廉拿到了能治疗自己伤势的“神药”，他都忘了海鱼说的是双重全面疗伤的事。
海鱼不高兴，伸出罪恶之爪蠢蠢欲动。
被晃怕了的威廉赶紧给面子地捧场：“所以你准备怎么治疗我的精神呢？”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精神上有什么不妥。
海鱼眼珠子一转，落到不远处的蓝发黄金妖精身上——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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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朵莉没想到最后火还能烧到她身上来，她明明只是围观而已，最后成了海鱼用来治疗威廉精神伤害的神药。
威廉还没能发表意见，海鱼就在珂朵莉耳边说了点悄悄话。
珂朵莉听得眼睛瞪得圆溜溜，脸上红晕像朝霞晕染的天空。
然后珂朵莉和威廉两个人就被海鱼推到角落去欣赏飞艇外的美景，然后聊聊人生。
说实话，孤独的话，找个人陪不就好了。珂朵莉肯定很乐意陪威廉，威廉也挺喜欢珂朵莉的，他们凑一起就很舒服。
海鱼刚一了结这点小事，弗兰德就揉着眉心从底层密室般的房间里出来了，环视一眼，将情况尽收眼底，疲倦地走到中间的座位坐下。
海鱼想问开会开得怎么样，飞艇就震动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降落。
弗兰德闭上眼睛，越接近这里的地面，他身体的不适就越明显。
混血有着卓绝的天赋不假，可有时候一点小毛病就能让他难以动弹。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只能自己去摸索一条道路。
海鱼也是如此，以后还有的苦。
在那之前，他能教就多教一点。
海鱼见弗兰德这么辛苦，自己安静下来，什么声音都不发出。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非常想念爸爸，师兄，还有迦尔纳，叔叔阿姨们都很好，她也想。
闹腾的人其实很怕寂寞。可海鱼也能耐得住寂寞，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选择当英雄了。
“大家都回到位子上，系好安全带，飞艇降落了。”闪光的弗莱士最后走出舱底，发出第一道指令。
降落得比较平稳，时间虽然花的比较多，但不会让人感到恐慌。开飞艇的人必定是个老司机。
尽管为了求稳，老司机降落地速度比较慢，但其实从开始降落，到真正落地，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
踩到黄沙遍地的陆地上，海鱼还有些脚步虚浮，降落过程中的失重感，以及地面不同境况，让海鱼没有办法在一瞬间就完全适应。
弗兰德站在海鱼的身边，从海鱼的角度看去，老师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示出一份矜持的优雅高贵，但弗兰德鬓角的汗珠暴露了他此刻的虚弱。
肉体凡胎的英雄，纵然身体被锻炼得再好，他也终究是一个人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也会有水土不服的时刻。
弗兰德努力挺直腰杆，掩饰着他的虚弱。即使现在他情况不容乐观，作为海鱼的老师，他都要成为海鱼坚强的支柱。否则在这一队英雄里，海鱼会受到轻视。
还有海鱼那一个堪称白日做梦级别的要做这个世界的救世主的想法，如果他不在海鱼的身边，他怕海鱼会做出什么昏头的事。
海鱼的是非观念和许多人不太一样，弗兰德往往是海鱼行事的一道限制和标尺，如果他缺席，海鱼恐怕会干出很多馊事，这是弗兰德绝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这片没有约束的大地已经向弗兰德暴露了许多东西，他早有预料这里会对他产生影响，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强罢了。
空气里弥漫的看不见的东西，其实与他故乡存在的一种物质很相似，而他恰好对这种东西过敏，所以想要不变死狗，在海鱼面前丢丑，他装的也很辛苦。
闪光的弗莱士走在最前方，威廉与珂朵莉两个人在弗莱士身边，弗兰德与海鱼断后。
威廉对这样的分布不满，弗莱士的决定却又不是他能置喙的，他担心突然涌出兽，海鱼会遇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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