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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儿，贾家如今家境到底如何？”
贾敏突然清醒了过来，奇怪的看着林如海，“怎么这么问？”
“今日看到户部的旧档案，好像荣国府欠了国库不少银子。”
“哦！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皇上南巡的时候，贾家接过一次驾，借了国库三百万两银子。不光是贾家，甄家接过两次驾，王家也接过一次驾，都向国库借的银子。”
“是这样啊，那怎么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还上呢？”
“其实，这银子说是借，但因为是接驾所耗，故大家都心照不宣了，户部也不曾催过。”
“可是，据说皇上对接驾的这几家都有补偿啊。比如甄家，皇上让甄应嘉做了巡盐御史，以前都是一年一人，甄应嘉这已经是第二年了。王家皇上允了他们在西北贩卖马匹，也已经好几年了。你们贾家，好像是得了江南织造的差，这些年也没少捞钱。”
“是吗？这些我还真的不知道。如果是这样，那皇上的意思可不是不让还钱啊！”
“是啊，如今国库空虚，亏空太大了，皇上正愁从哪里弄银子呢。”
贾敏盯着林如海的眼睛，看到他轻轻的点了下头，贾敏心中大惊，噌的一下坐起来。“这，皇上会不会……”
“别急别急，有我在呢！”林如海也跟着坐起来，安抚着贾敏。
“我父亲会不会出事！”
“不会，岳父只要闻风而动就是了。”
“那我明天就回娘家，给父亲提个醒，让父亲提前有个准备。”
“也好，不要说太多，岳父是个聪明人，他对皇上的心思还是了解的。”
“嗯，我明白了。刚好温泉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蔬菜，我明儿给父亲送去一些。”
“好了，安心睡吧！”林如海给贾敏盖好了被子，拥着贾敏沉沉入睡。
翌日，林如海上衙后，贾敏就命姚黄收拾出两筐新鲜蔬菜，带着冬梅和红梅二人回了荣国府。
贾母见贾敏带了这么多蔬菜很是满意，“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庄子上送来的蔬菜少的很，你送这些可是解了燃眉之急。”
“怎么府中这么缺蔬菜吗？”
“若说缺也不尽然，就是你大嫂如今害喜的厉害，一天里除了些清淡的蔬果还能吃的下，其他的连闻一闻都恶心的不行。”
“那下次庄子上送了蔬果来时，我再多送些过来，反正我们家人少也吃不了多少。”
“那就太好了！”贾母高兴的道。
这时奶娘抱着贾珠进来了，贾敏上前接了过来，“这就是珠儿吧，张的真不错，白白净净，看着就是个机灵的。”说着从红梅手里接过准备好的一个金项圈，给贾珠戴上。
“珠儿何时办满月，如今珠儿是养在母亲屋里了？”
“唉！说起来就气，那王氏是完全不管珠儿，说什么珠儿身份尴尬，满月酒只请了相熟的人来就行。”
“二哥也同意？”
“不同意也没办法，政儿倒是真喜爱珠儿，每日下衙都要来荣禧堂看望，可毕竟觉得愧对王氏，在珠儿的事情上就没什么底气。我怕王氏孽待珠儿，就坚持养在身边，如今我每日还要到祠堂去抄家规，真是累的不行，”
“母亲也要当心身子，回头我送些燕窝过来，给母亲补补身子。”
“你要真孝顺，就去求了你父亲，不要再让我抄家规了。”
“这我可不敢，父亲的决定谁能质疑？”
贾母很失望，心里还是明白贾敏说的不错，但终是怨怪贾敏连试着求情都不肯。
“母亲忙吧，女儿到前面去看看父亲。”贾敏心知贾母不待见她，就不再多留。
到了前院书房，贾代善正在练字，见贾敏来了很是高兴，“敏儿回来了，今儿一大早庄子上来人送了一筐河虾，你回去的时候带些。”
“父亲在做什么？”贾敏笑着走到贾代善身边。
“正好你来了，来看看我的字可有长进。”
贾敏凑过去认真看了看，“父亲的勤奋果然有回报了，如今您再也不会被皇上笑话了！”
“真的？有这么好？”
“父亲本是习武之人，手腕的力量比旁人要大，旁人练字还要再腕上绑了沙袋，父亲无需沙袋就可练出好字来。看父亲如今的字，苍劲有力，又富有正气，这就是皇上说的风骨了。”
“哈哈哈！我闺女说的准没错！明儿我就拿了进宫见皇上去。”
“父亲还是晚些时候再去吧。”
“怎么了？可是皇上身体欠安？”
“不是，皇上龙体安康！我听夫君说好像是为着国库里亏空的银子烦恼的不行。”
“哦，这两年连着大灾，是要不少银子。”
“父亲，咱们家欠国库的银子，要是方便就尽早还了吧！”
“你是得到什么风声了？”
“这到没有，我就是觉得，虽然咱们欠了国库的银子是用在接驾上了，可皇上也没有亏待咱们，江南织造也是个肥差。”
贾代善听了，深深的看了贾敏一眼，背着手在书房中踱步沉思，过了良久，他对着贾敏道：“这两日我就命人调集银两，把欠银都还了，免除这个祸根。”
“父亲先不要着急，不要当那出头的鸟，欠银是肯定要还的，但咱们不能第一个，却一定要当第二个。”
贾代善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个中深意，“敏儿说的对，我先把银子准备妥当，一旦有人出头了，我就进宫，这样皇上也会明白咱们家是本来就准备还的。”
“嗯，这样最好！”
贾代善想了想，又道：“女婿在皇上身边做事，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平日里也要多留个心眼，不要多说一句话，可明白？”
“父亲放心，女儿明白，就是夫君也不曾多说什么。”
“嗯，这就好，对你们两人我还是很放心的。唉！可是你那两个哥哥，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都不是省心的家伙！我如今活着还好，一旦我去了，恐怕他们支撑不了荣国府的门楣啊！”
“父亲，如今咱们家还真不能太过张扬了。等将来侄子们长大些好好培养才是正经。”
贾代善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等珠儿再大些我就把他带在身边，让女婿给找个好的老师好好教导，将来你大哥的儿子也一样。”
“这个不难，给侄子们寻老师的差事我就替夫君接了。”
贾代善呵呵一笑，“你如今倒是厉害了，连你夫君的主也敢做。真是被女婿宠的没了体统！”
贾敏对贾代善做了个鬼脸：“所以说，还是父亲最疼女儿，给女儿定了个好夫君。”
贾代善好笑的揉了揉贾敏的脑袋，无奈的道：“你呀！调皮！”
第三十二章 亏空
金陵甄府，甄应嘉看着自己正在痛哭的老母亲，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生疼。他无奈的挥挥手，让弟弟和儿子、侄子们都出去。等屋内就剩下他们母子两人后，甄应嘉对着贾母冷冷的道：“母亲是想让儿子把命丢了吗？”
甄老太太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甄应嘉，“真有这么严重？”
“母亲只看到了皇上给您的密旨，却不知皇上也给了儿子一道密旨，言语间透出，对儿子这两年在扬州任上的不满，皇上如今只是下密旨，给我们一个主动还钱的机会，如果咱们不合皇上的心意，下次就是下明旨了，到时候，以儿子这两年得得那些银两，抄家灭族也不为过。”
“可是，咱们家跟皇上的情谊……”
“母亲！他是皇上，咱们家也就是皇上的奴才，怎么敢称跟皇上有情谊？只凭您这句话，御史就可参我们家一个藐视皇上之罪了！”
“皇上可是我亲手带大的，他小时候最听我的话了！”甄老太太小声嘟囔道。
“您也说，是小时候！”
“我不管，你给我想法子，那可是一千万两的白银，这都交出去还不要了我色老命了！”说着，甄老太太又开始哭嚎起来。
甄应嘉的头又开始疼了，“行了，母亲先不要哭了，我与弟弟商议一下，当时向国库借银子的时候，咱们还没有分家呢。”过了一会又提醒道：“母亲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别忘了您接到的是密旨。您今天就不该把弟弟和孩子们都叫了来。”
甄老太太抽抽噎噎的道：“我一接到密旨都快急死了，那还想到那么多啊！”
“总之，母亲心里要有个数，银子是一定要还的，至于怎么还，我和弟弟再商量，如若不还，咱们全家就等死吧！”
甄老太太顿时哭嚎的声音就更大了，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甄应嘉也不再劝，转身离去。
把弟弟甄应武叫到了书房之中，甄应嘉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甄应武。
“如今，圣旨已下，咱们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甄应武眉头皱的死紧，“皇上怎么想起这茬了呢？”
“如今北方连续两年大灾，田地几乎颗粒无收，全靠江南这边的粮食和税收，总也有不济的时候。再加上前些年的西北战争，还有皇上的几次南巡，户部亏空了好几千万两银子，估计皇上是真的捉襟见肘了，不然以皇上对老臣的大度，也不会张这个口。没看，圣旨都是下的密旨吗？”
“可是皇上怎么就让咱们当这个出头鸟呢？”
“我估计是有人提出，让皇上找一个好拿捏的当第一个。”
“是谁这么不开眼，找咱们甄家的茬？让我知道了，定要那人不得好死！”
“行了，如今关键是先赶紧把银子先凑齐了还上，其他的以后再论。”
“那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按照当时分家时候的比例，咱们哥俩一起分担。”
“这怎么行，我这些年的花费大，进项少，哪有那么银子啊！”
“你你想如何，别忘了，当时借银子的时候咱们还没有分家，按理说，外债应该咱们俩一人一半的。”
“我可不比大哥，有个大肥缺，这两年的银子可是没少拿。”
“你也不用说什么风凉话，分家时你也没少拿，这两年你饱览诉讼，放利钱，打量我不知道吗？”
“我这点银子，还不及大哥的零头多呢！”
“行了！如果不尽快还钱，等待我们的就是抄家灭族。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十日之后，甄应嘉凑齐了欠国库的一千万两银子。给皇上递了奏折，要求把积欠国库的银子统统归还，以解皇上之忧。这可是如油锅里入了水一样了，好多积欠国库银子的人家，暗地里把甄家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皇上看到甄应嘉如此识趣，就迅速叫来户部尚书到金陵去接收银子，户部尚书乐的见牙不见眼，领了圣旨后就乐颠颠的去安排人下金陵去了。
没两日，荣国公贾代善带着十几辆大马车，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把三百四十万两银子拉去了户部衙门，户部尚书是又惊又喜，亲自迎出大门，给荣国公作了好几个揖。
第二天，皇上就宣荣国公进宫了。
“你这老小子倒是乖觉，老实告诉朕，是不是你女婿给你通风报信了！”
“哎呦，皇上，他那死脑筋只会听皇上的话，嘴紧的让人恨的只咬牙，您到外边打听打听，有多少人想拉拢他、套他的话，又有那个讨着好了？指望他通风报信，下辈子吧！”
“那你怎么这么快就把银子还上了？”
“微臣跟您说实话吧！其实微臣早就想还了，银子就一直封存在我家的库房中，可是又怕当出头鸟，这不甄家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