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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一阵尖叫吵醒的。
那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一种在此之前洛伦希娅完全不相信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这种尖叫感觉像是直接来自地狱的火刑架。即使还在半昏迷的状态，她也不禁害怕地蜷起身体，闭紧眼睛想要躲开那种骇人的声音。过了片刻声音停止了，代以一个女人的声音：“既然你不知道，那我该试试其他人有没有更好的运气。”
“我告诉过你她不知情！”一个嘶哑的声音喊道。尽管那声音已经撕扯得不成样子，一句话破了几次音，洛伦希娅还是听了出来，那是小天狼星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小天狼星的位置，就听到头顶上一个女声念道：“钻心剜骨！”
她猛地蜷紧身体，尖叫起来。
就好像被扔进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里，她身边的整个世界连同自己的肢体在痛苦中分崩离析。每一条血管里流淌的仿佛是烧红的铁水，每一根骨头上好像都有上千把小刀在用力刮削。从头顶到脚底的每一条神经都在扭动翻滚着，灼烧着。她听见痛苦的尖叫和一个女人疯狂的笑声，但那也许只是她的幻觉。她的头痛到不能思考。为什么不能连疼痛的感觉也一并忘掉了呢？
感觉上像是已经过了永恒的时间，也许又很快——痛苦倏然而来，倏然而止。洛伦希娅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她恢复知觉的躯体感受到身下冰冷的地板，还有手腕脚腕上被紧紧捆住的绳索，然后逐渐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因为寒意、疼痛和恐惧而剧烈发抖。那个语气中似乎天然带着一种疯狂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再次响起：“黑魔王为什么会失败？告诉我！”
洛伦希娅喘息着睁开眼睛，看见躺在她身旁的小天狼星，同样被紧紧地绑着。他脸色苍白，额前的头发完全湿了，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突然意识到了将自己吵醒的那阵尖叫的来源。“为什么要折磨小天狼星？”她脱口而出，“他和你们难道不是一伙的？”
贝拉特里克斯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像是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小天狼星布莱克，我亲爱的堂弟，站在黑魔王一边？”她大笑着说，带着恨意往小天狼星身上啐了一口吐沫，“他这种人永远不配得到这样的荣耀！现在告诉我，黑魔王为什么会失败？波特夫妇和他们家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洛伦希娅说，但贝拉特里克斯甚至没有让她说完这句话。“钻心剜骨！”
她再一次被疼痛所吞没。
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这种咒语？到底是什么人才会发明这样的咒语？身体被无数刀片寸寸蚕食，肌肉和神经被放进烈火中炙烤的时候，她这样绝望地想。梅林啊，上帝啊，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任何神明的话——请救救我吧。死亡也好过这种痛苦。为什么贝拉特里克斯不能直接给她一个阿瓦达索命？她真的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怎样都好，让这种痛苦停止吧。
漫长得几近永恒的时间之后，疼痛终于停止了。洛伦希娅瘫软在地面上，满脸冷汗，身体已经疲倦到无法感知周围的寒冷。她模糊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我告诉你了她不知道！”小天狼星在旁边喊道，“她连保密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会以为她知道伏地魔是怎么愚蠢地自寻灭亡的？”
“住口！钻心剜骨！”贝拉特里克斯怒吼起来，洛伦希娅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发现那道咒语是向着小天狼星而去的。“你竟敢——这样侮辱——伟大的黑魔王！”
她每说几个字，洛伦希娅就能感到咒语的力量像电流一样刺穿空气，让她汗毛倒竖。几个钻心咒叠加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效果？人类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咒语？不管小天狼星到底是哪一方的，她都没法看到一个人受这样的折磨。“住手——住手！”她挣扎着，但双手被缚在背后，整个人侧躺在地上的姿势让她只能徒劳地扭动着身体，“住手！不要这样做——你会杀了他的！”
但她很怀疑贝拉特里克斯是否真正听见了她的叫喊声。狭小而黑暗的屋子里，小天狼星的尖叫、她自己的叫声和贝拉特里克斯疯狂的叫喊与大笑占据了所有空间，让她的耳膜发疼，自己都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她只能绝望地一遍遍叫喊：“停下——求你了！快停下！”
当尖叫声和狂笑声终于渐渐停止的时候，洛伦希娅感觉自己已经要窒息了。然后她发现贝拉特里克斯停下折磨并不是因为她厌倦了，而是因为罗道夫斯不知何时开门走了进来。“虫尾巴找过来说一定要把他们两个身上的所有东西都销毁，任何照片夹、项链戒指之类的全都不能留。”
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声厌恶的声音：“那个肮脏懦弱的小东西，他竟敢来命令我？”
“再检查一遍也没什么坏处。”罗道夫斯用一种令人感到恶心的目光扫视过洛伦希娅，光是看到他那种眼神慢慢扫过身体，洛伦希娅就感到一种被剥光了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对了，还有，他说这家伙是个阿尼马格斯。”
贝拉特里克斯哼了一声：“你怀疑我检查的不够仔细？”
罗道夫斯似乎有点怕她似的，没有接话。贝拉特里克斯抬起魔杖，一道蓝白相间的咒语打在小天狼星身上，洛伦希娅认出那是防止变形的咒语。小天狼星毫无生气地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罗道夫斯看了他一眼：“还活着吗？”
洛伦希娅心中升起一阵恐慌。她急切地转头盯着小天狼星，但屋内光线实在太过昏暗，根本看不出他的胸口是否还在起伏。三四个钻心咒的威力叠加起来能杀死一个人吗？她不知道，但是在亲身体验过这个咒语的威力之后，她恐惧着这种可能。贝拉特里克斯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就死了也太便宜他了。我们还可以去抓其他人，比如隆巴顿夫妇。说不定他们知道点什么。”
“没问出来什么？”罗道夫斯问。
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阵可怖的笑声：“以后折腾他们的时间有的是。”
她丢下这句话，和罗道夫斯一起离开了，不知道是否要去抓隆巴顿夫妇——洛伦希娅暗自祈祷着弗兰克和艾丽丝千万不要被他们抓到。他们离开之后，房间立刻归于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光源，洛伦希娅只记得先前曾经在角落里瞥到一些废旧家具、破纸箱之类的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这似乎是个废弃的地下室。
眼下她的身体稍微从惊恐和疼痛中恢复过来，寒冷立刻卷土重来——单薄的睡袍和胡乱披上的外衣并不能抵御这个时节的气候。她扭动着身体，用肩膀和膝盖推动着自己，摸着黑在地上往前蹭过去，直到肩膀撞上了另一个身体。她一使劲，肩膀抵在小天狼星的肩膀上，头靠在他的胸口，静听一阵，直到确定他还有心跳和呼吸才松了口气。“小天狼星。”她急切地小声叫道，用肩膀推了推他，“醒醒！小天狼星！”
☆、第四十九章
小天狼星毫无动静。
洛伦希娅扭动着身体，又往他身边靠近了些，将上半身紧贴着他——一方面是她时不时就胆战心惊地听一会儿小天狼星的呼吸和心跳，另一方面也是她实在太冷了。被绳子捆住的双手和双脚已经开始麻木到失去知觉，双臂和双腿则冻得骨节发疼——当然，也许这种疼痛是来源自钻心咒的残留威力。莱斯特兰奇夫妇不知道去干什么了，也许追踪黑魔王的行踪，也许去找隆巴顿夫妇，外面毫无动静。在黑暗里只有她自己和小天狼星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洛伦希娅放弃了叫醒小天狼星的尝试，开始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
她记得罗道夫斯进来的时候，提到了“虫尾巴”。并且，他口中的虫尾巴知道通讯卡会被伪装成照片；知道小天狼星是阿尼马格斯——知道后者的人极少，甚至连邓布利多都不知道。就连洛伦希娅知道这件事也纯然出自意外，莱姆斯在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之后才对她承认。看起来，他们所指的虫尾巴确实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彼得·佩迪鲁。
所以，彼得和食死徒认识。彼得才是一直以来凤凰社里的叛徒？
她又想起自己和小天狼星对峙的时候小天狼星说起的话。他说“我们更换了保密人，我必须马上找到彼得——”
也就是说，詹姆和莉莉原本打算让小天狼星当保密人，却不知为何在最后改变了主意，让彼得当了保密人。然而彼得实际上一直都是叛徒，暗自对食死徒传递情报。当然了，他立刻就把波特家的地点告诉了伏地魔，于是伏地魔在万圣节的夜晚袭击了那里。不知为何，他在杀了詹姆和莉莉后，却没能杀死哈利，反倒自己被消灭了。
换在其他时候，这是个会让人吓得跳起来的结论，可洛伦希娅现在连震惊的力气都没了。她回想起来以前那些事情——没错，博恩斯家被偷袭的那次，彼得知道迪尔伯恩和她自己去拜访病人的时间，他只是不知道洛伦希娅临时换了时间。也一定是他拖住了多卡斯·梅多思。在那之后，洛伦希娅提议使用咒术寻找多卡斯时，彼得也听见了这个主意，他给食死徒通风报信，让他们利用多卡斯设下陷阱……但他那时候还不知道通讯卡可以用特殊的方法进行定位，所以他们才能成功救出迪尔伯恩和之后的麦金农……没错，还有那次他们分头行动时只有莱姆斯和彼得那一组没有被袭击，这件事被本吉·芬威克当做指控莱姆斯的证据，但实际上，食死徒避开的不是莱姆斯而是彼得……彼得战斗能力很差，要排名的话几乎只排在完全没有攻击力的洛伦希娅之上，所以他很少参加战斗任务，凤凰社几次被伏击的任务他都避了开来……
现在回想起来，疑点简直随处可见。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彼得。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彼得不可能是叛徒——懦弱、胆小、无用，整天只知道附和其他人的彼得，他怎么可能当间谍？他怎么有这个胆子当间谍？
他们每个人都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可这代价不该是詹姆和莉莉的性命！毕竟他们不管平日怎么对待彼得的，最终他们信任彼得，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托付给了他，这份信任却被轻易地背叛了。
对了。詹姆和莉莉——那天她从来没有机会检查一下他们。挂坠盒真的发挥作用了吗？他们有可能还活着吗？洛伦希娅怀抱着一线希望，却又害怕着发现结果。除了她自己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即使挂坠盒可以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可是如果没有得到及时救治，他们很快仍旧会真正死亡。她的实验性构想能够成功吗？有人能够及时发现他们还活着吗？他们能够被抢救回来吗？还有他们的孩子，哈利。哈利又是什么情况？
当然了，最首要的问题还是她自己要能够活着出去。她不知道现在过了多久，但是隔天早上斯卡曼德家一定能发现她的失踪，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她身上没有带任何魔法物品，小天狼星大概也被搜过了身。洛伦希娅绞尽脑汁，仍旧想不出可以脱困的办法。
她开始感到隐隐的头疼。身体被扔进冰窖里一样浑身发冷，脑子里却像被烧了一把火一样隐隐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将头埋在小天狼星的肩上。
她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一开始她还以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