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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败的聚合物没有消失,怨气散开,扑向阿卡纳丁带来的士兵,毫不留情杀死了他们。屠杀克雷艾尔那村的军队只有阿卡纳丁一个人活下来,他受了不轻的伤,匆匆忙忙拿起其他六件黄金神器仓皇逃走。
怨气无法离开村子追击他,不甘心的盘旋,最后返回地下室,涌向人偶般呆滞的男孩。
要报仇!
杀死他们!
男孩的脑海里乱哄哄的,无数似曾相识的声音拼命嘶吼咆哮,哭诉着他们的痛苦怨恨,一张张扭曲的脸在眼前晃动。
过分激烈的负面情绪刺激的他脑袋胀痛,模糊间看见了父亲母亲的脸,扭曲的,痛苦的,全然没了理智,跟其他村民毫无区别,亡者的声音一遍遍冲击着他的心灵。晃晃悠悠站起身,走路姿势摇摇欲坠东倒西歪,仿佛随时会不堪负荷倒下去。
走出那间地下室,外边已经是夜晚,村子一片死寂,只有满地干枯的埃及士兵尸体。
幼小的巴库拉呆呆站在村子里,不知道该去哪里,站了好久好久,久到脚累了,浑身僵硬了,太阳从天边升起。
这个梦境重复了许多次,巴库拉自己都习惯了,次数多到睡梦中他意识到自己又在做这个梦,只是今天梦境有了不一样的片段。
巴库拉的梦境中充满了恶念之海的力量,让娜娜莉有些不舒服,站在村子外边的悬崖上放出精神力探索梦境世界,调整频率。阿卡纳丁从地下室出来仓皇逃窜的背影消失在克雷艾尔那村,消失在梦境边缘,机会来了。
当太阳升起,娜娜莉走到幼小的巴库拉面前,对他招手。
“这边……到这边来……”
背后赫然是阿卡纳丁逃走的方向。
男孩呆滞的眼睛动了一下,如同行尸走肉。
人类的瞳孔突然变成蛇类的竖瞳,冰冷残忍,稚嫩的脸一下阴沉起来。
“你……!”
“你的精神力果然成长了很多啊,一下子意识到梦境被入侵了,这个梦你太熟悉,有一点点变化就会立即察觉到。”
“又想做什么?”小巴库拉露出大人状态的凶恶表情,目光阴狠。
“你无法突破梦境边缘看到更广阔的视野,只能在这个梦境里打转,一遍又一遍重复,我来衔接补足好了,前因和后果。”
阿卡纳丁模糊了自身存在,难以捕捉到他的信息,巴库拉的力量如今跟他同源,正适合顺藤摸瓜。
“前因后果?”小巴库拉危险的微微眯起眼角,“难道你想说,法老王是无辜的,全部是那个男人自作主张?我不应该憎恶王室,不应该跟法老王作对,更不应该想着毁灭埃及破坏一切?”
“区区庸才还是这么自信。”娜娜莉挑一下眉头,一脸惊奇,“想找死我才不会拦你。”
跟掌握此世【诛杀之理】的亚图姆死磕,分分钟捏死你哦。
“不废话了,说正事。”
“你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出乎意料,仇恨跟求生欲真惊人,不过继续游荡已经没用了,对方差不多该察觉到力量正在减少。”
“看着从眼前逃走的男人,你有什么感觉?”
“想听我仔细描述?”小巴库拉狰狞笑,稚嫩的儿童脸孔扭曲得像恶鬼,“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用刀子一片一片刮下他的肉塞到他的嘴巴里■■■■■……拔了他的指甲,再一根根剁下手指,剁下脚趾■■■……然后剖开肚子拉出肠子■■■,再■■■……”
充满负面的描述血腥残暴至极。
“原来如此,果然是怨念深厚。”娜娜莉点点头,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小巴库拉的话语吓唬到。
小巴库拉噎一下,恶狠狠道:“如果是想说这些无聊的话,你可以滚了!”
“放出邪神,成为邪神的宿主,从人类化作魔物,你的举动充分表明了你的决心,虽说好像渐渐偏离了原本方向,从复仇偏向破坏一切,精神力低弱受不住邪神的浸染被影响了吧。从恶徒的角度来看,你绝对是个成功的例子,只不过,脑子有点不好使。”
小巴库拉被激怒了,跑到别人的梦境里这么嚣张,嘲讽光环简直不要太顺溜,但是娜娜莉下一句话成功镇住了他。
“你知道黑暗大神官就是刚才那个人吗?”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说、什、么?”声音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男孩稚嫩的脸蛋扭曲狰狞,那是恍然发现自己被欺骗了的愤怒狂暴,蛇类的竖瞳收缩,酝酿着狂风暴雨。
“你知道黑暗大神官就是刚才那个人吗?”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表情,娜娜莉仿佛随口一句“啊今天的天气不错”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幼小的巴库拉低着头,眼睛被阴影隐藏,看不清表情,拳头紧紧握住,浑身僵硬着似乎隐隐颤抖,太阳被不知何时飘来的乌云遮挡住,阴影笼罩克雷艾尔那村,凄凉的风打着卷,黄沙旋转。
“你知道黑暗大神官就是刚才那个人吗?”娜娜莉再次重复,不变的语气跟表情。
梦境的边缘是无尽黄沙,陡然刮起狂风,铺天盖地的沙尘暴湮灭一切,充满死亡气息,亦如巴库拉此刻的心情。
杀……
想要杀死所有活着的生命……
想要破坏掉这个国家毁灭一切……
想要……碾碎黑暗大神官的头颅,掏出他的脑浆!把他的灵魂封入无尽火海日日夜夜承受锻炼的痛苦永远不得解脱!!
小小的男孩开始变化,身体抽长,双腿扭曲变形,化为一条白色长满鳞片的蛇尾,褐色的皮肤褪去颜色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仿佛石膏雕刻的蛇魔,彻底抛弃了人性,红色在眼中闪烁。
腰肢扭动蛇尾摇摆,咻一下窜到克雷艾尔那村边缘,这个固定的梦境场所是个囚笼,关住了身为人类的巴库拉却关不住黑暗中诞生拥有一丝神性的蛇魔巴库拉,邪神虽然被封印了,在这曾经的宿主身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神性便是其中之一。
不需要任何指引,蛇魔天生知道如何循着黑暗痕迹追踪对方,阿卡纳丁利用污染的阿赖耶识隐藏自己,模糊自身存在,却瞒不过拥有同样力量的蛇魔巴库拉,揭开蒙蔽的面纱后一下子清醒了,不会再被迷惑。过去他没有察觉到黑暗大神官就是屠杀村民的罪魁祸首,明明亲眼看着村民一个个死去,牢牢记住了对方的样子,却认不出戴了面具的黑暗大神官就是当初那个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仇人,跟对方勾结到一起共同对抗法老王,当初又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愤怒。
被魔物天性支配的巴库拉凶残狠辣毫无理智,战斗力飙升,只记得一件事,杀死阿卡纳丁。
蛇魔撞入梦境边缘,黑暗力量搅动的空间一阵扭曲,仿佛打开了一扇大门,漫天飘扬的沙尘暴在空间扭曲中渐渐消失,他追着阿卡纳丁离去的方向,从跨出克雷艾尔那村的那一刻起,便不是单纯在自己的梦境里了。
漫天黄沙中抱着黄金神器的阿卡纳丁犹如黑暗中的灯火,蛇魔眼底闪过一道戾气红光,张嘴吐出一道冲击波,准确击中目标。
梦境剧烈扭曲,被打穿了胸口血流如注倒在地上的阿卡纳丁坠入黑暗,梦境成功交叉,空间场景迅速重组变化,变成了埃及王宫。
这里是阿卡纳丁长大的地方,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地方,也是他最为执着的地方,他的记忆大部分是在这里度过。
从孩子开始成长,到少年,阿卡纳丁自己都已经忘记的事情全部隐藏在梦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蛇魔巴库拉粗暴闯入他的梦境搅动了记忆之海,沉淀在深处的淤泥扬起,一下子变得浑浊。
蛇魔残忍无情的红色蛇类竖瞳注视一幕幕飞过的幻象,人生记忆走马灯转动,终于到他最想知道的部分。
年轻的阿卡纳丁对王室隐藏的黑暗炼金术十分感兴趣,一直在研究,完全陌生的文字,读不懂上面的内容,本来应该是毫无价值的东西,或许是因为书本的质地构造太过奇特,人皮书定制成厚厚一本,充满魔力气息,即使看不懂也能通过这浓厚的魔力气息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凡物。封面暗色主调总是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充满了痛苦与诅咒,打开看,除了文字还配有一幅幅精美的插画,也是因此判断出是一本炼金术书。
痴迷于黑暗炼金术书的阿卡纳丁时常捧在手里研究,有一天,研究的太晚了,不知不觉累的趴在书本上睡觉。
他在梦中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对他说话,告诉他这本书的价值,宣称黑暗才是一切的力量之源,只要掌握黑暗力量就能成为至高无上的神。
他问对方是谁,黑斗篷声称自己是这本书的作者,是依附在书中最后的意识,想要在消失之前把毕生得意之作传给他,不想让自己的研究心血付之东流。
阿卡纳丁醒来后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一个魔法阵,还有黑袍人一句话,这是通往至高神之路的捷径。
年轻的王子没有相信,把秘密隐藏在心底。
直到王位斗争失败,看着王兄登上法老王之位,他想起了这个秘密。
依旧没有实施,或许随着年纪变大,疑心也更大,更加不敢冒险,不过对黑暗炼金术书的破译渐渐有成果,方法过于阴毒,不敢轻易尝试,来历不明的东西总是叫多疑的人忌惮的。
先代法老王的性格以这个时代的君王来说过于温和,以一贯强硬勇猛形象的埃及王室来说简直是狼群里出了一条哈士奇,他能从众位兄弟中杀出一条血路登上王位当然是有本事的,不是懦弱,单纯做埃及的法老王够了,但是做称霸地中海震慑周围各国强硬铁血著称的埃及法老王却不够,正是因为这份不适宜的温和引得原本臣服于埃及的周边各国蠢蠢欲动,联合反抗埃及。
阿卡纳丁在心底嘲讽着,脸上丝毫不显,终于把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提出来。
他受够了王兄的软弱天真,也受够了自己对这么一个货色俯首称臣,作为王子的阿卡纳丁多年前被剥夺了继承资格,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向最为天真的这位王兄求助,宣布死亡,化为对方的心腹一路辅佐,他已经失去成为法老王的资格,那么就由他的儿子成为法老王,让他的血脉来统治埃及。
议政厅中,六神官之一的阿卡纳丁轻声在法老王耳边诉说自己的建议。
蛇魔巴库拉眼底红光闪烁,平静死寂看着阿卡纳丁的记忆走马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放过,到这里,仿佛按下了开关张嘴嘶吼一声,就是一道冲击波,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穿透幻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一击,却打破了梦境的平静,阿卡纳丁的意识察觉到了。
幻象中跟法老王说话的阿卡纳丁突然转头看向蛇魔巴库拉,法老王消失了,大臣消失了,空荡荡的议政厅只有他跟蛇魔巴库拉。
“邪神的宿主,有何贵干?”阿卡纳丁语气嘲弄轻蔑,丝毫不把巴库拉放在眼里,悠悠然坐到议政厅的法老王座上。
毫无理智的蛇魔自然不会回答,顺从魔物原始的本能战斗,比起深受人类意识束缚的阿卡纳丁,显然蛇魔对黑暗力量运用的更加得心应手,一边打,一边本能的从梦境中吞噬属于阿卡纳丁的力量。
力量同源的一人一魔打得天昏地暗,驻足巴库拉梦境的娜娜莉都感受到这份动静。
她抬头看了看。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没精力注意这边,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