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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亮一概不知。
但她知道那孩子喜欢吃甜腻腻的松饼,那孩子总是喜欢待在她怀里,那孩子身上总是较一般的精灵寒冷。
那孩子总是对她笑着,表达着它的善意。
那孩子喜欢她。
她也喜欢它。
纵然只是一起经历了短短一个月的旅行,但小亮已经承认了它是她的搭档,就算弱小也不愿轻易抛弃它。
因为是搭档,是朋友啊。
小亮笑着安慰那只精灵。
所以就算当是来祭奠逝去的伙伴的话——
小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重的霉味也让她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
“走吧。”
小亮率先迈出了步伐。
“去见它吧。”
阿优的眼神再度扫过某个角落,这才抬脚跟上:“好啊。”
梦妖魔断在最后,当它的身影也一并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刚刚被阿优关注着的角落里滚出两团黑漆漆的玩意。
“Gosuto!”
鬼斯通张牙舞爪地恐吓着那个把它拽在一旁的家伙,埋怨着它为什么不让它出招去攻击那两个人类。
可那只裹着一块已经常年没有擦洗,快要变得漆黑的布块的精灵却没有搭理它,一只黑漆漆的爪子从鬼斯通身上松开,收回到布块下面。
鬼斯通见那只总是不说话,还离群的家伙又不理它了,骂骂咧咧地飘了起来,让身影消散在空中。
难怪那家伙总是没朋友!
它以后再也不要跟它玩了!
就会坏事!
鬼斯通紧赶慢赶跑到楼梯下面,却发现小亮和阿优早就走到了三楼。负责看管二楼的它可不愿上楼去招惹某个大家伙,只能气呼呼地蹲在通往三楼楼梯旁的一块墓碑前,看着那只脏兮兮的家伙一蹦一跳往楼梯这边挪。
“Gosuto!”
嘿你不要命了啊!
鬼斯通恐吓着那个家伙。
“Gosugosu!”
到二楼我这里还好,到三楼那个家伙可不会陪你玩放过你的哦!
鬼斯通张牙舞爪,试图把那只精灵吓退。
但它的努力却并没有收到成效,那只精灵连看都没看它一眼,只是固执的从原来躲藏的地方一路蹦来,然后一步一个脚印,踏上了通往三楼的路。
鬼斯通气白了一张脸,整个身体膨胀的直接飘了起来!
最后它气鼓鼓的把气全部呼出去,跑向一楼上来的楼梯旁,准备去攻击恐吓下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上来的倒霉蛋。
哼!好心没好报!它以后再也不要管那个家伙的事了!
早已走到三楼的小亮还有阿优并不清楚他们身后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在吵闹,那只鬼斯通也很小心翼翼地控制住了音量,没让自己的声音影响到在三楼的那个存在。
于是更谈不上被小亮和阿优听见了。
当年的战场,被破坏的最严重的地方。
迷失塔的三楼,不算最高,也不算最低,恰恰处于中间的一楼。
从那次的事件后,仿佛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一楼好歹还有联盟在那之后派人过来安置的灯光,二楼也有恰巧从窗户中透进来的阳光,但三楼……
这里唯有漆黑一片。
挑动着人们代表恐惧的神经。
唯一的光源就只有梦妖魔手中“鬼火”散发出来的幽幽的光。
但小亮的恐惧点并不在于黑暗,而是地上散落的那些石块。
这里没有一块完整的墓碑,有的只是在两年前的那场战斗中被打散在地的石块。
还有,在她面前爆开的,自己精灵的身躯。
不只是血水还是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的触感。
和随之袭来的大片黑暗。
“……就是这里了。”小亮低叹一声。
一片漆黑之中分不清方向,但记忆中的情景却越来越清晰。
小亮清楚地知道,再往前走上几步,就是当年惨案发生的地方。
正如二楼有那只鬼斯通在那里守着一样,这三楼肯定也有不愿意他们来打扰的野生精灵吧。
小亮这么想着,于是只是上前了两步,走到记忆中的那块地方,便不再往前继续前行。
然后她跪下了。
朝着不知名的方向,和不知名的黑暗。
小亮将双手合十,默默放在眼前,闭上了眼。
于内心静静祈祷着,当年那只精灵的安息。
而在她身后知道真相的阿优确是有些不耐烦了,直到现在那只精灵都没有出现,真是有必要那么胆小吗?
在这要下去的话,他可就真的要好好纠结一番要不要告诉小亮真相了哦!
啊啊啊那样的话可是麻烦死了!
阿优心中的烦躁传达给了他的梦妖魔,让它不由得扭动着身躯,缓解着心中莫名不安的情绪。
却在此时,异变突生!
阿优一边想着自己心里的打算,一边看向小亮的背影,却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明明光源在他们这边,为何小亮身后却存在着影子!
阿优立刻对梦妖魔下了指令,却还是没能来得及。
小亮背后的影子中突然伸出了一只钩爪,狠狠抓向小亮背上!
是“影子偷袭”!
“小亮小心!”阿优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事,大声喊出提醒小亮。
小亮也被阿优喊得为之一惊,下意识顺势往前俯下身子,然后向左边滚去,想躲避来自身后攻击。
攻击险险擦着小亮的衣服落到了地面,将原本就在当年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岁月侵蚀,已经抵达临界点的地面猛然破开!
地面塌陷了。
“!”
顺着本来就有的裂纹,塌陷的地面很快向四周蔓延,将小亮躺着的那块区域覆盖——这次,小亮可没法逃了。
她顺着石块掉落的轨迹,一并朝下掉去。
“小亮!”阿优紧张地朝那边跑去,抛出又一个精灵球:“雪妖女,梦妖魔,去接住小亮!”
但两只精灵前进的步伐被地面上升起的阴影挡住了去路,被迫停滞在半路。
“奇异之风”呼啸着横扫那块窟窿,让人无法前去救援。
——但,却还是有个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里。
那个身影从阿优身后闪现,没做任何防备,直直冲向“奇异之风”包围的区域,然后突破了它。
它说过要保护好她的!
两年前能,这次也一定也!
小小的身影眼中,就只有那个正在下落的少女。
突然从坍塌的地面上摔落的小亮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手还才刚刚抓到烈焰猴的精灵球,还没来得及打开,她就看到自己身下那块尖锐的石头。
被打掉一半的墓碑还直直耸立在那,散发着寒意,让小亮的动作为之一僵。
正是这一僵,让她错过了最佳的打开精灵球的时机。
完了!
果然,这是报应吗?
小亮紧紧地闭上了眼。
明明还没有为那只精灵立起墓碑,明明还没有成为顶尖的协调训练家,明明……
银君!
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那个一直会站在她身前保护着她的身影,小亮握着精灵球的手上勒出了白印。
突如其来的妖风,裹起了她的身体。
紧接着,是一双冰冷的手——不,应该是称之为爪子。
那双爪子托起了她,并小心的不让那些尖锐的地方伤害到她。
感受到屁股坐到了什么坚实平坦的地方,小亮试探性的睁开眼,看到了对面那只救起自己的精灵——
小小的,可爱的,大大的耳朵不知什么原因低垂在那里的,全身黑漆漆,但肚子上一对更加乌黑地斑点显得却格外显眼的。
担忧的,紧张的看着她有没有受伤的。
她曾经的搭档。
“……皮卡丘?”
小亮试探性的唤着对方。
像是被这一声呼唤惊醒,那只精灵猛然抬头,飞速的往后退,想要退回躲藏到黑暗之中。
“等一下!”小亮反应过来后立刻扔出了自己手里的精灵球:“烈焰猴,拦住它!”
浑身冒着火焰的精灵一出来就照亮了不小的一块区域,连同那块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将整个二楼几乎都能照亮。
那只精灵,也无处可藏。
但它任想逃跑,甚至不惜朝烈焰猴挥动着爪子,狠狠给了对方一招。
刚出来就被下令拦住对方,还受到对方反击的烈焰猴此时完全没认出来,对方竟然是自己曾经的搭档,于是差点被打脸,怒火上头的它下意识就给了对方一拳——冲着它以为的头上打的。
“烈焰猴!”小亮慌张地想要制止烈焰猴的行为,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烈焰猴的拳头击中了那个已经脏的看不清表情的头颅——
然后,从突然空瘪的头颅上擦了过去。
“哎?!”
不仅烈焰猴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就连小亮也是一脸吃惊。
在烈焰猴头顶的火光下,小亮能清晰地看到那只精灵。原本以为是头的地方现在已经瘪了下去,唯有那层布料质感的皮囊在空中晃悠。另一边的“尾巴”又是消失不见,不知道是掉落在了何处。
事到如今,就算是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是……皮卡丘吗?”
这句话对于那只精灵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击。
被发现了!
怎么办!
又要被抛弃了吗?又要被丢下了吗?
怎么办!
惊恐的它甚至忘记了逃跑,躲在原地瑟瑟发抖着——直到小亮抱住了它。
“真是的,就算我一直把你认错了生气了你也要和我说一声啊!默不作声的就挡在我面前然后消失掉,让我一直很伤心的好吗!”小亮一把将它抱在怀里,哽咽着埋怨。
她从未体会到失而复得是这么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而她怀里的那只精灵却有点不敢相信现在的情形。
它僵硬的抬头,感受着小亮的泪水滴到自己身上的触感。
……我不是皮卡丘哦?不是那个人人欢迎,人人喜欢的皮卡丘哦?
它的眼睛,仿佛在向小亮如此诉说着。
就算是这样的我,你也要接受吗?
原本被以为是肚子上斑点的眼睛中,流露着这样地,渴望的,期盼的,害怕地,那样复杂而又浓郁的情感。
为什么当初的她没有发现呢?
“啊啊,”小亮擦去眼角的泪水,对它露出了一个笑,“当然啦,就算不是皮卡丘,你也是我的搭档啊!”
泪水止不住的从对方眼睛中涌了出来,像是要把曾经经历的一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