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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霎时没了兴致。伙计早已另搬来一张桌子给那伙人多的,他们嚷嚷着“吃饭”,撂开手。邹先生有些不好意思,遂邀晁逊一道用午饭,他做东。晁逊推辞不过,只得依了。
四人落座。吃了两盅酒后,邹先生乃问道:“方才在绣坊,我听这阿桂兄弟说,‘晁娘娘派小公公赏了两个荷包。’莫非就是四殿下之母的那位晁娘娘么?”
晁逊眉间微动,淡然道:“正是。”
“哎呀!”邹先生站起来道,“不曾想晁先生竟是贵人。”
晁逊摆手道:“我外甥方是贵人,我算不上。”
邹先生道:“素闻晁妃娘娘贤良多才,不想今日得遇晁公子,实在荣幸之至。”
晁逊冷了脸道:“家姐不过是个寻常侧妃罢了,当不得‘贤良多才’四个字。”
邹先生满脸堆笑道:“晁公子过谦了。如今湘国上下,谁不知道六殿下一篇‘临枫赋’名动天下?六殿下年幼,自小便是晁娘娘亲自教导。若非……”
不待他说完,晁逊嘴角抽了两下,打断道:“首先,那篇‘临枫赋’不完全是六小子自己的手笔。他先生替他修改良多,可谓点铁成金。”寇阿桂低唤了两声“三爷”,晁逊没理会。“其次,名动天下这四个字实在太扯淡。连我这个嫡亲的舅舅都没动,如何动得了天下?哪个不长眼的清客瞎吹,合当打发出去才是。”
邹先生毫不尴尬,道:“小吏以为,依六殿下的年岁能写得出那文章来,显见是龙凤之姿。说不得日后能成文坛大家。”
晁逊眯眼瞧了他半日才道:“借您吉言。”
邹先生微笑,吃了一口酒道:“不知晁公子以为,世子如何?”
晁逊道:“爱如何如何,不与我相干。”
邹先生道:“小吏并非你们湘国人,不过闲聊罢了,晁公子何不当朋友萍水相逢肆意开怀?”
晁逊道:“萍水相逢没什么好开怀的。且世子又当不上王爷,费神去琢磨他作甚。”
邹先生身子不觉前倾:“晁公子的意思是?”
晁逊道:“你以为这西楚盟还能撑到世子继位不成?也不瞧瞧人家联邦是什么样子。尤其你们鄂国,我若是联邦定然先挑鄂国下手。”
邹先生一愣:“为何?”
晁逊道:“苛捐杂税你们最多,各国王爷你们那位最奢靡,人口你们最少,底子你们最薄。都快山穷水尽了还不善待百姓,可不是头一个死么?”
邹先生一眼不错看着他。良久,抚掌道:“晁公子真真不简单。”乃轻叹一声。“实不相瞒,小吏这趟来,便是为了向湘国求助的。”晁逊一愣。邹先生又叹一声。
原来,前阵子鄂国出了民乱。起因是几个不长眼的小官互相勾结私加赋税,有几户人家交不出、他们便大冷天放火烧了人家的屋子,还要把良民官卖换钱。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伙贼寇,为首之人姓潘,立在火屋子前大放厥词撺掇百姓造反。他女儿武艺高强,把来收税的几个衙役好一顿胖揍。而后那父女俩便在鄂国上窜下跳四处联络。如今早已入冬,农人无事可做;工厂的工人因要冒冷开工,亦心中怨忿。遂纷纷受了此二人蛊惑。如今鄂国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晁逊听罢道:“依律严惩那几个小吏便是,来求我湘国作甚。”
邹先生道:“王爷已将罪魁祸首当街斩杀,然那伙贼寇依然没走、民怨亦不平。鄂国国小兵少。我们王爷恐怕再生事端,特来求贵国借些精兵。”
晁逊哂笑道:“向别国借官兵防手无寸铁的平民,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邹先生叹道:“谁说不是呢?”又吃了口酒,“晁公子,依你看,贵王爷会肯么?”
晁逊道:“会。”
邹先生惊喜:“当真?”
晁逊道:“唇亡齿寒,我们王爷也是没法子。然就算如此也未必能帮你们王爷。收税最多的本是你们王爷自己,杀几个喽啰顶什么用。他若不快些削减税赋,不用联邦出手,下头的百姓先起来造反了。”
正文 997。第九百九十七章
话说晁逊与寇阿桂偶遇一位邹先生; 自称鄂国小吏; 说起鄂国向湘国求兵之事。此人连饮三盅酒道:“我们王爷奢靡惯了; 减税定是不成的。唯有以兵马强压。”乃缓缓摇头,“我们这些为臣的也不知如何是好。”
晁逊也吃了一盅酒道:“想那么多作甚?横竖事儿来了谁也挡不住。犹如身患绝症之人,既然治不了,还不若早些预备后事。”
邹先生又一气儿灌了三盅酒。“晁公子,你可预备后事了?”
“预备了。”晁逊随口道; “我潜心学医; 便是预备后事。”
邹先生拱手道:“请晁公子指教。”
晁逊吃口酒,捏了酒盅在手道:“从联邦诸国对王室的处置来看,与历朝历代对前朝王室不同。非但不会赶尽杀绝; 还挺公平的。比如燕王不卖掉燕王府他就能一直住着。他想卖; 价钱也公道。假若湘国这会子就加入联邦; 与我家而言,最大的麻烦不是日常生活,而是地位。我那两个外甥,自打出生便自然而然被士农工商仰视。我们全家也一样。借姐姐的光当上皇亲国戚,见人高一等。平日里只有他们欺负人的; 没有人家欺负他们的。心里落差之大可想而知。且世上多的是人喜欢看别人从高处落下,好上去踩两脚。”他放下酒盅悠悠的道; “若没有人扶一把; 会被踩得很惨的。齐国世子本也不差; 如今已沦为酒鬼。”
邹先生思忖道:“我曾去过京城出差。医生的地位极高。”
“不止医生; 凡是做学术的人地位都高。而医学水平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和素质。联邦要员尤其是贾琮; 现阶段最着急的便是我族人口数量太少、填不满海外殖民地。所以在最近这几十年,医学应当是联邦最重要的一门学科。”晁逊道,“到时候家里好歹有个重新支撑起家族地位之人,不至于崩塌。”
邹先生愕然片刻,轻声道:“原来晁公子不嫌医道乃贱业……是为了这个。”
“那倒不是。”晁逊替自己斟了酒,小饮一口道,“我学医是因为我喜欢,救治病人能给我带来极大的心理愉悦。”邹先生站起来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又坐下,并未说话。晁逊也默然一饮而尽,道,“邹先生,为着家里人,提前改行吧。”
邹先生瞧着他道:“晁公子以为西楚盟能撑多久?”
晁逊摇头,又斟酒饮尽道:“撑一时算一时。横竖西楚盟还在一日,晁家便是我兄姊撑着,我多受用一日。撑不住再说。”
邹先生微笑道:“若能撑他数十年,晁公子岂非便宜占大发了。”
晁逊晃悠道:“我本不是老大,闲着岂非天经地义?”邹先生笑而不语。
后他们便说些闲话,不再提正事了。饭后两方拱手作别。
才一回到晁家别院,寇阿桂立时低声问道:“早上吃面那会子,晁医生叮嘱我好生扮演忠心机敏的好奴才,莫非已瞧出这个邹先生不寻常?”
晁逊笑道:“你猜今儿这个邹先生是谁?”
“谁?”
“孟昌甫乃孟子后裔,山东邹城人。”晁逊道,“邹先生便是孟昌甫本人。”
寇阿桂惊惑道:“是他?晁医生怎么瞧出来的?”
晁逊道:“我看过他的照片。”
“啊?!”
“我看过他的照片。”晁逊重复道,“这就是情报优势。”寇阿桂半日才回过神来。
歇过午觉,湘王府来了个老太监,笑容可掬召晁逊进府。晁逊才刚穿好白大褂,只得又脱下;叮嘱寇阿桂几句跟着走了。
湘王体胖,依然歪在罗汉榻上。待晁逊行了礼起来,他慢悠悠的道:“鄂国国中民乱将起,来找我国借兵。依你看借不借。”
晁逊不假思索道:“不借。”
湘王半支起身子:“为何不借?”
晁逊道:“鄂国离楚国近、离湘国远。几乎被楚国包围,与湘国不接壤。要借兵干嘛不跟楚国借?是楚国不肯借么?楚国为何不肯借?楚王极英明且不小气,不肯借兵总有缘故。”
湘王哑然失笑,点头大声道:“言之有理,楚国为何不借?”
有人笑道:“合着晁公子半分不老实。”只听脚步声响,屏风后头绕出三个人来。头一个是孟昌甫,第二个是位姑娘,第三位乃今儿街上的算命先生。说话的便是孟昌甫,他指着姑娘道,“晁公子可认得她?”
晁逊瞧了瞧,这姑娘十七八岁,俏生生羞惭惭的。思忖片刻道:“卖身葬父那位。”
孟昌甫点头:“不错。”乃含笑道,“楚国不是不借鄂国兵马,楚国亦借。只望湘国并其余几国也一并借。日后若别国有事,也盼着西楚盟诸国同出兵。”
晁逊道:“如同星际维和部队那样的?”
孟昌甫一愣:“什么?”
晁逊道:“额,可是盟国各出兵马组建成联军,应付各国军事需求?”
“大略就是此意。”
晁逊道:“那得合作无间方可。没有统一的主帅,能成么。”
孟昌甫捋了捋胡须:“在下不才,便是那统一的主帅。”
晁逊看了他两眼:“邹先生,您瞧着不像个武将,管得住各国兵士副将?”
孟昌甫泰然道:“各国兵马依然是各国将军掌管,我只居中调度罢了。”晁逊面色迟疑,假笑了一下,拱拱手没言语。孟昌甫道,“晁公子以为,此策有何不妥?还望明言指正。”
晁逊道:“敢问邹先生,粮草辎重等物谁出,战利品谁得。”
“谁的兵谁出钱粮、谁的战功谁得战利品。”孟昌甫微笑道,“若有胆子大的去联邦打劫,盟国也帮衬着。”
晁逊道:“还不如扮作海盗去西洋打劫。火器比不上人家可莫要引火上身。”
孟昌甫摇头道:“晁公子什么都好,只是过于谨慎。”乃正色道,“不知晁公子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晁逊摆手道:“晚生还有点子自知之明,不是那块料。”
孟昌甫道:“晁公子是不是那块料,我自然知道。”
晁逊细观其神色不似作伪,皱眉道:“邹先生何必强人所难,我当真不会做什么调度兵马之事。”
孟昌甫道:“这些不用晁公子操心,你只助我做些小事便好。”乃指那卖身葬父的道,“此女名桑叶,我将他送给你。端茶倒水也好、侍奉枕席也罢,随你心意。”
晁逊立时道:“随我心意处置?”
“不错。”
“那好,我收了。”桑叶忙过来叩头。
湘王点头道:“既得了佳人,先回去吧。”晁逊遂领着桑叶告辞。
他二人刚走,湘王便说:“孤王瞧着,显见寇阿桂更合适些。”
孟昌甫道:“明面上看是寇阿桂更合适。然晁逊有一样好处比世人都强。此人直觉最好。寇阿桂瞧出了桑叶的破绽,我糊弄两句他便信了。晁公子连桑叶的面都没见,远远的便能避开,此非寻常人能有的。”
湘王皱眉道:“他在岭南念书,只怕不可靠。”
孟昌甫含笑道:“王爷放心。晁公子心里有父母兄姊外甥。”
湘王摆手道:“罢了。既说了让你挑、你挑谁就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