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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左右两方八个立式音响里,便齐齐爆发出刺耳的噪音,那噪音像是刮锅底一样,而且还是被放大了无数倍,像是在耳边有人刮着锅底!实在难听,无数玩得正嗨的听众,都不得不停下脚步,举起双手来捂上耳朵。
权至龙站得近,视线始终只落在那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在动那根线时,脸上便绽放出某种嘲讽的笑,只不过因为她低着头,所以那抹笑容并不明显。姜撒朗站在舞台上,站在YB乐队的中间,站在主唱伊道贤的旁边。在台下猛地一滞,然后忽地从各个角落,冒出许多愤怒而毫不留情的咒骂时,女孩更是高高昂起了头颅,右手捏着拨片狠狠一滑,然后便快速地玩起了花式。又尖又疾的电音,像是小鹰一般,在夜空里上下窜飞,滑出花哨而又流畅的曲线。
身后的鼓手,身旁的贝斯,以及另一旁的另一把吉他,全都快速跟上。
给她一个人保驾护航。
但从某种角度听来,也像是她一个人,在引领着三只老练的雄鹰。
以极具观赏性的方式,翱翔在天空之上。
绚丽中又带着某种残酷,从极低飞到极高,再从高空猛然坠下,每隔两三秒便有所转换,刺激得人的心脏一颗也停不下来,不断地跟着上上下下,像是每隔两三秒便完成了一次蹦极一样。
权至龙看着她,屏住了呼吸,始终只看向她。
女孩的手在吉他上滑得飞快,快要他都逐渐看不清她的手指动作,看不透她的意图,也再也猜想不到她下一秒会给出什么样的旋律和节奏。
被卷进去了……
这是那一刻,台下无数人的想法。
因为台上的那个吉他手太嚣张,一上来就连连释放大招。许多人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卷进了这逼得人快要窒息的惊悚旋律当中,激昂、翩飞、多变、流畅。
这么多种极具吸引力的风格,偏偏被她一个人演绎出来。
台下许多人听得目瞪口呆,心脏像是被某只手拽紧,捏得真的快彻底破碎之时。
响彻全场的吉他声陡然一停,在最高处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着落。
没有任何的缓冲时间,便是猝不及防的告别。
女孩转身冲自己身旁的几个人鞠了鞠躬,背着那把电吉他便走下了台,消失在舞台后方。
人群,猛地又爆发出嘈杂的声响。
有人在抗议,有人在挽留,有人在大声问着那个女孩是谁,有人依旧还沉浸在刚才的演出当中,捂着自己的心脏,张开嘴大口呼吸,像是搁浅的鱼一样。
“至龙!”
李绣赫不知从哪儿又窜了过来,猛地拍上权至龙的肩。
身上那件价值几十万韩元的衬衫,已经彻底皱成了一团,早上出门时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已经变成了乱糟糟的一片,但却莫名狂野而又性感。男人双眸亮闪闪地盯向权至龙,用近乎吼一般的声音问道:
“撒朗呢?!我彻底爱上她了!”
权至龙:“……”
呵呵,等回去之后,就把这家伙喜欢裸拍自己肌肉的习惯抖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必须要说明的是,以上关于音乐节以及摇滚的描写,全都是胡扯!即便也参考了部分事实,但为了剧情发展,也加入了很多胡扯!所以就全当是胡扯吧!么么么真正热爱摇滚的人见笑了~作者菌只是个爱胡说八道的人么么么~~~
感谢凸凸投雷么么~~新春过得快乐吗~作者菌过得很快乐啦啦啦~~~
☆、第85章 02。03
富士摇滚音乐节上,姜撒朗在后台站着,她在等着YB乐队表演完毕后下来。
揣在兜里的手机隔一会儿响一下,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可是却并没有要接的想法,因为她现在实在是好累。从首尔一路忍到了东京,这还是表大叔离开之后,她第一次一个人来到东京,一个人前往并不是第一次去的富士摇滚节。但居然就倒霉地迷了路外加丢失钱包,导致第二天才搭着别人的车找到音乐节上来……
原来,一个人的时候,她是这么没用又无助的样子呢。
依赖、期待别人的陪伴,已经成为深植于身体中的绝症了是么?
女孩站在后台里,垂着头,用脚下的帆布鞋蹭着地面的小颗石头。不知道蹭了多久,台上的音乐声一停,台下的欢呼声冲天而起。伊道贤一脑门儿汗,最先一个走了下来。下来后就直接大步跨到姜撒朗面前,微弯下腰来紧紧盯了她两眼,抿抿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
胳膊抬起来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就顺势落在那位置上。以半圈着她的姿势,带着她转了个弯儿,两个人便一起向着表演场地之外的方向走了,连那之后的几场压轴表演都没有看。
“撒朗,你今天状态不太对。”
离表演区一百多米外的休闲区里,伊道贤把一大杯啤酒搁在姜撒朗的面前。
隔着这样的一段距离,依旧还是能清晰听到舞台那边的喧嚣,震天的吉他与鼓点,快要把夜空捅破个洞的尖叫与呐喊。
“嗯。”
女孩点点头,端起酒杯来狠狠灌了一口。因为灌得太猛,一些冰凉的液体从唇边溢出,女孩只是抬起手来,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侧。她吞下口中那泛着淡淡焦香气味的酒液之后,忽然问道:
“伊大叔,你以前总说我有摇滚之魂,我身上的摇滚之魂是什么?”
“你身上啊……”
伊道贤眯起双眼,似乎在回想自己以前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想着想着,他忽然间笑了笑,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对面的女孩身上,笑容敛了敛,道:
“有话直说,热情开朗。以前你很会表达自己,即便技巧不像现在这样纯熟,但你总是勇于表达,而且也善于表达,你的演奏和歌唱都带有强烈的情绪渲染能力,爱、希望、真诚、热烈,曾经都是你身上最为闪光的东西,也是我这些年里,一直都说你适合摇滚的原因。”
女孩捧着啤酒杯,听得微微一愣,然后眼眸垂了垂,忽然轻声道了句:
“对不起。”
她说对不起,是因为在今晚的演出上,她炫技多过表达情绪。
内心是想要肆无忌惮地发泄的,可是又怕伊道贤看出不对劲来,所以干脆隐藏了情绪,只用华丽的技巧,去撩拨台下所有人的听觉。
从某种角度看来,简直像是欺诈犯一样——她在骗取台下观众的反应。
“哈哈~”
对面的大叔听得一乐,随即给女孩杯子里又添满了酒,翘起二郎腿道:
“这个不用说对不起。”
伊道贤端起自己的酒杯来,冲着姜撒朗也捧到手中的酒杯狠狠一撞,还冒着气泡与白沫的金黄色液体,便顺着杯沿泼洒出来,落在手背上,微微的凉。两个人都仰起头来,咕噜咕噜,很是默契地把酒杯都一干到底,再把厚重的啤酒杯重重搁在木桌上。伊道贤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孩,眼中露出爱惜与惋惜的复杂神色——
“上次在比利时就看出你不对劲了,但你没说,我也就没问。”
这话,让姜撒朗微微一愣,随即就羞愧地把头垂得更低,从旁边端起啤酒瓶子来,双手给对面的伊道贤倒酒。伊道贤倒没有拦,只是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女孩的动作,等她倒完,重新又坐回了原位上,表情带上了些忐忑之后。伊道贤把自己身前的酒杯拎起来,又是一口喝完,再把杯子放下来时,满口酒气地打了个嗝,然后才摆摆手,用手指点着桌面道:
“我说你今晚状态不太对,没有要骂你的意思。歌手也是人,吉他手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状态不对的时候,没关系!”
伊道贤重重地拍了下桌面,又把自己的空酒杯递到女孩面前,示意她倒酒。
“人又不是机器,该出问题的时候出问题,该休息的时候休息。可是,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机器,也在于我们自己该知道出问题之后该如何修理,该知道休息的时候尽情地放松自己……撒朗,我唯一觉得很可惜的是,你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经常表达自己了。上次在比利时还挺好的,喝醉酒也很可爱,又让我看到一个全新的小撒朗~但和这次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而且这次还更严重一些……撒朗,你如果自己都对自己的情绪遮遮掩掩的,那别人怎么能理解你,和你沟通,进而达成情绪上的共鸣呢。”
不远处的表演场地里,大概又是一轮表演完毕。喧闹的声音飘出了这么远,依旧紧紧环绕在对坐喝酒的两个人身边。只是两个人都沉浸在了别的一些事情里,伊道贤又给自己满上了酒,姜撒朗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忽然轻声道:
“如果……理智上知道那是不该有的情绪,那还要表达出来吗?”
声音低不可闻,几近自言自语。
伊道贤正喝着酒,听到后却笑喷了酒。
酒滴往对面喷洒过去,越过整个桌面,直落到迅速闪开但依旧动作太慢的姜某人身上。
姜撒朗哀怨脸:“大叔……”
伊道贤扯出纸巾来往对面递过去,笑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
道完歉之后,又恢复了一本正经,只是那板正了的面容里,明显还有未消下去的笑意。
“呀,撒朗。”
伊道贤伸过手来,拍了拍女孩的头。
“表达,有的时候并不是为了说给别人听,而是坦诚地释放自己。对于我们自己而言,没有什么情绪是不该有的情绪。就像偶尔生一场病也能为我们赶走老去的细胞一样,撒朗,无论什么样的你,都是你,健康的、生病的、积极的、消极的,都是你自己。而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接受这样一个并不能够随时都还无忧无虑欢声笑语的你自己。”
夏天的夜,就连越来越凉的空气里,都还带着点燥。
摇滚节最后一晚的表演,一直持续到很晚的时候,人们彻夜不眠地玩耍嬉闹,像是要吼出攒了好几年的尖叫。
姜撒朗与伊道贤对坐,两人一杯接着一杯酒。
伊道贤去上厕所的空隙,被李绣赫拖出来找水喝的权至龙,就看到了角落里独坐的姜某人。眼睛一亮大步接近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一个人,桌对面摆好了另一幅碟子筷子与酒杯。
“撒朗!”
李绣赫这儿比权至龙还要激动,看清了人脸后就一步窜过去,握着女孩的胳膊道:
“刚才的表演台帅了!拜托回去给我几张签名专辑吧,我已经是你们的粉丝了!”
“青鸟的专辑不走纯摇滚风。”
权至龙也慢悠悠地晃到这边,自己找了根空凳子坐下。
可是等坐下之后,看着女孩晕起红云的双颊,以及被李绣赫握住了胳膊都毫不在意的迷糊模样,权至龙又有些生气,左右看了看,现在大多数人都还在舞台下面,这小小的一个酒馆当中几乎没什么人,除了门口踮着脚看向舞台那边明显也心痒难耐的老板之外,就是现在他们桌边这三个,就连那个跟姜撒朗一起喝酒的人都没看到。
“老板,这里再加两个酒杯。”
权至龙找不到另外那个人,就干脆自作主张地拼了桌,顺便也把姜撒朗的小胳膊从李绣赫的手中解救出来,然后又试图从女孩手中掰出还剩了一半啤酒的酒杯。
“你……你别抢我的!”
女孩别着劲,把身体往旁边一拧,指着已经拿着酒杯过来的老板道:
“不是拿过来了么?!”
权至龙挑挑眉,歪着头又仔细打量了她两眼