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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学期的学业对安妮来说甚至称得上轻松和闲散,要知道,作为一名19世纪的贵族小姐,每天需要学习的东西比现在要多得多。
大概在夏洛克离开快一年的时候,华生再次坠入爱河。对方是他诊所的一名兼职护士,名字叫玛丽。
医生带着玛丽来了一次贝克街,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从那之后,安妮发现,华生跟她和哈德森太太重新恢复了联系,每个月都会来贝克街拜访两三次。
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安妮想,这位叫玛丽的美丽女士慢慢治愈了医生失去挚友的创伤。
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安妮并不知道,医生在带玛丽来贝克街的前一天,他已经独自来过一次了。只是安妮并没有发现。
她当时正在干什么呢?
医生甚至难过得不想回忆。
夏洛克的离开让华生震惊而痛苦,他担心安妮,但是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安慰,那些沉重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所以他搬出了贝克街。
从一开始安妮就表现的太过平静,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仍是没有任何异常。最后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真的没事。华生也相信了。
只有看到安妮从未间断过的博客时,医生才会隐约意识到,或许她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可是,直到那一天,他听从玛丽的建议,来到贝克街,看到那一幕,华生才真正明白了什么。
那是在下午,自从上次祝贺安妮考上大学的聚会后,华生已经半年没有来过贝克街。
他坐了二十分钟的地铁,然后穿过街道,步行来到公寓门口。
221b金色的门牌号码,还有楼下查特吉先生的三明治店,都没有任何改变。华生不明白,安妮每天要如何忍受这些——一个最伟大高尚的人死了,可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变化。这大概就是他当初搬出贝克街的原因吧。
打开门,又是熟悉的玄关和狭窄的楼梯。二楼客厅的门开着,公寓上下没有任何声音。
寂静最容易刺激出脑海中深藏的回忆,华生独自在楼下站了很久才能提起脚步上楼。
站在客厅门口,蓦然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一向沉稳内敛的医生差点惊叫出声。
但马上,华生看清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不是夏洛克,而是安妮。
她裹着夏洛克的黑色大衣,大衣领竖起来,挡住她纤细的脖颈,头上是那顶滑稽的猎鹿帽,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里。就连双腿交叠的姿势都和夏洛克一模一样……
客厅没有开灯,暮色黄昏的光影从安妮身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帽檐投下的阴影遮挡了她脸上的表情。
华生一瞬间觉得喉咙口像是堵满了砂纸,一个轻微的呼吸都刮得嗓子生疼。
医生没有惊动沙发上的人,带着憋红的眼眶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安妮没有察觉到华生的出现又离开,自然也就不知道医生心里蓦然而起的强烈的愧疚情绪。
等待有时候确实是一件让人感到绝望的事情,但只要想到,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有一个人正在为他们某一天的重逢努力着,那些悬悬而望,也变得温暖了。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安妮裹紧了身上的黑色大衣,贪婪地呼吸那些熟悉的气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大家就都好了………
第55章
“好了; 安德森。”安妮无奈地停下脚步,看向身后那个跟了她一路的人,“我相信; 夏洛克没有死。”
这样的话安妮已经对安德森说过很多遍了,但偏偏这位苏格兰场的前任法医每次都认为她并非出自真心。
若是在两年前,安妮也许无法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安德森或是多诺万; 他们是警察; 本应该代表公正; 可是就因为他们的偏见,让所有人更加相信夏洛克是个骗子。
但是现在; 安妮已经渐渐明白; 夏洛克说他们并不重要,是这些人真的不重要。不是他们打败他,更不是他们逼得他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离开。
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保护他爱的人。跟其他的人; 并没有什么相关。他从来能够一眼看透事物的真相,所以也永远知道什么最为重要。
她的夏洛克。福尔摩斯,那么强大; 又那么柔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的人; 也是她最爱的人。
最终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好; 可是对他来说; 对安妮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安德森是在内疚; 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安妮不在意他从前的中伤; 不代表要安慰他内疚的情绪。
安德森这次准备充足; 又对安妮描述了一遍他对夏洛克的假死猜想后,拿出自己事先备好的地图,“哗啦!”一声,摊开在安妮面前。
“看看这些地点!”安德森激动地说道,“在这些地点发生的离奇案件,只有夏洛克才能侦破,一定是他!印度新德里、德国汉堡、阿姆斯特丹……你看不出来吗?!他越来越近了!”
安妮怔怔看着地图上那几个渐次靠近伦敦的红色标记。
他真的要回来了吗?
拂过脸颊的细风,已经带了些轻暖之意,路边的街树花草,也渐渐退去霜色,显出些鲜活来。又快入春了。
两年前,夏洛克正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两年了啊,他,要回来了吗?
……
两年的时间,漫长吗?
很漫长。因为无论多久,对于等的人来说,哪怕是再短的时间,也是很难计算长度的。
但是,等的人不只是安妮,夏洛克也在等。
在完全瓦解掉莫里亚蒂犯罪网络中最后一块拼图后,这种等待终于即将结束。
夏洛克归来之前,经过警方的全面调查,他和莫里亚蒂的“最后一案”终于拨乱反正——夏洛克被法庭宣判无罪,洗清所有嫌疑。
过去那些把他称为“骗子”的媒体,又争先恐后地报道了这则史无前例的新闻。所有人再次迫不及待的站在正义一方,仿佛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黑暗的推手。
而此刻,这则新闻的主人公正在pall mall街的第欧根尼俱乐部。
屋内光线幽暗,虽然是白天,却没有多少日光透进来,只四面墙壁上的壁灯照出些暗淡的光影。
夏洛克站在麦考夫的办公室里,脸上的表情寡淡清冷,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已经超过三天没有合过眼了。甚至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塞尔维亚,像一团破布一样被一个武装组织吊在一间监狱里,严刑拷打。
洗去一身风霜污垢,麦考夫的女助理已经为他准备好他惯常穿的衬衣和西装。
夏洛克瞥了一眼那件白色衬衫,淡声问:“有紫色的吗?”
漂亮的女助理微微一怔,看向麦考夫。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大英政府先生微一点头,助理转身离开。几分钟后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换了一件紫色的衬衫。
夏洛克满意地接过来。
这个颜色,大概也只有他能穿得这么好看,而且丝毫不会给人阴柔之感。
虽然表情还算镇定,但事实上夏洛克心跳很快,精神紧绷,大脑活跃得像是沸腾的水,里面翻滚着的全是同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思维甚至稍稍有些失控,最明显的表现是,他居然问麦考夫:“你觉得这件衬衫怎么样?”
大英政府先生毫不掩饰的嫌弃的目光落在自己过度兴奋的傻弟弟身上,他还没开口,夏洛克又立刻手一伸,打断他:“不用说了,你的意见无足轻重。”
大英政府:“……”
夏洛克站在试衣镜前,利落地穿好西装外套,深吸一口气:“ok,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什么?”麦考夫明知故问。
夏洛克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没什么情绪的嗓音:“你知道是什么。”
麦考夫看傻弟弟逗的差不多了,略挥了挥手,旁边的女助理上前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叠档案资料递给夏洛克。
夏洛克伸手接过,一翻开,便怔了一下。
细细地看了良久,福尔摩斯先生低低开口:“她……剪了头发。”白皙修长的手指贴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颊缓缓滑过,唇角起了笑意,“这样也很可爱。”
麦考夫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夏洛克却已经收敛好神色,将档案袋里安妮那张照片抽出来,十分顺手地装进西装内袋,其他东西随意扔到桌子上。
“现在,我们也许需要一个别具一格的惊喜出场方式。谁知道呢,比如,突然回到贝克街,从蛋糕里跳出来什么的。”福尔摩斯先生脸上倨傲得意的笑容又回来了,“虽然听起来很愚蠢,但人们不就喜欢这么做吗?她大概会很高兴。”
麦考夫好整以暇地看着智商持续暴跌的傻弟弟。
夏洛克兀自优雅地理了理袖口,转向麦考夫:“她现在在哪?”然后又开始自问自答,“今天是周末,她应该会在安杰洛的餐厅打工。”
“well,”麦考夫终于闲闲开口,“我对此表示怀疑。”
夏洛克眉心轻蹙,侧头注视故作神秘的兄长:“为什么?她到底在哪?”
麦考夫嗓音愉快地告诉他:“今天泰格美术馆有一场画展,展示的是十七世纪的珍贵画作。很值得一看。”
夏洛克了然点头。她现在是伦敦艺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确实会对这样的画展感兴趣。
但麦考夫却又接着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听说是她一位热心的同学赠送了一张门票。展品中还有几幅伦勃朗的真迹,或许我也应该去看看。”
幽暗光影中,夏洛克沉思地抚了抚唇角,低声问:“哪位热心的同学?”
不等麦考夫回答,夏洛克已经自己说出那个名字:“哦,迪恩。沃德。”
在福尔摩斯先生精湛的记忆里,这个名字在安妮的博客上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两人在安妮工作的餐厅遇到,知道了彼此是校友。一次,是对方邀请安妮去伦敦眼,但是安妮拒绝了。
现在,是第三次。
夏洛克漂亮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这个迪恩。沃德第一次遇到安妮是在一年前……
很好,这么久了,还没放弃。
。
泰格美术馆位于泰晤士河南岸,与古老宏伟的圣保罗大教堂隔岸相望,是伦敦最为著名的美术馆之一。
安妮是来到美术馆之后才知道,邀她来看画展的并不是舍友,而是迪恩。沃德。
虽然被夏洛克嘲讽过恋爱经验不足,但安妮也不至于笨到看不出这位迪恩同学想要做什么。更何况,对方也丝毫没想掩藏追求之意,只是屡次碰壁,才找了安妮的舍友帮忙。
迪恩。沃德的名字只在安妮的博客中出现过两次,但他这个人在安妮生活中出现的次数可远远大于这个数字。自从两人在安杰洛的餐厅偶遇后,迪恩几乎每周都要改换各种名目邀安妮出去。
一开始安妮并没有意识到迪恩的意图,所以在博客中提及了两次,明白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过。她不希望夏洛克有什么误会,更不想他着急吃醋,或是有一丁点不舒服。
面对迪恩的热情,安妮一开始还会找借口回绝,到后来,所有的借口都用遍了。安妮也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可对方仍是热情不减。
记得当时迪恩说:“已经五个月了,我从没见你男朋友出现过,如果真的有这个人存在,你应该立刻甩了他,选择我。因为显然,作为男朋友,他非常不合格。”
迪恩以为这只是安妮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